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347节

  耳边,千面者的低语轰然炸开,仿佛祭司在古老的虚神神殿中低吟:

  “你已然织梦,却从不知梦为何物。”

  “你早已篡改剧本,却仍在扮演角色。”

  “你是命运之王,司命。”

  “只是现在,还没想起来罢了。”

  唐克俭继续,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

  “而我,也曾幻想能如你一般,踏入星灾。”

  “所以,我聚集了十二位秘诡领域的天才。”

  “我将我们最深的思念与渴望,注入那道无法回头的火线。”

  “于是,我启动了——秘骸研究。”

  “于是——我死了。”

  这句话,极轻。

  却像是一个在奔跑一生后终于承认自己已至尽头的旅人,向风低声叹息。

  司命喉头微动,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困惑与不甘:

  “这场悲剧,是谁的错?”

  “是我吗?”

  他想到了那本《时间行者》的手稿,那张落入“秘骸计划”之手的剧本残页,

  那些被命运之轮一次次反刍的名字与断线。

  唐克俭轻轻摇头,微笑未减,那是一种死者所独有的释然。

  “不。”

  “是我们。”

  “是我们这一代人——对命运过度好奇。”

  “对星灾——过度狂热。”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被冻结时空外那道仍在燃烧、依旧残破的战场深渊:

  “于是,我们用自己的渴望,造出了‘疯子十三’。”

  “我们把时间与理智当做筹码,在命运之桌上掷骰下注。”

  “我们把世界当成棋盘,却忘了——自己只是棋子。”

  “我们以为能窥探神明。”

  “却最终,在数不清的失败版本里,成了别人的注脚与尸骨标本。”

  他最后看向司命,目光灼亮,语气中既有恳切,也有倦意:

  “而你,司命。”

  “是我们留下的残局中,被命运挑选的修补者。”

  司命闭了闭眼,缓缓握紧拳头。

  他终于明白。

  自己的命运,从未由自己选择——

  可他终于明白,自己正站在一座桥上。

  那桥,由无数失败过的自己铺成。

  而身后,是成百上千崩塌过的世界,是无数个“他”曾想挽救却终归失败的过去。

  而此刻的他,是那唯一一次,仍在前行的“现在”。

  “那他呢?”司命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久违的压抑与沉静。

  “十三号处理核心……他现在在哪一步?”

  “你说,他开始走向星灾?”

  唐克俭的指尖微动,一道细长的光线在虚空中展开,浮现出一道悬浮的光影投影。

  投影之中,一座被齿轮、熔铸星火与神秘结构包裹的巨型秘骸正缓缓升起。

  它悬浮在秘骸之城中央的核心塔顶,仿佛正代替神明,于一座由数据与血肉混合而生的神座上缓缓“就位”。

  “他选择的,是‘命种造物主’。”

  唐克俭的声音低沉下来,眼中光芒幽深:

  “一个以命运为剧本、世界为舞台、生命为画笔的星灾路径。”

  “他要用这座城市……作为孵化皿。”

  “用你们每一个人的数据、抉择、血肉、秘诡卡牌,构建出他理想中的‘星灾种族’。”

  “一个真正为星灾而生、从根本逻辑上适配高维世界的超凡生命。”

  “那将不再是人。”

  “那是神明之外的……‘造物主’。”

  唐克俭说到这,语气罕见地颤抖了一下。

  “他将命运揉碎成底泥,把每一份意志、痛苦、失败都写进结构树的根系里。”

  “他的目标,不是主宰。”

  “是超越。”

  司命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那你呢?”

  “你……最后,见到了她吗?”

  这一问,让唐克俭的神情彻底柔和下来。

  他不再像那个主导秘骸研究的疯子,不是踏入秘诡的登神者,而像是一个在人生尽头仍怀抱旧梦的老人。

  他缓缓点头。

  “我曾……在四维的影像之中,看见她那一世的微笑。”

  他抬头,望向冻结的时空之外,声音轻得像风,却真挚得像血。

  “那一帧时间碎片中,她站在初雪未融的小径上,穿着那年我给她挑的灰蓝色围巾。”

  “她没有看见我。”

  “她只是抬头,轻轻吹开雪花。”

  “笑得,像我记忆中最温柔的梦。”

  他闭上双眼,仿佛将那一刻封存进灵魂最深处。

  “我想,那已经足够。”

  “即使我再也无法握住她的手。”

  “至少我知道,在某一条时间线上,她还好好地活着。”

  他说得温柔,像是终于与命运和解的低语。

  他的脚步缓缓踏入破碎时间的边缘,那些冻结的尘埃在他身侧纷纷崩散。

  他的身形仿佛一尊渐被风化的雕像,一点一点被命运剥离,送往时间的彼岸。

  “我不是伟大的登神者。”

  “我也不配拥有星灾。”

  “但我想……”

  他轻轻叹息,声音像是将一生的执念藏进这一刻的风里:

  “如果在时间的尽头,我还能以一个人的姿态,倒在她的梦里——”

  “那我这一生,也算走完了。”

  风动。

  世界静默。

  无声的时钟律动,在时间末端悄然停摆。

  唐克俭的身影,最终在破碎时光的缝隙中,化作无数微尘飘零,仿佛不是燃尽,而是归于那条浩渺的永恒长河。

  他未留下遗骸。

  只留下记忆与一种……不愿遗忘的执着。

  在那之后,千面者的声音在司命耳畔响起。

  一如既往地讥诮,却带着一种罕见的低沉:

  “愚弄时间之人,终究连过去都无法留下。”

  “他,终将无名。”

  司命却缓缓摇头。

  他望着风中那无形、却在心中永在的某一处,轻声回应:

  “但我记住了他。”

  “唐克俭。”

  “你听到了吗,千面者。”

  “我,记住了他。”

  这一次,他说得很轻,却落在世界的耳边,沉重如墓碑。

  仿佛在为一位死去的星灾预言者,为一个失去爱却不愿遗忘的灵魂——镌刻墓志铭。

  下一瞬,时间恢复流动。

  风声骤然回荡。

  冻结的火焰重新跃动,齿轮坠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蒸汽升腾,破碎的现实开始恢复运动轨迹。

  “砰!”塞莉安跌坐在地上,满脸迷茫。

  “啊——好痛……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脑袋坐在一片炸裂的地砖上,长发披散,浑身狼狈,却显得极有生气。

  司命回头看着她,嘴角浮现一抹带着疲惫的笑意: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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