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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低声道,嗓音像是被抹了一道灰。
“他只是……比我们更早放弃了‘我不愿意’。”
他握着扑克牌的手开始颤抖,星痕图谱在尼古拉斯体内已完成闭环。
不是术式。
而是构造语言本身的“基本法则”正在发生结构迁移。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体液、甚至每一个细胞的电活动,皆被“星灾语法”所重写。
他不再是“在看”。
他是:“神之观察·第十二视角已激活。”
他不再是“在思考”。
而是:“燃卡行为已写入星轨因果矩阵,等待定向回响。”
他抬起手,注视指尖,像是医生注视一柄术刀,又像神明注视自己的光。
这一刻,他不再属于时间。
他——属于星灾。
尼古拉斯没有高声呐喊。
他只是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瞬间,他半机械化的秘骸体表浮现出一道乳白色的投影界面,如同一面悬浮于骨骼之上的生物信号面板。
其上信息逐行跳动,不再用术式语言,而是——星灾的自语。
【星灾意志:链接建立】
【承载体:病理体Z3-C】
【同步率:78%→ 84%→ 92%……】
【神性识别:确立】
【定义:瘟疫之身】
【升格模式:全体语言剥夺+信仰消除+记忆扩散+概念削减】
光,从他脚下缓缓升起,旋绕至背脊,再攀至额心。
星痕纹理蠕动,如同活着的咒文在骨肉中游走,发出低频的嗡鸣,如医院废弃手术室中残存的呼吸机在自行吐纳。
然后——
语言,开始崩塌。
不是某种术式抑制,也不是规则剥夺,而是语言本身被从存在结构中“划除”。
林婉清瞳孔微颤,她的意识尚存,可她却无法“称呼”自己。
她不是“失忆”,她是被剥夺了称谓。
她试图发声,舌根却僵如白骨,声音像是在喉咙中打结,不再响亮。
段行舟仰头要吼,却连肺部的扩张信号都消失了,像是身体对“表达”的权限被撤销。
司命试图抬手召唤卡牌,五指尚存,可每一个关节的“命名”被抹除,意识无法识别“这是手”还是“某种未知的器官”。
卡牌,也随之化为燃料。
那一瞬,所有人绑定的秘诡卡牌卡面文字开始浮动,如墨迹在水中被稀释,
图案扭曲、术式模糊,卡牌轻轻颤抖,如一页页正在被历史“擦除”的篇章。
林恩的怀表疯狂旋转,指针失控地盘旋如脱轨星轨。
格雷戈里低声咳血,命纹星图闪动不稳,术式核心开始“回滚”——
他的意识仿佛正被从“结果”倒推回“起点”。
“不是语言崩溃……”他艰难低语,声音如老钟断响。
“是——命运本身,在‘失去叙述者’。”
“他要以我们未发出的每一张卡——每一份尚未成型的选择——当成引线,点燃‘神性融合的最后一束火’。”
—
尼古拉斯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目不再是器官,是两个微缩星系。
左眼旋转着“瘟疫之核”的星轨,密布蛛网状灰痕;
右眼浮动着“语言剖析器”的裂句残痕,仿佛每一次眨眼都是千百语言结构的吞吐与剔除。
他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冷静、安宁,甚至有些近乎神圣的庄严。
他低声道:
“你们知道……‘灰星’,为何不发光吗?”
“因为它藏着世界最深的一声咳嗽。”
“而我——将成为那一声咳嗽的回响。”
——
下一秒,瘟疫工厂的空间骤然剧烈震荡!
不是塌陷,是“光的塌缩”!
原本照亮术台的术灯全数熄灭,而替代它们的,是从尼古拉斯体内爆发出的“星痕咳鸣”。
灰光如血肺中挤出的粘液,顺着墙体、管道、咒痕、命纹轨道涌出,将整个区域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神性雾区”。
【星痕负压爆发】
【语言剥夺完成率:100%】
【术具即将重定义为神性器】
【卡牌历史抹除进度:已覆盖73%】
——
所有人同时跪倒在地!
脚下的地面仿佛失去了“摩擦”这一概念,他们的腿部无法识别动作信号,
身体本能下跪,不是被压,而是被“设定”了姿势。
林恩的瞳孔轻微震颤,试图反抗,泪水却被硬生生逼出眼角,连哭都像是被病毒模拟的程序响应。
格雷戈里艰难撑起上半身,命纹星图如残页摇曳,咬着牙靠近司命,将他从“冻结”的语言泥潭中强行唤醒!
他低吼:“听着——还没结束!”
“他还差最后一步!”
“闭环!星灾必须闭环,才能——晋升成神!”
司命呆滞的眼神在这一声嘶吼中,逐渐聚焦。
他的视线穿透灰雾,看向术台之上那具“正在燃烧的神明”。
“还有机会。”
他低声咬字,声音像刀刃划破肺腑。
“打断他。”
“不然——下一秒,我们面对的就是‘神’了。”
「星灾不是一颗星,
是你以为自己还叫得出名字时,
早已被世界当成了一场,
‘流感式的落幕。’」
第252章 记忆锚点星灾灌注计划
「有人赌一张牌,
有人赌一生。
而有些人,
赌上自己未曾到来的明天。」
空间,像一口倒悬的透明光钵,将整座术台与瘟疫工厂笼罩其中,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住了世界的天灵盖。
尼古拉斯——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作“尼古拉斯”的存在,正缓缓悬浮在星疫术台之上。
他的下半身早已雾化成由语言组成的骨架,血液蒸腾为灰色星痕,
脊柱则化作一条旋转的“星轨编码链”,正在不断吞噬空间中残存的所有命名权与记忆链接。
整个瘟疫工厂,在他的神性投影下震颤不止,墙体如同活体脉搏,每一次呼吸都发出浑浊的嗡鸣。
呼吸声不止来自空气,而像是从语言与逻辑的最深层结构中翻涌出来,如同整个世界正在慢慢咳嗽。
司命、林恩、林婉清、段行舟——他们跪伏在破碎血肉的地面上,如同被钉死在现实与幻觉交界处的标本。
卡牌冻结、命纹迟钝,思维宛如被封印在液体中,行动、语言、感知,统统失去效力。
——没有逃路。
——没有时间。
——没有希望。
只有濒死尚存的一息气息,却已经无力出拳。
就在这绝望的沉寂中,一道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从火山般即将熄灭的身躯中响起:
“还有办法。”
众人猛地抬头。
那是格雷戈里的声音。
老者的声音沙哑如风蚀的石碑,却异常清晰,像是夜空中最后一道星光照亮废墟。
他摇摇欲坠地站起,命纹星图在背后闪烁出微弱的金辉,像是燃烧至尽头的烛火在与死亡对峙。
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一一落在众人脸上:司命的沉默、林恩的痛苦、林婉清的呆滞、段行舟的迷惘。
最后,他望向那座高悬术台,望向那个“自称为神”的怪物。
“星灾……需要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