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星期天。
自从结婚后,陈光良在这一天就决定放弃全部工作,专心陪伴娇妻。
所以今天打算带严人美去香格里拉饭店跳跳舞,下午再去购购物之类的活动。
早上一家四口在一起吃饭。
席间,严人美提出道:“良哥,你不是要进行募捐嘛,要不我也加入吧?你募捐的时候,我拉着令仪、涵芬她们一起来帮忙!”
陈光聪也抬起头,虽然没有说话,意思也是希望可以帮忙!
学生嘛,总是有一腔热血!
陈光良则直接说道:“我没有打算募捐,后续我自己再补十万大洋,加上我前面的十万大洋,有二十万捐给上海赈灾会,差不多了!”
严人美问道:“为什么不募捐,现在沪市很多团队都在募捐呢?”
陈光良说道:“募捐是拿别人的钱财,成就自己的名声;而且我就算不去募捐,想捐的人也会捐给其它团体。”
严人美故意说道:“那我还想捐点私房钱出去,你不募捐,我可就捐给其它募捐团体了!”
这丫头,私房钱可不少!
因为陈光良和严智多合作,为严家至少赚了200万大洋以上(直接和间接)。
所以严智多给了严人美一笔丰厚的嫁妆——多处物业,以及部分现金,保守价值在三四十万大洋。
“单笔不要超过1000”
“喔”
见陈光良如此,严人美也识趣的不提募捐之事。
其实她明白,良哥绝对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实业家,只不过募捐这种事,有些出风头,良哥当初遭遇过暗杀,可能是这个原因。
实际上不是,陈光良只是单纯嫌麻烦!
中午,香格里拉饭店的舞会照常举行——固定时间聘请乐队演奏,餐厅顾客可以在舞台跳舞。
陈光良搂着严人美,也加入其中。
“小丫头,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想着赈灾的事情?”
严人美小声说道:“良哥,我以后要是抛头露面,你会不会觉得不好?”
原来是这事,陈光良笑道:“想什么呢,都什么社会了,抛头露面都是封建词汇了。再说了,我娶个美娇娘,不就是拿来炫耀的么!”
严人美顿时一扫不开心,笑着说道:“还是我老公好”
陈光良说道:“赈灾的事情也不要去想,舞照跳、马照赛、股照炒,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我们也不是国家元首,考虑不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是南鲸的总司令,他对赈灾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没钱。所以啊,捐钱归捐钱,但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活。做人最重要的是快乐!”
小丫头受陈光良的影响,肯定也是忧国忧民,但凡事有个度!
例如陈光良这次,准备陆续捐出三十万大洋(上海赈灾会那里二十万),钱都是准备好了的(卖了一艘船,正好有),这个额度已经符合他的身份。(不捐肯定要被人指着说)
陈光良本人的‘忧国忧民’,更多是体现在‘实业救国’、‘对员工好’上,这种赈灾他只是做自己的本分事情。
他可不想学曹旺,员工骂惨,自己捞名誉!
严人美听完陈光良的劝告后,立即一扫阴霾,笑着说道:“嗯,谢谢良哥指点迷津!”
妥妥的人生导师!
面对环球航运的四艘5000吨‘人货混装’大船,投入运营,并打破怡和和太古的沿海运输垄断,帝国主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怡和洋行。
大班杜百里正在听着属下的汇报,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怡和的横行霸道,突出的表现在大班杜百里身上,20年代有人把他称为“汉口王“。
根据怡和人事制度,各分支机构大班任职3年,期满可以联任,但联任届满后,必须调换其他工作 3年才能复任原职。
杜百里就是按照这种规定,先后断续在恰和担任大班已经达20余年,而且未来十年可能都还是他掌权。
在他任职期间的1919年,在武汉特二区(原俄租界,今兰陵路和黎黄陂路之间)购地1,000余方,建筑 3层西式住宅和铺面30余栋。旋于1920年又在汉口毗连西商跑马场西北方购地99,000余方,命名怡和村。原企图逐步建成“怡和租界“,后因1927年我国收回了英租界,才打消了这一迷梦,仅先后建筑了10余栋西式楼房和1所恰和花园,其余广大地区都租给当地农民耕种收租。此外,陆续购买和新建房屋亦达数10余栋。全部房屋共达100栋以上,并组成一个产业部,由历任大班直接管理。产业部的房产主要出租牟利,租赁条件特苛;租期起码一年;租定后须预付两个月押租,房租按等论价,由每栋每月100元至180元不等。综计房地产收入,年在20万元左右。
杜百里除亲自主持怡和的经济掠夺计划外,对任何细小剥削,也未轻易放过,种种剥削多如牛毛。
由于杜百里擅长剥削掠夺,曾博得英国领事馆对他的信任,先后兼任英租界巡捕房、英国商会、英国波罗馆、西商赛马体育会、特三区等机关团体董事会的董事或董事长,和汉口市政府参议会.参议,并获得英王授予的勋位。
正是这些“高官厚禄“,进一步滋长了社百里的骄横气焰,他把洋行当作官衙,凡是西籍职员,因公到大班室,既要衣冠整齐,鞠躬致敬,还要把手里的烟头丢掉,否则当面申斥。
至于华籍职员,除买办大些能够和他接近外,一般员工都不能和他直接交谈。特别突出的,他为了个人安静,凡是经过怡和门前的马车不许扬鞭呵斥,汽车不许鸣喇叭,包车和自行车不许按铃铛,工人扛货不许叫号子,江汉关屋顶的关钟,在夜晚十二时以后,只许报时不许报刻。
如此霸道的人物,当听到华夏一个民营企业,将手伸进华夏沿海运输时,又怎么不发怒呢!
“啪,哪里来的华人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拥有四艘5000吨新船?”杜百里越听越愤怒,忍不住打断属下的汇报。
属下小心的说道:“据悉,这批船是由华伦洋行卖给环球航运的,具体价格不详,但估计至少也得40~50万美金。”
这话倒是也没有说错,陈光良捡漏的这六艘船,他现在马上出手,至少也是12万美金一艘。吨位大、船龄小,这就是很值钱。
杜百里随即说道:“这个陈光良的具体资料,汇报给我!”
“好的.保守估计,他的资产在50万英镑以上(1000万大洋)。”
听完后,杜百里冷笑道:“虽然资产有50万英镑,但他已经投入了巨量的资金在地产、酒店、出租车等产业上。这充分说明,他的航运公司实力并不强。当然,哪怕是招商局,我也不放在眼里。”
属下试探性的问道:“大班的意思是?”
杜百里说道:“替我约太古洋行的施约克,我们两家要动作一致,给这个华资航运致命一击!”
“好的”
遥想当年,在长江航运上,怡和和太古联手,扼杀三北航运公司,虽然没有真正的扼杀,但也给三北航运造成巨大的麻烦。
但今时今日不同,华夏沿海航线是个更大的蛋糕,怡和、太古有必要再次联手。
另外一边。
太古洋行的大班施约克,也得到环球航运加入沿海航线的事情。
比起杜百里,施约克这个‘施怀雅家族’第四代接班人,虽然更年轻,但性格更加的谨慎、沉稳,自然也更狡猾。
施约克在二十年代中期,开始担任太古大班,其后大刀阔虎的改革,包括:
将总部从上海迁至香港,他认为上海毕竟不是殖民地,且政局多变,上海太古以贸易航运为主,即使放弃,也不过是损失一些仓库货仓而已。
除此之外,施约克还提倡‘男女平等’,甚至是‘华洋同薪’,但最后因为无力承担庞大的开支而放弃,不过太古洋行工人的薪资确实比别的洋行高。
“我们虽然在航运上,强过怡和,但这件事杜百里一定首先忍不住,等他约我,再做打算!”
“好的,大班”
听完属下的汇报,施约克忍住先发制人,而是让怡和来带头打压,因为怡和更加霸道。
当然如果怡和迟迟不做决定,那太古肯定就要牵头了。
第227章 航运之争
陈光良来到纱交所,这里果然很繁忙,丝毫不受外面的水灾影响。
舞照跳、马照赛、股照炒,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的上海,凡是有‘投机’的地方,那一定是大量的人群,因为大家实在太喜欢‘不劳而获’了!
所以从‘金业交易所’到‘华商物品交易所(股票和公债)’,再到这个‘纱交所’,都是充满着投机的人。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胡金顺闻言,绘声绘色的说道:“行情好着呢,从6月份开始就一直涨,现在已经涨到240多了。最近大家还说,这水灾势必会抬高棉纱价格,正在追涨呢!”
7月份交割,长江钱庄获利2万多;
8月份开始,长江钱庄再次陆续买进100万的棉纱期货,目前已经获利3万多。
当然这些对于期货来说,都只是小打小闹!
陈光良说道:“我已经让吴新河调动资金,准备增加保证金,到时候会有500万的额度。但先按兵不动,等我的指令。”
这个增加的保证金,是开银行的钱,反正银行还在筹备中,先来投机一把再说。
胡金顺隐隐约约明白,老板绝对不是追高,而是可能反向抛空。否则,一开始就该有500万的额度了。
“好的,我明白!”
此时陈光良的脑海里,一个‘金融初期版图’已经形成——
918这一天,东北失守,意味着棉纱失去东北市场(很重要的),那么棉纱大鳄势必会联手做空,价格必然下跌;
同样是这个时候,英镑贬值30%,陈光良总计贷款35万英镑,可以少偿还10.5万英镑,差不多200万大洋。
随后,陆续有国家放弃‘金本位’,意味着各国货币贬值,而黄金将迎来第二轮大涨,金银比从65涨到最高的80,这里便是20%以上的涨幅。
仅仅是这三条有用的信息,陈光良就可以赚个几百万。
“光良,你也在?”
杜月笙率先发现陈光良,笑着走了上来。
陈光良回过神,也马上挪动脚步,和杜月笙站在一起。
“嗯,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杜月笙饶有兴趣的说道:“那你看出机会没有?”
陈光良回道:“机会这不是已经来过了么,最近棉纱价格涨势不错,只可惜我投资的少,小赚了几万。”
杜月笙笑着说道:“你陈光良也有今天,错过了赚钱的机会是吧!”
显然是开玩笑,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相处没有什么厉害关系,反而杜月笙帮陈光良一些忙。
陈光良低声说道:“万一我是在钓鱼呢!”
杜月笙顿时明白陈光良话里有话,马上说道:“走,跟我去办公室里聊聊!”
当年他和张啸林联手做空,被那些棉纱大亨给教训了一通,但杜月笙可不是一般人,使出流氓手段,并诬告荣氏操控市场,官司打了好几年。后来荣氏收到一个子弹壳,吓得只有托人从中讲和,杜月笙也因此顺势成为‘纱交所’的理事,将势力打进纱交所。
陈光良跟着杜月笙,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
坐下来后,杜月笙说道:“光良,你在钓什么鱼,和我说说?”
他虽然打进了棉纱交易所,但却没有在里面赚到什么钱。
说实在的,杜月笙不是做生意的料,很多地方都亏钱,但最后又用流氓手段给摆平。当然有些地方损失的资金,也只能吞下苦果。
例如在这棉纱交易所,他就亏了六十万大洋,这还是二十年代后期的事情。
陈光良说道:“这棉纱从六月份一直上涨,现在已经241元,我准备找时间抛空一把。”
他现在做航运,就不得不有求于杜月笙,因为港口码头的事情,这些青帮作用很大。
所以,透露一个机会给杜月笙,权当是交易。
杜月笙闻言,很是气愤的说道:“光良,你难道不知道,这棉纱交易所很受那群纺织巨商的操控,一不小心,他们拉高棉纱价格,能让你亏很大一笔。更何况,现在水灾导致产量可能下跌,他们就更不会让人抛空了!”
纺织大亨一般是在纺织淡季抛售棉纱,然后在旺季又买回棉纱,以此来降低成本。
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陈光良笑道:“看来杜先生也想找回这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