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片。”翟远纠正一句，认真道：“市场部同事分析，这部戏正常上映能收2000万，大家好朋友，这套戏我1800万卖给你，考虑下？”
薛婉恩眉头蹙的更紧了。
不是被价格吓到，而是察觉到翟远越凑越近，都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薛婉恩不动声色往后靠了靠，环抱双臂微笑说：“1800万，除去光盘进价，即是我要卖至少60万张光盘才能收回成本，听起来不是个好生意。”
“做生意，不是让你做数学题。”翟远不满的望了她一眼：“《玉蒲团》只卖光盘当然很难收回成本，但是观众买了光盘就能放映？不还是要多花钱买一部VCD！难道《天下第一》的观众没有带动华恩VCD销量？”
薛婉恩了然。
周星池主演的《天下第一》的确带动了VCD销量，连她这种不怎么看电视剧的人，都从商城带了机器送到家，把这部剧追到大结局。
但是《玉蒲团》能有这样质量？况且还只是部90分钟的电影，值不值得大家专门买一部VCD？
“不要小看这次疫埠的严重性。”
翟远循循善诱：“如今三大院线差不多歇业，观众少了个娱乐项目，在家里岂不是闷死？当然要从其他地方找回来，1800万而已，哪怕全港只有百分之一的影迷肯花钱买机器，分分钟也收回成本。”
薛婉恩咬着嘴唇沉吟，看样子稍稍有些心动。
翟远见状又加了把火说：“况且我们九一娱乐的宣发部门也会全力配合，这一铺不仅不会蚀本，还能帮你打响华恩百货的招牌。”
薛婉恩抬头问：“你打算怎么做？”
翟远笑眯眯解释说：“我让工厂加急刻录出十万张光盘，全部拿出来做慈善，明天新闻上就会有报纸刊登……”
…………
‘霍乱时期的温情：近日本港因疫埠原因导致院线停摆，影视娱乐匮乏，华恩百货公司为满足市民精神建设，联合九一娱乐请大家免费在家看电影。’
‘华恩百货联合九一娱乐，免费向市民发放《英雄本色》《刀马旦》《玉蒲团》三部大片的影碟，先到先得。’
‘华恩百货抽奖活动，自今日起直到疫埠结束，每日早中晚抽取三位幸运观众，免费赠送三部VCD。’
‘暑期档强势猛片《玉蒲团》因霍乱延期，神童远为弥补咸湿五月天对观众未尽的承诺，免费发行十万张光盘。专业人士分析，此举将会令1024继续亏损，神童远回应称不会后悔，愿与影迷共度时艰。’
短短几天时间。
一场史无前例的营销席卷香江。
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后面倒是有个来者，但被骂的很惨。
“所以说，没有人比我更懂疫情。”
翟远大马金刀坐在会议室里，环顾周围主管，眼神中透露出两个字：服吗？
市场部估算《玉蒲团》1500万票房。
翟远从薛婉恩那里拿了1800万，不仅不用交娱乐税，后续光盘和VCD销售还有大笔分成。
会议室里一群人面面相觑，突然就觉得院线没那么香了。
钱茂升喃喃道：“这样算下来，以后的电影是不是可以不走院线？”
“目前还不行，这次是撞上霍乱。”
翟远心中有数，如今院线还是有潜力的，要等将来互联网兴起，全球影视产业低迷，几个观众就能包场一间电影院，那时候院线就没必要保留了。
在心里算了笔账，现在是1986年，那院线扑街差不多还要再等四十年吧……
还早得很呢。
施楠生拿过张报纸说：“外面的新闻写的好快，已经扒出来你是快播科技公司的老板，还说翟先生你这次是恶意炒作，拉高快播VCD的销量。”
“佳禾与新宝院线联合发文，指责翟先生在扰乱市场。”
“自由总会也参战，要抵制快播的产品进入宝岛。”
翟远听着周围人的汇报，愣了下：“我记得快播的光盘没有在宝岛发行过吧？”
关伟明点头：“的确没有，那边怕出现上次的红歌事件，入境处禁止VCD和光盘流入。”
“那他妈自由总会威胁谁呢？！”
翟远骂骂咧咧：“我亏损我自家院线关他们X事。通知外面的媒体，继续跟他们打口水仗，有本事《僵尸家族》和《皇家师姐》也免费请观众看，我自掏腰包帮他们刻录光盘！”
接着又是各路媒体纷纷出动。
两波势力在各自的报纸上唇枪舌剑。
自由总会、佳禾、新宝三家振振有词，讲传统、讲道理、讲行规。
但丝毫没影响到每天排队去华恩领取免费光盘的市民。
家里有没有VCD不重要，反正得先把便宜占到手，况且单凭《玉蒲团》光盘封面上印制出赤坂丽肉隐肉现的妙曼身材，对很多咸湿佬来说已经够用了。
十万张《玉蒲团》的光盘很快被哄抢一空，快播迅速补货，又给华恩百货送去十万张。
VCD销量一点点攀升。
理论上，薛婉恩进货价拿到机器，零售价卖出去，差不多卖一万台就能收回1800万成本。
结果只花了半个月，华恩百货VCD销量就破了一万两千台。
其中加持绝对少不了《玉蒲团》的免费营销。
当薛婉恩主动找到翟远，要跟他分享这件喜讯时。
翟老板正面对镜头，义正词严：“电影同样是商品，靠售卖电影票盈利，凭什么只能通过戏院售票而不能通过其他方式？况且1024是我自己的院线，我中意请大家看戏关其他院线X事？十足十资本家，没良心，如今疫埠形势如此严峻还在窝里斗，我非常之心痛啊朋友们……”
第316章 一件小事，飞利浦造访
香江电影圈没人料到翟远搞出来免费请观众看戏这一手，一时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任凭媒体如何深挖翟远凭借送光盘出售VCD的‘黑料’，但在市民眼里，至少人家神童远肯送，抢到就是赚到。
当然也少不了放下筷子就骂娘的正义人士。
“垃圾1024，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投资人？如果个个都像他这样，以后香江电影的前途在哪里？”
“呸！恶意炒作、低级营销，香江头脑清醒的人太少，只有我看穿了本质。”
“我来说句公道话，1024的做法的确有点过分，这样搞让电影圈同行很难堪，不如改变策略只让观众免费看三分之一的内容，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大家再去戏院补票，这样不仅有话题度，还给足同行尊重，而且也让大家得到福利，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华恩百货门口，排起长龙。
人一多就少不了哗众取宠者。
得知只是免费领一张光盘，居然不送VCD以后，清醒者们言论一个比一个逆天。
很快，1024的粉丝和声量更大的正常人发起二轮讨伐。
“对不起投资人？你都痴线嘅！边个不知翟远是大富翁，你以为九一娱乐拍片需要像佳禾那样，去外面Call热钱拉投资？识小小、扮大佬，吔屎啦你！”
“炒作也好营销也好，1024有没有逼你从口袋里掏一毫子出来？仲话自己清醒？你打飞机时把脑浆打出来了咩契弟！”
“刚才是哪位天才人士想出来让观众免费看三分之一策略的？哗你真是聪明的无得顶，希望你以后生仔也只生三分之一。”
轮番的骂战中。
只有华恩百货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举起大声公，毫无感情波动的宣传品牌形象：“疫埠期间，请大家有序排队，避免聚集，华恩是一家取信于顾客的百货公司，目前在港九新三区皆有分店经营，1楼有名牌手袋、珠宝首饰专区，2楼有男女青春便服、手表配饰专区，3楼有……”
…………
“后生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
佳禾办公室。
清癯鹤骨的邹汶怀咬着雪茄，拨弄桌上的几份报纸，感叹道：“有想法，够犀利。”
何关昌与蔡笃生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新闻上说，华恩百货买断《玉蒲团》这套戏，一口价1800万，就算正常上映也拿不到这么高票房。”
蔡笃生双手交叠，回忆道：“有点像当初行情好的时候，大家提前卖片花的手段，不过他这一铺玩得更尽。”
何关昌锤了锤老腰，叹口气：“所以我从来就不信前两个月1024亏损的新闻，自从翟远进入这一行，你几时见他吃过亏？反而总会那群人好似打胜仗一样唱衰1024，现在怎么样？”
蔡笃生说：“总之我算是总结出来，以后只要见到香江有地震式的娱乐新闻，多半又是1024的营销手段。”
“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邹汶怀笑着说：“前两日让佣人去买了部VCD摆在家里，华恩百货售价四千块，所以《玉蒲团》这次卖断版权不算什么，翟远真正盈利的地方，在那些机器上面。”
紧接着，何关昌又说了件事：“现在外面的观众很不满意，拿我们和1024做对比，质问为什么佳禾不肯请大家免费看戏，反而要在报纸上指责1024。”
办公室里沉默片刻，响起三个老头无奈的笑声。
看来这口黑锅不背也得背上了。
“梁丰现在做了宝岛的侨选委员，有些事我也不好多说。他要代表自由总会联合新宝院线，杯葛抵制1024，这把火势必会烧到佳禾身上。”
邹汶怀毕竟商人一个，即便不满梁经理，现在也只能感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听说他还打算就这件事，起诉翟远不正当竞争，几十岁的人说出的话还跟小孩子一样。”
何关昌和蔡笃生哭笑不得。
起诉不正当竞争？那也要先证明自己损失了什么吧。
“梁经理这个侨选委员果然尽职尽责。”蔡笃生不无讽刺的说了句，问：“大家对接下来的环境有什么看法？我先讲一句，现在LD唱片机都买到几千块美金，VCD才卖几千块港纸，将来光盘发行绝对是很大的市场。”
何关昌沉吟片刻，抬头望了眼邹汶怀，说：“我不是吹捧我那个契仔，如今阿龙最大的市场在东洋，这次《警察故事》北美的发行方也很感兴趣，如果快播的光盘能行销海外，这一块的电影分成未必会比宝岛少。”
邹汶怀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沉吟片刻，用力吸了口雪茄，喷出团浓烟。
邹汶怀眯起眼眸，声音平静：“一动不如一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目前只是小打小闹，不要着急选边站，再等等。”
…………
1024在香江兴风作浪。
同一时间。
宝岛机场，一架客机徐徐降落。
机舱门打开。
几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白人鬼佬，在一群宝岛官员的簇拥中走下飞机。
“让我来介绍，这位是荷兰飞利浦公司董事经理曼弗雷德-飞利浦先生，元件部经理杰拉德-克莱斯特里……”
一位宝岛翻译用国语向同伴们介绍过飞利浦公司的高管，接着切换荷兰语向对方介绍宝岛方面的官员：“先生们，这位是我们岛内行政院应用技术发展小组的李国栋先生，工业技术研究院院长孙仲谋先生，宝岛塑胶工业集团主席赵廷言……”
前来迎接飞利浦公司的宝岛人，俱都是岛内鼎鼎有名的科研人才。
双方经过友好会晤，安排荷兰佬住进岛北最大的环亚饭店。
技术发展小组召集人李国栋走出饭店，深吸口气，脸上笑纹敛去。
语气严肃的吩咐随行的翻译，说：“荷兰人刚到宝岛，让他们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接他们去工研院，另外让警总加强附近的巡逻安全，周围不开眼的角头大哥这两天敢闹事，直接送去龟山。”
“明白。”
一行人坐车折返。
车里，刚刚从美利坚回来，被委任为研究院院长的孙仲谋与李国栋坐在后排。
孙仲谋推了下金丝眼镜，笑着问：“国栋大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着急调我回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