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此时,陈凯哥紧紧皱眉。
宿命还是轮回?
他感觉前面没有这么简单。
“很奇特,感觉还挺有意思,那个女演员看起来很漂亮,但是画上了戏曲妆容,感觉不一样了”
此时评委主席史蒂芬·弗里尔斯正和张曼钰沟通着,毕竟评审团里只有张曼钰是华人。
“嗯,戏曲的表现不以外貌作为评判”张曼钰轻笑着应道,看着眼前的许薇,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种角色对于女演员而言多好啊,因为女演员太容易受到外貌的影响,其实过于漂亮其实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此时画面一转,已经是白天。
戏台上,水袖翻飞。
传统的昆曲表演跃然于众人眼前。
京华昆曲团的大排练厅,一场《牡丹亭·惊梦》的试演选角正在进行。
厅内氤氲着焚香的气息,轻纱帷幔低垂,舞台中央,一名年轻女演员正翩然起舞,身姿流畅,指尖轻抚额前翠钿,眉目生辉。
她是柳青(李沁饰),许薇的竞争对手,一个风情张扬、戏路大胆的旦角。
她的杜丽娘,娇艳似桃李,情思暗涌,仿佛真的置身幽园,与梦中的书生私订终身,唱腔带着一丝隐忍的狂热,颤抖的嗓音透着一抹不顾一切的疯狂。
“这声音唱的真棒!”
“这些袖子为什么能这么舞,很有美感”
“.”
观众们惊叹连连,画面里的试演让众人泛起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昆曲演员们专业的表演动作,更是像艺术性的表演。
镜头缓缓推到角落,角落里,许薇端坐着,双手紧握在袖中,指尖微微发白。
团长许兰因坐在观众席前,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柳青,微微点头。
“好。”许兰因轻声点评,随后转头看向许薇,微微扬眉。
“许薇,该你了。”
许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上舞台。
她的妆容一丝不苟,头上的珠钗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步伐稳健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玉人。
乐声起。
她缓缓抬手,水袖轻拂,步履如莲,舞姿翩翩,声音柔婉而清透,唱腔极为规矩,犹如书本上的范本:“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她的嗓音干净纯粹,唱腔精准,身段优雅无瑕,完美得如同昆曲教科书上的示范,却少了点什么。
许兰因眉头微皱。
许薇沉浸在自己的唱腔里,却没注意到台下的寂静,观众们神色微妙,许兰因没有点头,而柳青却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片刻后,许兰因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够了。”
许薇一愣,声音未落,音乐被骤然切断,整个排练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她站在舞台中央,手中的水袖微微颤动,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演的杜丽娘,端庄是端庄,规矩是规矩。”许兰因的声音不疾不徐,语调平稳,“但昆曲讲究的是戏如人生,杜丽娘的情呢?”
许兰因很失望。
台下声音嘈杂,许薇看着台下顿时怔住,脸色苍白,指尖攥紧水袖,嘴唇微微抖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去的时候,脑海里还浮想出许兰因后面对她说的话:“杜丽娘,是为爱而死的女子,她的情,是至死不悔,而不是规矩标准的,你好好练吧”
夜晚,许家老宅。
雕花木门无声地开合,家中一片静谧。
客厅铺着浅灰色地砖,每一块都擦得锃亮;
沙发靠垫被整齐叠成对称的菱形,一丝不乱。
茶几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茶盘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蓝白格布巾,四角对齐
一盏青瓷灯燃着,墙上的黑白老照片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坐于戏台前,眉目端庄,眼神冷肃。
许薇脱下沉重的戏服,换上一袭素色家居衣裙,轻轻走入母亲的房间。
房门推开的角度刚好四十五度,门轴不响,像是特意上过油。
房间内陈设不多,却异常对称:一左一右的木靠椅下各铺一张编织垫,窗帘是纯色棉布,从来不拉全,也不拉开,永远在半遮状态.
“这一段?”贾樟珂看到此话不由喃喃自语。
很显然这些摆设都是在塑造这个家庭里女主人的形象,所有的摆设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规矩”。
家仿佛已经是这个女主人布置的舞台一般.
仅靠画面就已经展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出来。
“让我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感觉我会疯掉”
“她是强迫症吗?”
“.”
外国的观众感觉浑身不自在,因为这画面下好像有人在束缚着自由。
此时,房间里摆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妆奁,许薇的母亲,徐静,正端坐在镜前,手执一支朱砂笔,缓缓描绘着自己的眉形,像是当年在昆曲台上画惯的。
听到脚步声,徐静未曾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落选了?”
许薇低声应道:“.嗯。”
房间陷入死寂。
没有质问,没有训斥,甚至没有多余的叹息,依旧一笔一划地描完眉,才缓缓放下朱砂笔。
“你今天铺的床单太快,床角有褶,我和你说过一个连铺床都敷衍的人,唱戏准也飘.”
许薇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屋内灯光静静流转,母亲徐静却像一尊玉雕站在她面前,无喜无悲。
“今晚水温我帮你试过了,泡十五分钟,再练身段,不许缩”徐静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许薇低下头,像个被修剪枝叶的花骨朵,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明白了。”
徐静点头,像在打量一件瓷器,目光平静但又眼眸深处又藏着一丝柔和。
“你要记得,规矩,不只是为了演戏。”
“你将来站在戏台上,观众想要看到的是你完美的表现”
“我不喜欢柳青那样的女孩,她现在能得宠,你问有人敢娶她吗?”
“.”
“早点休息吧。明天把那套青梅戏服重新熨过一遍,后日我看你再唱一次‘游园’.”
许薇慢慢退去,房门缓缓合上,随后僵硬地站在走廊灯下,指尖颤抖地攥紧了衣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此时看着这电影的众人仿佛被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填满,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勒住了喉咙。
而此时镜头逐渐暗淡。
次日的“游园”在观众面前又过了一次,但是表现的和试演的时候还差了些许,这让徐静很不满意。
而按照往常一般来到京华昆剧院的许薇默默地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演员,仿佛陷入了迷茫。
傍晚,随着众人散去,逐渐无声,夕阳的最后一抹阳光正通过门射了进来。
柳青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打算演练的许薇:“许薇,你还不走吗?”
“不走,你先走吧。”
“你要不按照许团长的指点练一练?”柳青略显妩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但是此时阳光似乎已经彻底隐匿,随着柳青的离开,空旷舞台,幕布低垂。
许薇赶忙去打开了舞台灯,独自站在舞台中央,影子投射在深色的木地板上。
她缓缓地抬起手,水袖低垂,手掌僵硬地微微颤抖。
她试图按照许兰因的指点,让自己“情感释放”,让自己成为那个燃烧一切、至死不悔的杜丽娘,可是
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禁锢牢牢束缚着,每一个动作都刻板得如同教科书上的标准模版。
她没有情。
她被教导着要端庄,要规矩,要含蓄,而不是沉溺在那种蚀骨入髓的爱恨里。
她努力去想象“情之至深”,可无论如何,她感觉怎么练心都是冰冷的。
她没有“疯魔”,她甚至不懂何为疯魔,出生以来她就被练昆曲的母亲教导规矩二字。
此时许兰因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杜丽娘,是为爱而死的女子,她的情,是至死不悔.”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沉入情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剧场的角落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她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黑暗之中,一道倩影缓缓浮现,此时的柳青穿着一袭便服,靠在后台的门框上,手里还拎着一壶酒,懒洋洋地望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练?”柳青的嗓音带着些许倦意,却又似笑非笑。
许薇一怔,随即恢复冷淡,轻声道:“想多练习一些。”
柳青扬起眉,缓缓走上前来,脚步在舞台上回荡,目光落在许薇僵硬的水袖上。
“练?练什么?”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轻巧地伸手,猛地握住许薇的手腕。
许薇一惊,想要挣脱,可柳青的指尖冰凉,带着些微微的酒气,却又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
“杜丽娘,不是练出来的。”柳青的声音低柔,如呢喃般贴近她的耳侧,带着一丝蛊惑,“你爱过人吗?”
许薇的指尖骤然一颤。
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浑身僵硬,呼吸乱了节奏。
“你不懂爱,也不懂情。”柳青看着许薇这幅表情,声音带着些许遗憾,微微摇头,忽然轻笑了一声,语调变得轻快,带着些许玩味,“许薇,你知道你最缺什么吗?
要不要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过来的?”
许薇抬起眼,猛地摇头。
“无趣.”柳青退后了两步,“如果就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去做梦”
压抑、规矩、昆曲的调性.
电影到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让人情绪压的很深,有些发泄不掉又甩不掉的感觉。
“该来了吧.”
看到这里,陈凯哥也不太淡定,但是按照他的理解,理论上电影到这里需要出现了,要慢慢引导观众了。
夜晚,许家老宅,许薇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