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锋利的军刺又让他们瞬间冷静下来。
领头青年看着手持军刺、双眼通红的魏雄图:“喂,魏家的,你疯了吗?”
面对自己的学生,魏雄图冷静的很快。
钱进将军刺夺下来塞回包里,说道:“咱们先走,事情回头说、券回头要。”
这大舅哥脾气太吓人了。
估计是属牛的,牛子的牛。
一直软塌塌,受到刺激突然之间就能充血硬邦邦。
他的爆炸让钱进后续计划无从施展,得先让他冷静下来,否则伤了人可没办法收场。
钱进有办法无伤收拾这一家子。
领头青年向明说:“你是谁?你们往哪里走?”
钱进不搭理他,回身用军刺划掉了‘牛圈’两字,改成了‘书房’。
他对惊慌的大舅妈说:“魏老师不是什么老8+1,是能教出大学生的优秀教师!”
向明一行人看着默默抱起铺盖的魏雄图,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青年问:“魏老师,你、你不在这里住了?”
魏雄图默默点头。
青年沮丧的说:“向明我就说过,你家里人对魏老师尊重一些,否则他迟早要走。”
后面的胖青年学《林海雪原》中的名台词喊了一嗓子:“老九不能走!”
“魏老师,你是我们的老师,你走了谁给我们补课?要不然你去我家住吧,去我家免费吃住,我家里肯定尊重你……”
“胖子你别瞎说,”向明强硬开口:“没事,没了张屠夫还得吃带毛猪?”
“咱下午不是得到消息了吗?泰山路上开了个很大的学习室,条件很好。刚才我又得到消息了,那学习室来了新老师。”
“我在那里面有朋友,我带你们去那里学习,肯定比跟着这个魏家的要好!”
钱进听了哈哈笑。
向明指着他说:“你他妈笑什么?你到底什么东西?”
钱进慢条斯理的戴上红袖章,说:
“我叫钱进,泰山路治安突击队副队长,劳动突击队总队长,学习突击队队长。”
“有件事很巧合,你们说的那个学习室,全名应该叫学习突击队教室,是我主持办成的。”
“更巧合的是,你们所说的泰山路学习室来了新老师,就是这位魏老师!”
青年们呆住了。
向明下意识说:“你就胡扯吧!”
钱进笑着推开他:“是不是胡扯,你可以跟着我去看看。”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因为去了也是白去,学习室不欢迎你们!”
说着他接过铺盖卷率先下楼。
三楼窗口传来大舅妈的叫骂,很快被公共水龙头旁的议论声淹没。
胖青年追上他叫道:“你不是吹牛逼?你真是钱进!”
钱进抬起胳膊让他看红袖章:“你们既然知道钱进,应当知道他是泰山路治安突击队副队长。”
后面追出来的青年表情垮了:“草,完蛋了!”
“我都说过啊,向明你家得对魏老师好一些,你们平时太欺负人了!”
钱进看了青年一眼:“算你好歹有良心、有正义感。”
“那你去学习室吧,你这样能明辨是非的青年确实应该考大学。”
青年立马乐了:“嘿,谢了,钱校长!”
胖青年急了:“钱校长魏老师留步啊!”
“我不是找补,你问马串子,我平时也是这样,你问魏老师,魏老师我妈可是给你送过笔记本当你给我补课谢礼的!”
魏雄图点头:“他们五个都是好青年。”
钱进说道:“行吧,魏老师是个好老师,他不想坏了你们前程,还想送你们进大学,那你们去泰山路学习室吧。”
胖青年很机灵,立马说:“钱校长您放心,我们跟向明划清界限!”
“实际上我们真看不惯他家里对待魏老师的态度,我们劝过他的,可我们不是他家里亲戚也不是他家人领导,我们说话没有分量……”
钱进摆摆手:“我相信你。”
“另外别担心,我们搞教育的不搞划清界限那一套,你们只要是正直善良的好青年,那我们的学习室就欢迎你们!”
青年们松了口气。
钱进继续说:“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第一种就是搞划界限那一套的人,第二种就是没跟向明这一家子划清界限的人!”
青年们面面相觑,然后拔腿跑了。
向明喊他们。
喊的越大声,他们跑的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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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美邻至,鬼市开,多情山鸟不须啼
夜风席卷了泰山路上的枯叶,天色已经漆黑,5路电车上售票员摇着铃靠站,车尾的标语被煤灰蒙得泛黄。
魏清欢下车的时候看到了钱进,顿时嫣然一笑:
“你不用来接我,我还能不认识路?”
“怕你走丢了。”钱进笑着递给她个暖水袋。
魏清欢给他看围巾:“阿姨这件围巾很暖和,我又刚下车,不冷,你自己抱好暖水袋,别受寒。”
钱进塞给她:“我是属火炉子的,不怕冷,走,先跟我去204。”
魏清欢顺从的跟上去,随意的问:“怎么还去204?那里不是不开学习室了吗?”
钱进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双布鞋踩在梧桐叶上,沙沙声混着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和下班工人的说笑声正好组成了77年的街头交响乐。
钱进提着三节电池的手电筒走在前头,光柱扫过斑驳的砖墙,一只正在往墙缝里掏越冬壁虎的野猫被吓跑。
天黑的早,筒子楼窗口已经透出了低瓦数灯泡的昏黄暖光。
魏清欢攥紧教案本,蓝布衫下摆还沾着粉笔灰。
她凝神看了眼灯光,知道自己未来的家就在这样一扇窗户后。
轻车熟路上二楼,黄锤摇头摆尾来接客,眉眼之间颇有谄媚之色。
这条聪明的狗已经从主人对待魏清欢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东西。
魏清欢挠挠它的脑门走进204,瞳孔突然收缩:
15瓦灯泡下弓着个熟悉的清瘦身影。
是魏雄图正用高粱秆扎的扫帚清理床板,劳动布工装肘部打着补丁,早就浆洗得发白。
“老魏同志?!”魏清欢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
她随手将教案本一递,黄锤赶紧叼起来。
魏雄图转过身来,手里攥着半截高粱秆扫帚冲她挥舞示意。
灯光不够亮堂,却足够将他秀美的容貌照的清清楚楚。
看到妹妹,魏雄图笑起来:“小清,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钱进对黄锤晃了晃头示意它出门,然后关上了房门。
煤球炉上的水壶腾起白雾,炉边上烤着的三合面馒头片已经焦黄。
魏清欢隔着白雾与哥哥对望,忍不住又搓了搓眼睛:“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里?”魏雄图不好意思的笑,“钱总队把我接过来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其实是在一起干活的工友……”
“你俩是工友?”魏清欢更是惊奇,“你不是分配去茶坪当采茶工了吗?我还建议你带两盒烟给茶坪领导当见面礼呢。”
魏雄图解释说:“居委会本来是这么安排的,后来有个同志在闽南插过队熟悉采茶工作,于是他想当采茶工但却被分配到供销总社当搬运工。”
“他不想当老搬,而我觉得供销总社是好单位,就跟他换了工作。”
“结果你和钱进分到了一支搬运队?”魏清欢惊喜的叫了起来。
魏雄图讪笑搓手:“你说是不是巧?”
魏清欢见此立马冷笑:“是够巧的,别撒谎,你可不会撒谎。”
魏雄图解释:“我没撒谎,确实很巧,我起初不知道钱进也去供销总社当了搬运工。”
“到了礼拜天我去移交档案时看到了钱进在新工名单上的信息。”
“你跟我提过他,然后我就给领导送了点东西,把我分配到了他要去的仓储运输部甲港大队……”
聚少离多的兄妹相见,一时之间打开话匣子聊的连绵不断。
主要是魏清欢一切被蒙在鼓里,所以一个劲发问。
魏雄图收拾好被褥说:“咱们后面再聊,今晚是我第一次去学习室当老师,得赶紧去了。”
魏清欢轻轻给他一拳:“你还去学习室当老师了?”
“好呀,老魏同志,你跟老老魏同志越来越像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魏雄图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哪怕是自家妹妹也如此。
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仓皇离开:“就去甲港那一件事、就那一件事。”
“我先去上课了,你今晚也把行李搬过来吧,以后咱有自己的家了!”
内屋的木头床已经收拾好,上面铺了一床褥子,褥子上又铺了一条崭新的羊毛毯子。
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钱进送给她一条同样的毯子。
魏清欢只以为自己跟钱进以后结婚了,会住在这楼里,却没想到现在已经在此安家了。
她急忙出门,看见钱进冲她笑。
这让她很不好意思,说:“喂,你们两个什么都瞒着我呀?”
“不过是个很大的惊喜。”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