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类就是这么无可救药。」
烛照用自己的指背揩了一下自己眼角那因突然的发笑而溢出的眼泪，眼神看着窗外，释然说道。
「洛尘，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你完美达到了我曾经所预期的所有指标，接下来我会将最后一个任务布置给你，在这个任务之后，我将和你彻底分别，直至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刻。
希望再次见面的我们，不会是敌人，也不会是盟友。」
第472章 最后一个任务
笑？烛照为什么会笑？
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洛尘回答的答案。
为什么她在问洛尘最后一个问题之前要问其他的问题，一是用于检查洛尘的本职工作完成的怎么样，另一目的便是在提醒洛尘——
成为民族英雄，带领人类抵抗黑薙和界族，乃至更强大的宇宙第四势力。
听起来令人热血沸腾，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假若成功，无非不是一件令世人传颂的传奇故事。
但是！
这条路不能选。
就如先前洛尘在梦魇中所经历的围棋博弈一样，有些事情绝非一时的勇气和冲动便能决定的。
还记得洛 为什么输么？
是因为她的下棋技术不如洛尘么？
不，不是，事实上洛 一次都没有失误。
洛 会输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是黑棋，洛尘是白棋。
从执棋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只要双方都不失误，那么这盘棋的胜负便已经决定了。
很没意思不是么？是的，只是现实将拥有比围棋更多的变数，作为对弈的双方更容易失误而已，而所谓的乐趣，只是源于失误而已。
游戏的性质从一开始就变了，从原先比谁失误的更少，变成比谁更不容易犯错。
前者充满了荒诞的戏剧性，后者仅仅只是程序上的错误。
一个热情，一个冰冷。
那么将人类和其他势力比作棋盘上的棋子便更容易理解。
已知，人类作为对弈的一方已经比其他势力落后太多，假若双方永远都采用最优策略，那么这场棋局的结局便是注定的。
人类必败无疑，就算拥有百腔热血那也无济于事。
当然，现实并非围棋，相反，现实比围棋更加残酷。
你下一子，对方可以凭借比你更高维度的力量下五子，六子，只要对面不犯病，人类和其余势力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那么要想翻盘就只有大致三个方法：
1、让你回合的利用率变高。
增加下子数量，或者加强下子的效率，使之一子多用，当然，最好是互相结合。
下子数量取决于一个势力的自身资源储备，这在短时间难以改变。（系统的加入可以改变下子数量，但这就是后话了）
下子效率的提升可以通过人类高层的决策去决定，但也很难和其余势力拉开差距。
毕竟劣势摆在这，人类可不比其他种族聪明多少。
2、降低对方回合的利用率。
降低敌方下子数量，翻译下就是降低敌方的整体实力水平，这对于人类来说有些天方夜谭。
降低敌方的下子效率，引导敌方决策失误。
虽然很难，但并不是没有可能，这就需要合理运用有效信息和无效信息，甚至错误信息乃至误导信息，来诱导敌方的决策方向。
3、重开一盘，改变大体局势。
也就是所谓的第三势力。
这种方法其实成功率最高，但也最低，其决定性因素取决于到底有无观测者。
若被提前观测，由于第三势力的基础比其余势力都弱，这会导致第三势力的纸面实力甚至比人类还弱。
但若没被观测，那便大有可为。
不被观测，便意味着在博弈中占据着天然的先手优势，这种先手优势往往可以决定很多事情。而且因为不被观测，便意味着没有势力对其针对，比起人类来说将拥有更多的非限制因素可以利用。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即是最高的，也是最低的。在明确了大体决策后，便大致可以明白烛照为什么会认可洛尘。
因为洛尘明白，人类从一开始便无可救药。
他选择放弃了以「人类」角度出发的思维，这就意味着洛尘已经赢了一半。
叶白为什么会输？为什么会输的如此彻底？
因为他选择了每个人都最容易选择的道路——成为民族英雄，带领人类抵抗黑薙和界族，乃至更强大的宇宙第四势力。
事实证明，他的确成为了民族英雄，他的确成为了一个传说，一个供世人崇拜的信仰。
但对于大局来说这有用么？
最终依旧死于界族早已铺设好的陷阱，他那一身准神的实力都将成为他人的嫁衣。
他就是围棋中那左突右冲的龙，表面看似光鲜亮丽，但早在发展的起初就已经被判了死刑，最终他所占据的所有领地，都将成为他人扩大自身的武器。
「先去观察，然后做事，而不是秉持着一腔热血直接埋头苦干。
看不见前方的路那不叫路，叫雾。
透过雾看到的，往往不是回家的路，而是来自深渊的蛊。
你是否好奇我和幽荧似乎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一切却不将其直接告知于你？」
洛尘闻言摇了摇头。
「不好奇。」
「你不好奇我也要说。
你今日看到的宇宙第四势力，其名旧日，这是幽荧从圣月使那窥探到的。
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的信息能级不够。
就如黑薙，界族，这些种族，我们本可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然后告诉你未来应该怎么做。
相当于我们帮你按着方向盘开车，一旦你适应了这一切，当我们从你的身边离开，你就仅仅只是一个坐在车里的废物。
自己观察，自己得出结论，如若你在今日给出了和叶白一样的答案，我也不会去阻止你，毕竟万一呢？
但比之黑薙和界族，旧日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概念。
你也猜到了，旧日和你今天所经历的梦魇有着不菲的关系，若你提前熟知这一切，也许你将再也进入不到那个梦魇。
旧日自带的[黄印]会影响这个世界，你所经历的梦魇也源于[黄印]。
但[黄印]自身并不可控，它是一个随时存在的定时炸弹，只要他在你的体中存在一刻，梦魇将永远纠缠于你，直至你放弃抵抗，成为[黄印]力量的一部分。
但比之外力的记忆封控，你需要一个比这种方法更为高效的方法。」
黄印？记忆？更高效的方法？
烛照一时间爆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多。
似乎看到了洛尘的疑惑，烛照悠悠开口：
「还记得先前我给你留下的话么？
如果一个人的记忆发生了改变，一个人的灵魂多了一个污点，强制将其抹去，那么这个人，将还会是原来的人么。
这是我给你留下的最后一个任务。
我要你自己对你的记忆进行封控，暂时消除[黄印]对你的影响，并给出一个适用于他人的可执行记忆封控方法。
在此之间，我不会借用任何外力处理你体内的[黄印]，所以，你不仅可以再次见到那个梦魇，你还能见到很多次。
我不会对你的时间进行限制，但假若你有任何[失控]的迹象，我会随时杀了你。」
第473章 一个英雄，也是一个牺牲品
洛尘接下了这个任务，当然，他除了这个选择之外别无选择。
作为接下这个任务的奖励，洛尘有权过问一些仍有些模糊的问题，能解答的烛照基本都会给予解答。
特别是有关于[黄印]的一些疑问。
「根据你先前的橡皮筋理论可以得出，高维生物降临低维世界势必会导致某种参数的扩张，这种参数被你们称之为信息能级，而且这种扩张所带来的影响是难以逆转的，至少以我们目前的手段来说只能尽量做到减少影响而非完全消除。
我体内那虚无缥缈但又实际存在的[黄印]则是信息能级扩张的一种体现，为了尽量减少信息能级扩张的危害，所以我们需要暂时将体内的[黄印]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封印。
是这样吧。」
烛照点点头。
「作为旧日的观测者，既然我的体内留有[黄印]，那之前和我一起目睹过旧日的人类呢？圣月使呢，以及黑薙？
按照之前的等级划分来说，旧日的等级比他们更高，他们也理应避免不了这种结果。
我可不相信单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极大幅度地减轻信息能级扩张所带来的影响，那么他们呢？他们的记忆封控手段是怎么样的？」
当你从导师的手里接过一个议题，在初步审题之后接下来的步骤并非着急开始，而是先去寻找是否有类似的解决方案用以借鉴。
「他们的记忆封控啊......这简单，你猜为什么叶白会在这个时候死？」
烛照轻轻笑着说道，仿佛叶白的死亡在她眼里仅仅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叶白的心窍技艺？源数？」
「是的，我在先前就说过了，叶白从踏上他选择的那条路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大概率他所应该迎接的结局。
奋斗一身所精炼的心窍技艺成为他人用以对付人类的工具，很讽刺不是么？
即使，有很大概率他在踏上那条路之前就已经成为了他人的工具。
你说，假若当时的叶白知道此时此刻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还会这样选择么。」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烛照的心中便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她只是想听听洛尘的想法而已。
「会吧，如果是他的话，我认为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人类被压抑的太久了，如果他不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人类或许根本撑不到今天，至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现在的氛围。
我见过叶白，也聊过几句。
我能看出他其实并非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死，但他还是来了。
执棋者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不敢弃子，但是他敢。
又有多少人在真正面对死亡时能够义无反顾地坦然面对？但是他敢。
纵使他的内心似乎仍旧留有对世界的不舍，但至少，他敢于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