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萧墨呆滞在床上的场景，外加地上一个毛毛虫。
「这？」
院长看了看小护士，那小护士也是看了看院长，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
十分钟后。
萧墨的旁边坐了两个人，一个院长，一个嵩明，那位小护士是站着的。
「你是说，你在梦里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而且这个梦还不止一重，自以为醒来之后，其实只是另一重梦境？」
「是的。」
虽然没有将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但萧墨还是大致说了点。
院长若有所思，萧墨的说法和之前那位光头老者（启渊）所说的如出一辙，他的的确确在梦境中遇到了令自己害怕的东西，且持续时间非常之久。
「你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么？」
「可以，但区别于以往的浅睡眠，即使我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依然不能够主动摆脱梦境。
相反，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梦中的我往往就会在另一个梦中重新「醒」过来，且这种清醒伴随着一定程度上的记忆重置，当我重新在新的梦境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我又会从另一个梦中再次「醒」来。」
萧墨点了点头。
「梦中梦么......」
院长没办法对此轻易作出结论，毕竟人类对于梦境这方面的知识探究还是太过浅显，只知道梦中梦通常意味着做梦者精神状态不佳，过于疲劳等等。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其他的昏迷者是否有相同的症状，最终将总体情况汇报给上级，让他们处理即可。「知道了，那目前就好好休息吧。
你的身体我们检查过了，并无大碍，相反，检查结果显示反而有些好的出奇。需要吃点什么？我让嵩医生给你带点？」
敢情我变工具人了是吧......
一旁的嵩明眉角一抽。
「嗯......喝点水就行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借下智能机么，我想给我的母亲打个电话。」
萧墨只是浅笑以对，并给出了一手并不麻烦的解答。
「好的。」
---------
[清光月影]
刚从旧日梦魇中脱离出来的洛尘将自己的双手抬起，不自觉地曲了曲手指。
直到此刻他还仍有一种不真实感，毕竟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经历「死亡」。
微风吹过，烛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洛尘的房间中。
「很高兴能在此重新见到你，我以为我见到的会是另一个人。」
「嗯，高兴。」
洛尘平淡地说出了「高兴」二字。
区别于以往的平静，这次洛尘的情绪中似乎真的隐含了某种名为「高兴」的情绪。
「怎么样？」
「挺好。」
「这样......那就好，那么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世界的真相。」
烛照的眼睛微微眯起，作为回应的则是洛尘眼中那波澜不惊的神情。
第471章 习惯于绝望的处境，比绝望处境本身更糟糕
「真相」。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称之为「谎言」的词语。
「真相」？什么东西才叫「真相」？
绝对客观的真理？还是最容易说服他人的说辞？
不同的历史时期，文化背景和价值观念下，「真相」的内涵和外延并不相同；
一个事件或现象往往涉及到多种因素和各方面的利益；
由于人类认知能力的局限以及信息传播途径的不完善，人类无法确保所获取的信息都是绝对真实的；
只有理论而无实践的，绝非真相；
最终，也最重要的，则是「真相」的价值取向。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哪个真相？」
「历史，以及宿命。」
「先问一个问题，我还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么？」
洛尘突然仰头倒在了床上，被单铺设的并不厚实，他能明显感受到底下床板的硬度。
「那个地方？你是说刚才的梦魇？」
烛照的表情没有过多变化，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回答工具人在回答洛尘的问题。
「梦魇？这名称或许也可以，是的梦魇，我还能再回到那里么？」
洛尘闭上了双眼，似乎是想借着这短暂的时间给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
「只要你想。」
「这样，那你继续吧。」
「先从床上爬起来，不然我担心你会睡着。」
「哦。」
洛尘随意抓了个枕头塞在了自己的肚子前，并将自己的上半身重新撑起。
「这个世界分为几个势力？」
烛照并没有直接顺着先前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反问洛尘。
洛尘的眉头微微一皱，想起自己先前和叶白以及烛照的对话，再加之后来自己的所见所闻，最终开口。
「四个吧。你口中的黑薙，界族。人类，以及今天出现在森林的，宇宙第四势力。」
「详细点，比如，谁隶属于哪里。」
烛照继续提出要求，但她的语气却越来越平静，原本的提问句也在此刻变成了陈述句。
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在和洛尘确认什么。
「黑雾应该隶属于黑薙，圣月使来自界族。
人类方由最高权力机关，白屋，军区，学府四大势力互相制衡，执法者的等级较这些势力要低一级。
其他一些组织大致都由这些势力中的人员联合组成，比如休整区的白鸽。
纯民营组织也不是没有，不过大多都是些影响力较小的组织。
至于宇宙第四势力，我暂时没有给其命名，但祂的立场依旧可以猜测。
假如给世界四大势力划个等级图，显然宇宙第四势力的等级在最高层，接下来才是黑薙和界族，而人类则在金字塔的最低端。」
洛尘侃侃而谈，通过对这个世界八年的观察，他已然察觉出了太多的东西。
「继续。」
烛照似乎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宇宙第四实力高高在上，祂拥有着超越世界，临近宇宙规则的力量，对于下等势力来说，祂似乎并没有较强的敌意，仅仅只是存在。」
这是先前洛尘在远处观望黄袍怪人和圣月使战斗时觉察出来的。
「黑薙和界族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他们互为敌人，但又互为盟友，且他们似乎都对宇宙第四势力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人类，仅仅只是黑薙和界族之间的工具，人类或许也有属于自己的意志，只是可惜这种意志对于黑薙和界族来说，无疑是荧光和皓月星辰的差距。
至于下场，叶白就是最好的下场。」
说到叶白，洛尘的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反倒是烛照的脸色稍微暗淡了下来。
「还有什么需要确认的么？」
「没了，你这八年的观测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结束，我便告知你一切的真相，随后交由你一个选择。」
烛照突然将自己的双瞳仔仔细细地凝视着洛尘的双眼，务必要确认洛尘内心的真实答案。
「洗耳恭听。」
「你认为，人类的未来如何？」
和烛照内心想的不太一样，洛尘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似乎在烛照问出这话之前，就已经提前预测了烛照的问题。
「我不在乎。
但若要真正给出一个想要翻身的答案，那便在于人类自身，而非我。
人类要想打破这个局面，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并非科技上的提升，也非教育上的改革，而是要先去做到如何去认清「人类」本身。
无论人生上了哪一层台阶，阶下有人在仰望你，阶上亦有人在俯视你；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到真实的自已。
只有真正看到了真实的自己，你才能去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自己缺少什么，自己又拥有什么。
人类是一个趋利避害的生物，人类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塞入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舒适圈，并以此将其定义为「正确」。
一遇到问题就去迁就他人，这就是部分人表达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
殊不知任何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举止背后，都有一种需要隐藏的自卑感存在。
人类是一个犯贱的生物，一旦得到了某一样东西，就会忘记当初趴在橱窗看它的心情，而一旦失去了某样东西，又会持着比先前百倍的渴求对它乞讨。
人类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人们各自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又各自匍匐在别人面前。
这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人类这个种族自出生那一刻便自带的特性。
改变？没办法去改变，天性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和理性给出的答案并不相同，烛照并没有因洛尘的话而感到任何的自备和失望，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与愤怒，相反，她笑的很开心。
「对，太对了哈哈哈哈哈！」
烛照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捂着自己的肚子捧腹大笑，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倒是把洛尘整的有些懵。
「哈哈哈...哈哈...」
烛照笑着笑着便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了一边，将自己的手掌放于一旁的桌子上，并将自己身体的重心全然压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