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主矿区数公里范围内,陆续建设起了采矿居民区、医疗站、食堂、学舍与育儿所等基础设施。
不仅让工人们有活干,也让他们有处住、有饭吃、有病能医、子女能养。
甚至连酒馆、澡堂、剧棚、集市这样常被忽视的娱乐场所,也逐一设立起来。
矿工们与工人们干的是苦力活,拿了钱,总得有地方花、有处解压,否则迟早出问题。
于是他鼓励有商艺手艺的外来者进驻,承租小块土地或屋舍,自营生意,也在无形中构筑了一个逐渐自我循环的小型经济体系。
随着基础设施一项项完善,外来人口稳步流入,炁脉石的出矿量持续上升,一座以矿业为核心的工业型领地,正从北境冻原上冉冉升起。
是帝国北境少有的、真正能稳定生产高能资源的据点。
而在路易斯更深远的设想里,它将是未来魔能科技体系的第一步台阶,是他整个战略工业版图的起点。
炁脉石能源区的建设,至今已历时三个多月。
从最初的乱石荒坡,到如今烟囱林立、井轨运转、厂炉轰鸣,星锻领这片曾被遗忘的冻原矿地,终于步入正轨。
每日能够产出稳定维持在十二吨标准燃块!
这样的成果,就怕连一些老牌矿区领地都做不到的,星锻领现在可谓是北境第一矿区。
而这些每日出产的炁脉石燃块,并未全数囤积。
一部分由卡尔文商会统一收购,经由南路商道,运往帝国南部数个魔能消耗大户的领地,用作燃料换取急需的物资与人口。
另一部分则作为星锻领自用能源,陆续分配至冶炼炉群、冬季民居暖房与即将建设的机械加工所中。
如此一来,既缓解了储存压力,又建立了初步的外部贸易循环,为星锻领工业生态的稳步成长提供了必要的资金回流与能源支撑。
这代表着第一阶段规划中的四大基底系统,居民区、主路交通、冶炼工坊与基础教育机构,已全部完成部署并投运。
整个矿区,已从临时屯点进化为结构清晰、职能明晰的能源城镇雏形。
此时已近八月中旬,路易斯也终于准备暂时离开。
他将返回赤潮领休整,并亲自监督即将到来的秋收备战。
但这片矿地不会停下。
下一阶段建设,已同步启动。
帝国的首批支援的奴隶人口,自己将转移到这个领地。
预定扩建三座新厂房,并引入更多炼金技师与基层管理人员,逐步建立更完善的标准化产线。
星锻领工业,将全面进入工业的第二阶段。
第265章 怒火之战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子……”
巴图呆坐在废墟之中,双眼充血,嘴唇干裂,却发不出声音。
战斗已经结束。
红岩碎斧联军——那支号称北境蛮族最精锐的重装部族兵团,如今只剩下焦土与断骨。
漫山遍野的血泥未干,战旗在焰火中残卷,盔甲与断肢交错沉埋在黑焦的草坡上。
空气中满是烧焦毛皮与血肉的恶臭,狼骑的尸群杂乱堆叠,战斧卡在战士的后脑中,苍蝇围着尸山嗡鸣盘旋。
昨夜他们还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占据地利,营地高筑,器械完备,骑兵在坡前列阵如钢铁洪流。
碎斧部族甚至将先祖战旗悬于营心,以此起誓“血战到底”。
更何况在那之前整整一个月里,霜烈军团被打得节节败退。
碎斧人日日欢呼“终战在即”,就连部族老者也预言,霜烈最多再撑一日,便是北地群族分赃胜利的时刻。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碾压的胜局。
然而黎明未至,内线便已崩塌。
毫无征兆,没有厮杀声预警,主力中军如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划开,一路折断。
最初的异状只是细微的失误……先是通讯突然断绝,号手的铜角发出一声尖厉的残音便戛然而止。
接着是最外围的守卫放弃了防线,有的甚至转身扑向自家主帐,像野狼冲向羊圈,眼中一片赤红。
他亲眼看到一些熟识的斗气战士突然调转长矛,朝自家兄弟刺去,动作狠辣,毫不犹豫。
那名兄弟在他身边喉咙被划开,扑倒在地,嘴里涌出一股浓稠的黑血,眼中满是困惑、不解与绝望。
他甚至还试图用最后一口气喊出“为何”。
但没有人为他回答。
更多的战士从营帐中冲出,眼中却空洞得可怕,仿佛意识已被剥离。
他们不再分敌我,甚至有人将手中战斧砍入自己马匹的脖颈,只为让它发出尖啸。
帐篷在烈火中炸裂,燃烧着血与酒的气味混合,形成一种血色的焦香,呛得人喘不过气。
呼喊、嘶吼、撞击、骨折声,一切交织成一场地狱的交响。
巴图狂吼命令集结,却无人回应。
他冲过三道火墙才勉强抵达中军,眼前只剩满地残肢与倒戈的人……
这不是兵败,这是一场心灵的溃散。
整支军团仿佛在同一刻,被什么东西从灵魂中劫走了忠诚与理智。
不是魔法。却比魔法还要可怕。
因为他们失去的,是作为人的意志。
就在碎斧营地最混乱、最脆弱的时候,远处的白雾中,霜烈部落的战士终于现身。
他们没有吹号、没有呐喊,甚至没有骑兵的蹄声轰鸣。
他们像一块厚重的铁墙,悄无声息地从晨雾中推进。只有眉骨下那双死寂的眼,令人恐慌。
而当第一缕阳光映照下来,才看清他们身上的战甲仍带着未干的血迹,手中长刀闪着寒芒……
他们冲了。
没有怒吼,没有口号,却比任何嘶吼更令人心悸。
脚步踏地的节奏,就像是在走一场送葬,不是给他们自己,而是给眼前这群混乱的、迷失的、被撕碎意志的敌人送葬。
碎斧的战士有些终于回过神,想要抵抗,但阵型早已崩溃。
他们慌乱地举起盾,却挡不住那密集如雪崩般的冲锋。
长戟刺入胸膛、钝器击碎头盔,一排又一排的人被撞翻、被践踏。
营地的大门像纸糊的一样,被硬生生撞塌。
“后撤!撤退!”某位副将嘶声喊叫,但声音被淹没在兵刃破空与血肉崩裂的声音中。
霜烈军团像是一场寒冷的瘟疫,自战场边缘一点点蚕食整个营地,每一步都踏着血泊,每一击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们不是在战斗,他们是在清扫。
像一群对敌人毫无怜悯的“执行者”。
“怎么会……就这么……”巴图跪坐在尸堆间,眼前的世界正在燃烧、坍塌。
他的盔甲已经被烧得发黑,掌心全是血泥与战友的碎发。
思绪仍在翻涌,脑海里混乱的战局画面与不断崩塌的命令交叠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阵风掠过焦土。灰烬飞舞中,有什么人影逆风而行。
巴图猛然抬头,提图斯·霜烈,已然站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巴图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没有随从,只有他一人,但就像整片战场的怒火凝结成了的存在。
披风微扬,风中裹着火药味和焦骨灰的腥气。
霜烈穿着一身沉重铠甲,却不见任何家徽或颜色,像是专为死亡而打造的战衣。
而他的脸上,除了那双冷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睛,还有一条条如藤蔓般的灰黑纹路,自眼角蔓延至颈侧,如枯枝盘绕,刻在皮肤之上。
但他看着巴图的目光,像压在胸口上的一块铅石,让人下意识想要回避视线、低头、屈服。
巴图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脸上的愤怒却已逐渐掩不住某种无法言明的恐慌。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他嘶吼,嗓音沙哑得像烧焦的布,“是毒?是诅咒?还是……哪路恶灵钻进了我们脑子里,把我们一个个拆开?”
他踉跄上前一步,像要扑过去,但在靠近的那一刻猛地止步,像撞到某道看不见的死线。
“你的人……你那点人!怎么可能?!五倍兵力,三重营墙,祖灵战旗高悬,我们怎么可能输?!
你那些人不是战士,是背叛族长的渣滓!他们怎么可能把我们撕碎?!”
他眼神一颤,指着提图斯的手微微发抖,像在发疯前的最后挣扎。
“你不是人。”他低声道,像在咒骂,又像在自言自语,“你不是人……你是某种……某种灾厄。”
最后他踉跄后退一步,像是疯了一般:“这不该发生……这不可能发生……这不是这世界该有的力量”
风吹过焦土,吹动碎斧战旗破败的布边。
然而提图斯只是冷笑。
那笑意冷得像从冰层深处透出的尖刺,既不高兴,也不愤怒,只是一种不屑。
“你还不明白,”他嗓音低哑。
巴图想开口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舌头沉重如铅,话语在舌根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紧接着突如其来,他的脑海里像是被粗暴翻开一本尘封已久的书,里面满是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他看见帝国骑兵高举火枪踏过他少年时的村落,母亲的血洒在雪地,父亲被迫下跪吞下命令。
他看见自己第一次咬牙忍辱的夜晚,听见红岩部落里那些伪装成“誓言”的沉默、权谋与妥协。
这些本该被他深埋的羞辱和恨意,此刻如潮水般被撕裂开来,一帧一帧倒灌入脑中,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揭露。
他眼角剧烈跳动,指节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提图斯依旧只是看着他,静静的。
没有抬手,没有法术波动,没有半点威吓的姿态。
但站在那里的他,仿佛整个天地的轴心。
周围霜烈战士未动一兵一卒,却个个如雕像般沉稳,呼吸一致、气息沉稳。
而巴图不知何时,竟开始不由自主地跟上他们的呼吸节奏,身体随之一涨一缩,像被无形的弦线牵着。
他看见提图斯的身影在瞳孔中摇曳不定,像是被烈火吞没的鬼影,最终模糊成一片诡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灰色藤蔓缠绕的大地,藤上燃着冷焰,山丘崩塌、溪流凝冻,远处无数黑影跪倒在地,仿佛在无声地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