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187节

  他们转身,雪地上站着熟悉的身影:布洛、希姆……

  曾与父亲一起喝过酒、杀过敌的叔叔伯伯们,此刻像被拽动的尸偶,缓缓逼近。

  父亲拔剑,怒吼着迎上昔日的兄弟。

  血光染红雪地,怒吼穿透夜空。

  艾克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父亲。

  爱德华多“亲眼”见证了终结的清晨……

  艾克独自一人,踉跄着走在白茫茫的林间。

  他跌倒、爬起、又跌倒,最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地上那双小小的脚丫早已溅满血迹,而他在倒下前,仍死死握着那枚徽章与那柄不堪重负的短剑。

  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等待谁。

  阳光透过林隙洒下,落在那具僵硬的小小身躯上,宛如无声的送别。

  画面终止。

  爱德华多缓缓直起身子,泪水早已湿透眼眶。

  那不是一场幻觉,不是一段回忆的旁观,而是如亲历一般的生命嵌入。

  神恩并非温柔的恩赐,而是一种代价沉重的通感。

  艾克的恐惧、绝望、倔强和未竟的思念,如同钢针般刺入神经。

  “哈……”他喘息一声,手背拭泪,却越擦越模糊。

  他的指节泛白,捏紧袖口试图止住颤抖,然而疲惫感如山般压来,让他几乎站不稳。

  这是一种被情绪碾压的痛苦,不是自己的,却深切如同心碎。

  爱德华多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闭眼静默了好一会儿。

  那份痛苦的情绪终于稍稍平息,如褪潮般从他指尖退去,只剩理智在缓缓回归。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雾白的寒气,开始梳理刚才所见所感。

  “第一艾克确实在死前接触过‘母巢’,或者……其残留些许精神力。

  第二母巢的污染不仅限于尸体,它具备对活人心智的侵蚀能力——慢性、隐秘、无声无息。”

  他看向那尚未完全合上的棺木,眼神中多了一分无法掩饰的怜悯。

  “第三……艾克父子最后出逃的‘雪誓者据点’,从精神残响来看,极可能并非普通营地。那很可能是一个伪装成据点的……母巢巢穴。”

  门扉“哐”地一声弹开,带出一股燥冷潮湿的地窖气息。

  外头等得正无聊的路易斯耸了耸肩:“终于肯让我进来了?还以为你在里面脱衣服跳舞呢。”

  “别贫嘴了。”爱德华多的声音压得很低,脸色沉凝,“有情况。”

  路易斯神情一凝,玩笑瞬间收起。

  他跟进房间,听完爱德华多的汇报后,面色越发沉了下来。

  “污染活人,隐藏据点,甚至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繁殖……”路易斯低声重复,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寒光。

  他没有多余废话,只抬手,一记响指打出。

  “侦查骑士出动,目标是冬曦领周边三十里范围,务必找到雪誓者据点。”

  门外立刻响起回应声,铠甲碰撞,骑士奔走,一道道身影有序退去。

  路易斯这才侧过脸,目光落在沉默的兄长身上,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呢喃:

  “如果那里……真是母巢。”他停顿了片刻,唇角忽然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那正好,我正想看看,我的剑锋利否。”

  …………

  落叶从山坡飘下,卷起的风吹动枯枝,林中一片寂静,连鸟都仿佛不敢鸣叫。

  赤潮斥候骑士队在路易斯的命令下,分批展开对“选誓者据点”周边区域的地毯式搜索。

  经过两日两夜的勘查,一只小队终于在北境密林深处,远远在一处山坡上发现了一座不在地图上的聚落。

  卡斯洛趴在岩石后,眉头紧皱。

  他是这支斥候小队的队长,老练而沉稳。此刻,他的视线正紧锁着山坡下那座陌生的村子。

  “不在地图上的地方,居然有个完整的据点,该死的臭老鼠……”他压低声音道。

  聚落房屋简陋粗陋,多为歪斜的木屋与用石片垒起的墙体。

  但奇怪的是,数座结构完整的哨塔和木制箭楼居然还在运作,像是经过精心修缮。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村庄,而是某种有组织的军事据点。

  然而更诡异的,是人。

  他们不是普通村民,而是雪誓者。

  每一个人的肩背、铠痕、手茧和腰带上残留的徽记都在说明这一点:

  这是一支完整的队伍。

  成年男子,身强体壮,曾经誓死追随信念、骁勇善战。

  但如今他们像被拔去了灵魂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街道边、屋檐下、哨塔里。

  卡斯洛死死盯着他们,喉咙干涩。

  他亲眼看见一个体格如熊的汉子,披着残破的皮甲,手中握着锈斑斑的大斧,却直挺挺站在木屋前,目光死死望着某个角落,足足半小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不是警觉,不是戒备,而是沉溺。

  “他们在发呆?”阿兰低声说。

  “不,”里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们……根本就不想动。”

  卡斯洛缓缓眯起眼:“不是不动,而是不想动。他们陷进去了,像……被一场梦压在身体里,连肌肉都忘了要收缩。”

  斥候们看见,有一名雪誓者背靠木柱坐着,头仰得僵直,嘴巴微张,仿佛在默诵什么古老的词语。

  可是那嘴型、语调、节奏……像是水底的回声扭曲,几乎让人心头发痒。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像活人了?”阿兰咬紧牙关,“可明明气息还在。”

  他们继续观察,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有个雪誓战士在擦刀,但擦的是空气,他手上根本没有刀。

  有人在练习弓箭,姿势无比标准,可眼前空无一物。

  还有一位高大的女战士站在晒台上,阳光洒满全身,她抬起双臂,仿佛在迎接什么。

  “……这是梦游。”里奥终于说出口,“他们还记得自己的战斗动作、训练习惯,可不知为什么,就像整村人都陷入了某种共同的梦境,一刻不停地重复那些早已没意义的事。”

  “他们不是失控的疯子,”卡斯洛低声说,“是清醒的傀儡。”

  忽然阿兰一惊,看向远处。

  村口有一名雪誓者,站在木栅栏旁,一动不动,像一尊守望的雕像。

  那人突然——微微地、几乎察觉不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正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一丝丝血丝在那死寂的瞳孔中浮现,如蛛丝般纠缠、游移。

  “他……他看到我们了?”阿兰声音颤抖。

  “不,”卡斯洛拽住他们,“他看到的不是我们,他是在梦里看见了某样东西。”

  “不能再看了。”他猛地做出决定,声音冷硬,“再看我们也要陷进去了。”

  阿兰咬牙低声说:“咱们要不要现在……放把火?”

  卡斯洛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不行。领主要的是情报,而且容易弄巧成拙。”

  阿兰和里奥一齐点头:“明白。”

  他们迅速下山,没再多说一个字。

  风吹过山林,吹动披风的边角,也吹向山谷下那诡异得近乎沉睡的村庄。

  没有狗吠,没有炊烟。

  只有那群低声呢喃、像活着又像梦游的人,还在慢慢地重复那些不知意义的句子。

第203章 母巢特攻队

  “这村子……比我预想的更糟糕啊。”

  路易斯站在破损的石墙后,手掌搭在一处残砖上,目光落向村中心。低语声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像风中碎絮,缠绕耳边不肯散去。

  广场上,“村民”们如同被抽去魂魄的木偶,在干裂的石板上缓慢踱步。

  衣物残破、肤色灰白,双眼泛着死鱼般的浑浊光,却不时嘴唇蠕动,低声说着什么。

  “你不觉得这些虫尸的状态……和上次在寒杉岭发现的那批不同吗?”爱德华多率先开口,目光扫过那些游荡的身影,“那些只是被控制的尸体。可这些人……”

  “这些虫尸好像还有一丁点‘自我’。”路易斯回答

  “更像是半寄生。”爱德华多摸着下巴。

  “问题是为什么要保留‘意识’?要是为了控制,那效率太低。幕后黑手要是单纯为了折磨……那也太艺术。”

  路易斯点了点头,目光落向村子中央。

  那是一座石制祭坛,高约两米,边角风蚀斑驳,本应是用作典礼或供奉的神圣之地。

  但此刻那块祭坛却早已变了模样。

  暗红色的藤蔓像什么恶意缠绕其上,密密麻麻,根须交错,如同蛛网结茧。

  那藤蔓表层是半透明的丝膜状组织,里面似乎有黑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

  “它……在动。”爱德华多眯起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都看到,那团藤蔓并非静止——它在微微地起伏,如同在呼吸。

  “不像偶发的风动或震荡,有生命反应。”路易斯眯眼盯着那不规则的蠕动。

  “或是在孕育。”爱德华多低声接道,语气难得带上几分郑重。

  “母巢?”路易斯试探地说了一句。

  爱德华多点头:“可能性不小。”

  接下来他们一阵沉默,毕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爱德华多斜眼看了身边的弟弟一眼,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开口:“你确定……这次能处理得了?”

  “什么意思?”路易斯侧头看他。

  “我知道你以前干掉过一次母巢。”爱德华多轻叹,“但那次有埃德蒙公爵这个巅峰骑士坐镇后方,这次……太冒险了。”

  路易斯平静回答道:“你来之前已经劝过我一次了。我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涉险。有问题我会立刻撤离,路线早就规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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