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硝烟的味道。
路易斯站在原地,眯着眼望着那片被炸出半个坑的靶区,良久他点了点头。
“爆炸力还可以,足够了。”
他语气平淡,但麦克听得却眼睛都亮了,像吃了小药丸一般精神抖擞。
见路易斯满意,麦克这才接着进行第二项测试。
他对路易斯举手示意,声音扬起:“接下来,进入——重型魔爆弹测试阶段!”
希尔科从第二只铁箱中小心翼翼地搬出那枚重型魔爆弹,动作虽沉稳,但指尖微微发颤,仿佛在捧着一件圣物。
这枚魔爆弹的外观与轻型弹几乎一模一样,仍是粗短厚重的金属封壳,唯有近距离才能看出细节差异。
但真正的不同藏在内部——
封壳之下,火鳞膏正缓缓流动,宛如熔岩脉络在金属中蜿蜒,隐隐透出橘红微光,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灼热感。
而核心处,一块红铂魔晶静静嵌入其中,炽芒不安地跳跃着,仿佛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燃烧心脏。
希尔科的眼中映着那微光,嗓音低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这一枚……杀伤半径扩大至五十米内重度爆炸,八十米内造成冲击波重伤,爆心温度……接近两千摄氏度。”
他说着,忍不住咧嘴一笑,脸上的疲惫与油污像是完全不存在,只剩下纯粹的狂热与成就感。
一名工匠立刻上前,熟练地固定三脚架,将这枚重型魔爆弹嵌入发射槽。
火晶推进装置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某种猛兽的低吼。
角度缓缓抬升,最终定格在四十五度仰角,瞄准远处三百步外的一处坚岩山脚。
这是一次刻意安排的远距打击测试。
那座山脚岩层坚硬,含有寒铁与玄冰矿脉,一般的炸药是炸不开的。
随着工匠倒数完毕,引信被扣动,沉重的爆弹轰然脱筒而出!
砰——!
魔爆弹划出一道赤红轨迹,拖曳着燃烧尾焰如同流星般跃入苍空,飞行近三秒后,准确命中那座山脚!
轰——隆!!!
那一刻,仿佛火神挥锤,狠狠砸在了北地的脊梁!
不只是山体表面炸裂,而是从内部彻底崩溃。
爆点中心炸出一个深逾数丈、直径十数米的焦黑巨洞,岩石当场熔化,边缘翻滚着赤红炽焰,如地狱的咽喉张开!
高温气浪与岩屑喷涌而出,卷向半山腰。
整片山坡随之崩落,积雪被气浪蒸干,裸露的土层瞬间碳化,烧出长长焦痕。地表裂开,如被巨爪撕裂。
更可怖的是,洞口不仅爆裂,还持续喷涌出火鳞膏点燃后形成的暗红火浪。
火焰在山脚狂舞,风中呼啸不止,空中甚至出现肉眼可见的热流扭曲。
哪怕众人站在百米开外的观察点,也感到灼热难耐,空气仿佛被点燃,连呼吸都炙烤刺痛,尘浪扑面,耳膜嗡鸣。
韦尔第一个脱口而出:“那不是爆炸……那是挖洞!那是……吞山的火!”
麦克望着远方塌陷燃烧的山脚,低声回道:“这就是为攻城准备的。这一发下去,就能炸毁一座城墙。”
山体仍在轰隆坍塌,火焰蔓延,烧穿积雪,甚至引爆地底天然气脉,伴随一连串的闷响,喷出更多暗焰,仿佛火山口初露地表。
整整三十秒过去,火焰仍未熄灭,爆心处仍在涌动火潮,那团“火焰之瞳”仿佛睁眼未闭。
众人沉默不语,空气中焦臭弥漫,炽热与轰鸣久久不散。
韦尔瞪大双眼,脸侧被飞尘划出血痕却毫无察觉:“如果是我站在那里……估计连灰都剩不下。”
而希尔科则兴奋得几乎难掩笑意。
他盯着那团仍在翻滚的火焰,眼里带着自豪与某种近乎狂热的满足。
这是他制造的武器,这是他调制的毁灭配方。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最强版本。
麦克抬头望向那仍在塌陷的山脚,语气罕见地低沉而郑重:“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这是爆炸与地狱之火的结合体。”
他转向路易斯,语气沉重:“大人,这种东西……不是用来清道的,是用来终结战争的。”
路易斯缓缓点头:“立即批量生产。很可能……马上就要用上。”
麦克闻言,心头一紧,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
第202章 爱德华多的能力
阴冷的地窖里,火光摇晃。
棺木就摆在正中央,实木漆黑,盖子没完全合上。
里面是一具少年的尸体,艾克,十二岁的雪誓者。
路易斯让冬曦领那边提前几天运了回来,理由也简单:可能会有什么疾病,寄回来研究。
他对尸体本身没什么特别感情,主要是因为与母巢有关才带回来的。
“说真的,”路易斯轻飘飘地嗅了两下鼻子,歪头看向身旁的兄长,“你是不是哪天掉粪池里没洗干净?这味……怎么比尸体还复杂?”
“因为我旁边有一坨屎。”爱德华多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带波澜,“要不是这场合不合适,我现在就把你按进墙里。”
“啧,真会说话。”路易斯嘴角一挑,不但没生气,反而转头认真闻了闻。
两兄弟经过几次的接触,关系熟的差不多,而且都是比较爱开玩笑的性格,所以开点玩笑也不怎么样
“我要使用血脉天赋,你先出去一下。”爱德华多淡淡道。
路易斯没动,像是压根没听懂这句“请离开”的含义,反而挑了下眉:“哎?你的天赋见不得人,还要单独使用。”
“路易斯。”爱德华多语气放重了一点,“我是认真的。出去。”
“你越认真,我越觉得你有问题。”路易斯摊手,露出一副‘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你的天赋难道脱光光才能使用?”
“我说最后一次。”爱德华多抬眼。
路易斯耸肩,终于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啧啧,连自己亲弟弟都防,父亲的教育真失败。”
爱德华多色没有变化,却下意识将披风前襟拉紧了一些,像是要遮掩什么。
他不想撒谎,也不能说实话。
因为在金羽花教权国那边,他是主教使者;而在这片帝国领土上,他是八大公爵之子。
特殊的原因让他在两个敌对势力之间游走,维系着某种微妙且危险的平衡。
铁血帝国与金羽花之间的仇恨太深,不是自己能抹平的裂痕。
但他并不知道是,路易斯其实早已通过每日情报系统,悄悄掌握了这一切。
他知道爱德华多来自教廷,知道他此次北境之行的真实任务,是追查尤尔根·洛肯大法师的失踪。
不过路易斯一直没点破。
一来,是因为没必要。
二来,是因为……现在还需要爱德华多
门“哐”的一声关上,回音在石质拱顶下来回回荡。
地下室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爱德华多与那具少年棺木。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弟弟,准确来说是没见过几次的弟弟。
他本以为会是个冷静沉稳、谨言慎行的家伙。
毕竟在北境这种场合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短时间内成为子爵,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一开始的印象也确实是这样子结果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居然还挺能开些不着调的玩笑,有时候连他都接不住话。
“啧。”爱德华多轻啧一声,摇了摇头。
接着他收起了轻佻的念头,神情渐趋肃然。
爱德华多缓缓吐出一口气,右手探出,掌心处浮现出一枚似羽非羽的金色纹路,金光微颤,如同圣辉在血肉中舒展、悄然盛开。
他俯下身,将掌心轻轻贴在艾克的胸口上方。
下一瞬,神恩启动。
纹路微光如潮水涌动,顺着血肉、骨骼与记忆的残响蔓延开来。
艾克短暂又悲苦的一生,如碎片般悄然浮现、缠绕、回响在他的意识深处。
爱德华多“看见”了艾克的童年……
在一场火光冲天的突袭中,婴儿啼哭着降生。
女人苍白着脸,捂着腹部,颤抖着把孩子递给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
“他叫艾克,”她最后低声说,说完她便如风中残烛,熄灭了。
艾克的童年,没有母亲的怀抱,只有战士粗砺的手掌与硝烟未散的帐篷。
艾克每天早上会站上雪丘放哨,寒风掀起披风,像个小大人。
他最喜欢的时间,是黄昏回到营地,围着火堆,听父亲讲那些“荣耀”的故事。
“有一天,你也会穿上它。”塔卡林指着自己的荣耀披风。
那一刻,艾克相信自己终将成为英雄。
他点点头,眼神稚嫩却坚定。
爱德华多“感受到”那个孩子强忍的恐惧……
可某天,赫里克突然不说笑了。乌拉夜里站在营地边的雪地中,一动不动看着天。
父亲夜里咬牙梦呓,喃喃着听不懂的话语。
他本能觉得熟悉的营地,开始变得陌生。
他咬牙,把恐惧埋进胸口。
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能让父亲担心。
爱德华多“经历”了那场逃亡……
深夜中,艾克的手被父亲紧紧牵着奔逃。
寒风撕扯着他们的披风,他跌倒了无数次,膝盖早已磨破,血沿着裤腿结成冰壳。
“往南去,别回头。”
父亲低声说道,那声音冷静得不近人情,却仿佛将刀刃捅进耳中,扎进心口。
“你呢?”艾克小声问。
回答他的是不远处,雪林中突然传来的一串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