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寄生的尸虫让它们几乎无法彻底杀死。哪怕被斩成两半,也会试图继续向你爬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传染,只要一不小心被这些虫子寄生住,你也会变成了毫无思考能力的行尸走肉。所以必须你们全甲全盔”
场下一阵低语,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也忍不住皱眉。
“我推测,虫尸的统一指挥来自于母巢的精神链接,正如蜂后控制蜂群,它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整套有战术、有协同的军团。”
“所以,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母巢囊’,那是它的心脏,是整个系统的中枢。”
他扫视全场,目光炯炯,语气陡然一转:“我不会欺骗你们它有多危险。
已有一支队伍,由一名超凡骑士率领的二十名精英骑士,全部阵亡,只逃回一人。”
这句话如寒流般灌入众人心中。
一瞬的沉默之后,有几位年轻骑士吞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长剑。
但更多人则在沉默中挺直了背脊。
这不是第一次面对恐怖之敌,他们早已不再是赤潮领刚起家的被抛弃的骑士。
他们是赤潮骑士,是在尸山血海里跟着路易斯赢得过清羽岭的铁卫。
站在不远处的埃德蒙公爵静静看着,眼中有些许意外,也有几分欣赏。
他原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敢打敢拼、偶有谋略,却没想到竟能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这般完整而合理的敌情画像。
公爵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倒真是,将帅之才。”
一旁过来看热闹的爱德华多听着弟弟绘声绘色地讲述“母巢”与“囊核”的结构,眉头微蹙。
“像蜂巢,有集群思维,通过转化尸体制造士兵……”他似乎从脑海里翻出一缕熟悉的记忆,“这设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爱德华多垂下眼睑,轻轻吸了口气,低声自语:“那位失踪的大法师……该不会,也牵涉其中?”
他忽地抬头,走近高台:“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中午。”路易斯答。
爱德华多轻轻点头,勾起一抹浅笑:“那我也去吧,反正最近也没事干。”
“你?”路易斯略有迟疑。
“别忘了,我也是超凡骑士。”爱德华多耸耸肩。
“可以。”路易斯思索半秒,点头,“那你留下,一起出征。”
接着路易斯在高台上重新展开图纸,开始战术布置。
“关于母巢的弱点,以下是我的推测。”他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却毫不迟疑:
“第一,母巢没有远程攻击能力。它太过庞大,太过迟缓,构造也不适合支援虫尸以外的远程打击。
只要我们保持机动性,它就只能干瞪眼。
第二,母巢的中枢囊核极为脆弱。它被包裹在最深处的肉囊之中,那是整个虫群精神链路的核心。
一旦摧毁,很可能会让整片虫尸系统瘫痪、错乱,甚至彼此撕咬。
第三,它无法移动。母巢属于定栖型寄生体,深度依赖当前地形维持结构。
一旦我们确认坐标,就可以围剿推进,逐步压缩其战斗半径。”
他说到这,手指敲了敲地图中央那块用墨线圈出的区域。
“所以,我们的行动方案,是‘诱敌、分割、突入、摧毁’。”他将地图翻过一页,露出详细的战术图。
“正式骑士,五人一组。你们的任务不是决战,而是扰乱。
在外围不断吸引虫尸注意,引他们分流,切忌硬拼,虫尸再快也追不上你们的战马。别恋战,保全自己优先。”
骑士们在台下点头,那是他们平日常规演练的战术,熟悉得不能再熟。
“接着精英骑士,将分为两组。”
路易斯转身指向那两条红线包围的箭头:“第一组霜戟城的小队,负责烈焰封锁。
你们每人配备三壶烈焰火油,那是新炼制的高温蒸馏油,一旦引燃,温度足以灼穿虫尸。
你们的目标,是在母巢外围布设火线,阻断虫尸大规模回防,制造‘包围错觉’,迫使它们将精锐调往外围,从而打开中枢缺口。”
“第二组赤潮领的小队,突袭中枢。”他的手指在地图最深处重重一点。
路易斯从桌下取出一个黑布包裹的木匣,啪地一下打开。
鲜红色的弹体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某种蓄满死亡能量的心脏。
“这是红铂魔爆弹,赤潮领的炼金成果。
内蕴压缩式高温魔素,一旦引爆,能在半径三米范围内制造超高热浪与冲击。就算是钢铁也会熔毁,更别说血肉构成的囊核。
每名突击骑士将携带两枚,并配备短管力炮筒用于发射。
你们将从虫尸缝隙潜入,以最快速度突击中枢,完成任务后立刻撤离。”
他合上图纸,目光环视全场,声音坚定:
“这不是一场莽撞的赌命,而是一次有节奏、有分工、有胜算的猎杀行动,当然最重要就是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讲解完最后一页战术图,路易斯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骑士。
他们没有说话,却全都抬头看着他,神情凝重而专注。
空气中一片肃穆。
坐在主位旁的埃德蒙公爵原本只是静静观望。
但如今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敲打着椅扶。
心头的感慨难以平复。
“如此完善的战术体系,从战场结构、敌我分析到分工配合……连我都没能想到更好的应对方案。
原以为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若只是横冲直撞,到时候再夺回兵权便是……但现在看来……”
他轻轻一笑,目光中透出欣赏与宽慰。
这个女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于是公爵毫不犹豫地第一个鼓起掌来。
掌声并不喧哗,却如号角吹响。
骑士们一怔,随即纷纷鼓掌。
那掌声由零星变得整齐,铠甲相击,声音如山风卷雪,回荡在整个演武场上。
有些骑士眼中已经燃起了光,是久违的那种为值得之主赴死也甘愿的光芒。
路易斯没有动,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缓缓压下。
掌声顿止,仿佛整片空气也随之收敛了锋芒,凝成一股即将爆发的力量。
他望着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稳的锋锐:
“我知道,你们都是百战骑士,杀过真正的敌人,也看过战友的血流干。
但这次的敌人不一样。他们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不会痛苦,也不会投降。
而我们有有意志,有荣誉,有需要守护同伴。”
他语气一顿,眼神凛冽:“所以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猎杀一头怪物,斩断它的命脉,保住北境所有人的命。
但不要轻敌,也不要退缩。我们之中,有人可能会负伤,有人……也许会倒在黑暗中。
但请记住,我们是北境骑士,是挡在这片北境与深渊之间的盾。
我们不为死亡而战,我们为生者而战。”
路易斯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整队:“现在回营整备。中午列队出发。”
他话音刚落,台下一片齐声回应:“是!!!”
第188章 疯狂的母巢
山风在密林之间穿梭,卷着一股呛鼻的尸臭气味扑面而来。
韦尔屏住呼吸半晌,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天哪,那就是母巢吗……太、太恶心了吧。”
他说得小声,语气却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像是怕惊扰山谷下方那片死寂又蠕动的世界:
山坡之下,是一片仿佛被大地撕开的谷底豁口。
阳光无法穿透树冠,只留下阴翳幽暗的死光,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黑影。
母巢,就坐落在那阴影的最深处。
它像是某种巨大的蜂巢或是溃烂的器官,盘踞于泥泞之上,表面覆盖着苍白树脂般的壳层,每一次轻微的律动都带出黏腻的湿响。
那壳层上,嵌满了人类面孔的残影,多数是成年男性,表情皆扭曲、挣扎,如被永远定格在痛苦中,被封进恶梦般的琥珀。
而他附近的空地上,成列的虫尸在缓缓移动。
那些虫尸有的曾是人类、有的曾是魔兽、还有的依稀能看出曾是某个骑士的模样。
它们眼神空洞、步伐整齐,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动作整齐划一地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投进母巢敞开的裂缝里。
就像是一场死者的仪式。
无声、重复、没有终点。
那不是战场,更像是献祭的剧场。
没有一人说得出话来。
哪怕是埃德蒙公爵,久经战阵、见惯血腥,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站在路易斯身边,望着那片悖离常理的景象,眼中浮现出罕见的沉重神色。
他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像是在劝解:“我不觉得这东西是你该解决的。”
公爵的语气不是训斥,而是劝告,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已有认可,甚至在大多数时候,都已把他视作了未来可依的柱石。
但由于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就自己巅峰骑士的实力能不能抗衡,更别说路易斯手下的哪点骑士了。
他本想再劝几句,甚至动了心思要强令撤退。
但一侧头,他看见路易斯望向母巢时那双眼眸里没有一丝迟疑,反而像在审视一座待攻的城池。
年轻人神情专注、眼神炽热,那是唯有对“胜利”有所确信者才有的光。
埃德蒙本想再说点什么,劝他放弃这次危险的赌注,但他最终没有开口。
让这意气风发的少年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年轻时不是被现实打过几次脸,才学会真正的谨慎与老练?
况且……他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强得离谱了。
路易斯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距离母巢大约两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坡,三面被树林遮蔽。
为了抢在母巢蔓延之前确认其规模,路易斯在中午便率领突击队伍动身,昼夜兼程,直至今日傍晚。
才终于抵达这座腐败与恐惧筑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