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经扑灭了，战机被烧得只剩下了骨架，还好四周空旷，否则，在凛冽的西北风下，火势要是扩散开……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这就邪门了，咱们上一架全天候型战机飞得好好的啊！”赵光明皱着眉头：“难道这第二架，是装配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不可能，我们调动的是精兵强将，都是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不可能在装配的时候出问题！”唐厂长摇头：“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应该是我们改进了动力系统导致的。”顾老皱着眉头：“我们需要仔细拆解发动机舱，确定故障源。”
“好！”
残骸的位置不能动，只能在现场搭一个棚子，虽然能隔风，却隔绝不了寒冷，说句话嘴里都是白气，有时候话还会被冻住，得放锅里炒炒，才能知道对方说的是啥……
大家伙不怕寒冷，不畏艰难，很多地方戴着手套没法干活，就只能光着手，没几分钟，手就被冻得通红，第二天就肿得像是个馒头，不过大家伙依旧没有退缩，还在继续埋头苦干。
“起火的位置，应该是发动机新换的一根油管。”终于，赵光明拿着烧成麻花的油管，开口说道：“可能是没拧紧。”
“不可能，绝对不是没有拧紧，我们的工人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唐厂长连连摇头：“一定是其他原因！”
“其他？油管漏油，不是没拧紧还能是什么？”赵光明开口：“在前些年，这种事可没少发生……”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如果还有这种不负责任的工人，那不用你们说，咱们厂里会直接把他开除！造成了严重后果，还会把他给关起来！甚至是给他吃花生米！”
“好了，不要吵了。”顾老开口：“现在要尽快找到原因，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共振？”黄工突然开口。
在古代，就曾经有过军队正步走过桥，把桥给踩塌的，这其实就是因为正步的频率和桥的固有频率接近，导致桥体发生了共振，现在也是一样，发动机启动后，就会震动，如果震动频率和这根油管的固有频率一致，油管就会共振！
在试车台上没出现过，这是因为发动机启动后，是连带机身一起震动的，也就是说，想要解决这个故障，后机身也得修改。
前机身修改，后机身修改，整架战机和推倒重来有什么区别？
想要加快研发进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
顾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做共振实验，我……亲自去一趟西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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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全部288！
西工大，机房。
“我们用手算，只能把飞机简单地分成几个部分的有限元模型，有了计算机，可以分解得更加精细，现在，我们手头的项目，就需要进行万级别的精细网格模型计算，这样算出来的结果，做静力试验百分百没问题！”
“万级别的，太牛了！秦亮同学，你就给咱们下达任务吧，咱们都听你的！”5381班的学生们满脸兴奋。
期末考试结束了，成绩出来了，虽然他们自己觉得还不理想，但是学校很满意，很看重他们，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继续给他们提供宿舍，提供食堂饭票，让他们跟着老教授们继续搞研究。
“嗯，咱们目前也没什么任务，611所那边的设计方案还在论证之中，咱们把超七的项目再算一遍，那边给的要求是不超过百分之五的误差，咱们自己得做到百分之一以内！”
飞机的每一部分，能承受的静力是多少，是飞机的一个很关键因素，如果不达标，那飞机就可能在飞行中解体，如果过于强化，那又会导致飞机自重太大。
在研发一款飞机的时候，首架飞机是要上天的，注定风光无限，第二架飞机，一辈子都没法上天，从出生之后，就会被送上静力实验装置，遭受各种压力的考验。
如果设计有问题，那可能没有达到额定过载就会解体！
如果设计没问题，那在完成全部实验之后，还会继续加载更大的强度，看它的体格，能超出设计指标多少，最终结果还是解体！
这些都和设计有关，如何设计，那就至关重要了！
飞机的外形是特殊的，每一部分都不一样，根本就无法代入一个统一的偏微分方程来描述，就算是能代入，这些偏微分方程也不一定就会有唯一解。
这个时候怎么办？
那就需要把飞机划分成为无数个相互作用的单元，然后用数学近似的方式去求解，也就是有限元法。
那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把飞机分成多少个单元了。自然网格模型，单元尺寸较大，几乎就是把每一个能独立出来的部分，一起去计算了。
而精细网格单元，则是把飞机划分成很多小单元，分开去算，这个单元的尺寸越小，仿真的结果就更精确，后世东方搞C919的时候，建立了千万级别的有限元模型，这样可以把每一颗铆钉都囊括其中，处于世界一流水平！
但是，这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百万级别的，也是两千年之后才出现的，七十年代末期，能出现万为单位的精细网格单元，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年，国内军机最强研发单位的产品，就是计算不力，上静力试验台的时候，加载到百分之九十二的时候，飞机就解体了……”
“这哪个单位啊，这么衰？”
“没错，咱们毕业分配单位的时候，可得避开……”
“各位同学，我说这个例子，不是让你们调侃的，现在我们有了计算机，可以进行这种级别的计算，其他单位的前辈们，就算是知道要这么算，那也没这个条件啊，他们在艰苦的条件下搞研究，他们的这种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秦亮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给自己使眼色的刘教授，这才向后扭头，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正在神情复杂地看着秦亮。
“顾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秦亮露出惊喜的表情来：“您这是专门来考察我们机房的吗？”
“亮子，你刚刚那番话，让我感慨良多啊，当年咱们是没这个条件，所以走了很多弯路，现在咱们有了条件，一定可以更好地研发先进的战斗机，你说是不是？”
“嗯，顾老，你说得对。”
“你刚刚还说，现在没什么任务？”
“咳咳，怎么可能没任务，我只是怕同学们有心理压力而已……”
“咱们北方所有大量的计算任务，想要交给你们来做，我听老黄说，你开价几百万，给咱们的项目改襟翼？”
“嗯，当时只是随口说说，顾老，您既然是为这件事来的，那咱们也就便宜点，两百八十八万，怎么样？”
“啥？”顾老旁边，跟着过来的赵光明急眼了：“你们还真把咱们北方所当肥羊宰？咱们北方所可是国内第一军机大所……”
“老赵！”顾老制止住了他，继续看向秦亮：“刚刚我还听说，你们要用计算机来算有限元模型，完成整机静力计算，咱们歼八改机头，需要重新计算，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
“那就再来个288吧。这项目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也不能让你们为难，一个月，咱们就把机头算出来！其实，算机头的工作量可比给机翼增加襟翼复杂多了，咱们西工大吃点亏，也不能多赚你们的钱不是？”
288，全部288，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其他人都惊呆了，在这个月工资几十块钱的年代里，身上能有五块钱，就能乐得屁颠屁颠的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一次性见过上万块钱，而现在，秦亮和北方所谈的项目，动辄就是几百万！
赵光明脸色阴沉，没错，这就是把咱们北方所当肥羊了！
“这么贵，至少得给咱们歼八再换上双三角翼！”
“双三角翼的目的是增加机动性，咱们的歼八机体细长，原本就是为了截击机准备的，换双三角翼，阻力大了，速度降下来了，机体承受不住高过载，那有什么意义？装襟翼，是为了提升起降性能，这位老哥，你既然是北方所来的工程师，应该懂这个道理才对啊！”
顾老点头：“没错，歼八的确不适合双三角翼，不过，你们能不能顺带着帮咱们把后机身的数据重新算一下？”
都要了两个288了，还能再要吗？
“如果只是重新算一遍，那咱们顺手就帮忙算一下，不过……顾老，你们想不想用超音速面积律，把后机身重新修型一下？如果愿意的话，再有一个288就够了。”
第90章 凑个整，一千万！
三个288，那就是八百多万啊！哪怕不是美元，这也是一笔天价的资金了！
5381班的学生，个个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秦亮，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学习赶不上，谈生意也赶不上……这眼界，这胆量，这气度……
黄工脸上的表情复杂：“顾老，这西工大太过分了，把咱们当肥羊，咱们……”
“我们答应了！”顾老点头：“这些改动，都会让我们的飞机性能提升一个档次，对歼八来说，意义重大。不过……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请说！”
“秦亮得去一趟沈洋。”
“我去？干啥？”秦亮下意识的皱眉头，夏天去还差不多，正好避暑了，这大冬天，去沈洋看冰灯吗？
“我们的歼八，还有一些技术问题，你虽然没接触过我们的飞机，但是你的点子多，或许能想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来。”顾老说道。
“顾老，他一个刚刚接触航空工业的学生，能有啥办法，咱们歼八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飞机了！”黄工说道：“要不是有这些计算机……”
这家伙居然敢怀疑自己！
秦亮露出淡淡的微笑：“是啊，我就是个大学生，没啥技术，顾老，您太高看我了！咱们歼八的问题，我是真不懂，歼七还差不多，比如说，后机身过热的问题……”
顾老瞬间眼前一亮：“你能解决战机后机身过热的问题？”
黄工也是一愣，这小子难道真有几下子？
“后机身过热，其实就是设计问题导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修改一下设计就能解决。”秦亮说道：“当然，我这个人能力有限，刚刚接触航空工业不久，也只能改个歼七。”
“不，不，歼八就是歼七的双发放大版，能改歼七，就能改歼八。”
“不能，肯定不能，黄工刚刚明明说过。”
黄工的脸色涨红，以前就听说过了，秦亮这小子，是个不吃亏的主，谁要是敢小看他，很快就会被打脸，以前还觉得只是个传说，他并不相信，现在……被打脸了！
如果只有西工大的老师，那就算了，现在还有这么多学生看着呢啊！怎么办？
“秦亮同学，你别生气，老黄他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不经过大脑，我替他向你道歉。”顾老开口。
“别，这可别，顾老，您可是北方所的一把手，歼八的总设计师，我哪里能承受得起您的道歉。”
黄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秦亮同学，都是我不对……”
5381班的学生们，眼睛里满是敬佩，一个大学生，能让工作多年的老工程师道歉，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样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己方的眼前！
咱们毕业后参加工作，要是也能像秦亮这么优秀……想想都过瘾啊！
“黄工，不用这么客气，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秦亮说道：“歼八的设计图我也没拿到手，不知道歼八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歼七咱们有，这种设计最大的问题，就是发动机喷口没有外露。”
早年的喷气机设计师的思维还停留在螺旋桨飞机时代，发动机在后机身上，和尾部还有一段距离，这样炽热的尾焰直接喷射到后机身，温度当然就过高了。
歼七装备部队，就经常反应后机身温度高，作为歼七的双发改型，歼八也继承了这个问题，后机身温度高成为了歼八迟迟无法定型的重大缺陷。严重时候，后面的铝框都烧掉了，整个后机身都软了！
面对这个缺陷，设计师的思路是在机身右侧进气道的下方机腹处安装冷却口，在飞行中引入空中的冷空气来给发动机降温，就是没想过将发动机外面的那个罩子摘掉。
九十年代，北方所利用和老毛子的良好关系，请老毛子帮忙，于是，老毛子干脆利落地将歼八发动机外面的包裹的罩子给拆掉了，喷口没有任何阻力，不仅仅彻底解决了过热问题，推力还增加了百分之一左右。
“发动机喷口怎么能外露，这样……”黄工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打住了，他突然想起来，三代机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把发动机露在后面啊！己方的确落伍了！
“黄工，你说不能外露？”
“咳咳，这个嘛……亮子，你说怎么做，咱们听你的！”
“发动机舱重新设计，顺便做成推入式的，或者说是山洞式的，这样一来，发动机的维护工作时间也能大大降低，部队一定会欢迎的。”
歼八在设计的时候，大量参考歼七，拆发动机也得拆后机身，如果换成西方那种，部队肯定会欢迎，但是谁都没设计过，谁也不敢尝试，现在……
“好，那这个改进，也就交给你们西工大了！”顾老点头。
“这样的话，还需要一笔设计经费，再要你们288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咱们凑个整，所有的改装项目加一起，收你们一千万好了！你们把歼八机体主框架的图纸给我们送来，我们用一个寒假的时间，把改进图绘制出来……”
好，价格终于涨到了一千万！
“你们也太黑了吧？”黄工的话脱口而出，然后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捂住嘴。
罗主任等人也都有些紧张，亮子，咱们要这么多钱，会不会得罪了北方所？咱们西工大不怕，你以后肯定是要在航空工业系统里混的啊！
“不黑啊，外面的天还大亮呢！”
顾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好，经费我给你协调，图纸给你们送过来，但是，这进度不能耽误，这设计指标必须要达到……”
“那是自然，我秦亮承诺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嗯，那咱们这就去协调！”
黄工还想说什么，顾老已经扭头向回走了，罗主任等人热情地送出去，于是，机房内只剩下了秦亮等人。
“亮子，你厉害啊，一千万！”
“没错，这么多钱，相当于咱们西工大十年的办公经费了啊！”
“亮子，咱们要这么多钱，会不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