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从蔬菜大棚开始 第166节

  李哲算了下时间,眼瞅着快到 3月中旬,要是 4月份种植,必须抓紧时间准备了。他问:“陈老师,您觉得咱们能种植一批酸黄瓜和青刀豆吗?”

  陈守耕回道:“技术方面没问题,现在主要问题是土地和种子。”

  有了这话,李哲心里有了底:“土地不是问题,我可以向村集体租赁一些土地。”

  陈守耕点点头:“等回学校我打听下酸黄瓜和青刀豆的种子,不过即便学校有,量也不会多,你最好再找找其他渠道。”

  李哲心中已有主意:“您放心,4月份以前,我肯定把种子的问题解决了。”

第237章 及时雨(大章)

  傍晚,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扫进大棚,竹架的影子在泥地上拉得老长。

  林小虎放下最后一扇草帘子,今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

  他揉捏着酸痛的胳膊走下夯土墙,看到隔壁大棚夯土墙上走下来的王大庆,招呼道:“大庆哥,累不累?”

  “还成吧。”王大庆虽是村长的儿子,家里农活却没少干,比林小虎还要壮实几分。

  林小虎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咱去三号大棚吃饭吧。”两人刚走到土路旁,就见葛青山在远处招手:“小虎,大庆哥,快过来,开会啦!”

  林小虎小跑两步,好奇地问:“咋的了,开啥会?”

  葛青山答道:“李哥没说,不过建军哥都回来了,估计是好事。”

  “大庆哥,快点!”林小虎招呼一声,自己先跑向了三号大棚。

  此时三号大棚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李哲在一旁和陈守耕低声交谈,王荣生和王建军父子俩也在低声说着什么。

  李哲也邀请陈守耕和周青禾投资入股了,只是这两人不是农村户口,不符合农村信用社的贷款条件,资金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李哲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方方正正的文件:“都停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咱四季青蔬菜公司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了。”

  棚里先是静了半秒,紧接着就像炸开了锅。

  坐在前排的赵铁柱猛地直起身,差点带倒旁边的凳子,他凑到前面仔细端详着那张“纸”:“哥,这就是营业执照?咱这就有公司了?”

  赵铁柱小心翼翼的将营业执照接过来,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是最早知道李哲要贷款建蔬菜大棚的人,他当时只觉得李哲胆子大、有志气,但从没想过李哲能把营生干这么大。

  现在想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对,以后大家就是四季青公司的员工了。”李哲笑着应道。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看——打去年冬天李哲念叨要办公司起,这事儿就成了大伙儿的盼头。

  老李接过营业执照,乐了,“嘿,上面是我的名!”

  林小虎一挑大拇指,赞道:“李叔,您可是咱村的头一份。”

  等众人看完营业执照,李哲继续说:“现在公司成立了,我准备明天带大家去信用社贷款,我以公司的名义给大家信用背书。”

  所谓的信用背书并不是担保,而是基于李哲自身在当地的信誉、与信用社的良好合作关系,向信用社口头说明村民的种植能力、还款意愿等情况,为村民的信用做口头证明,增加信用社对村民的信任度。

  听到这,众人都低头议论起来,有的面露兴奋,有的还带着些许犹豫。

  李哲等大伙说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去信用社贷款的事,大家伙自己想清楚了。要贷款的明天早点来,先把棚里的活拾掇利索,上午我带你们去信用社。

  拿不定主意的,回去跟家里人合计合计,不着急,就算明天不赶趟,以后还有机会。”

  林小虎立刻说道:“李哥,算我一个,我要贷款。”

  老李往四周瞅了瞅,见妻子没在,也跟着说:“俺也贷款。”

  赵铁柱面上带着兴奋:“哥,俺也贷款。”

  王建军没搭话,他回来原本就是为了贷款的事,但老爹告诉他明天要相亲。

  他想了想,还是得紧着相亲的事——毕竟是他爹和姑姑张罗的,自己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贷款的事晚点也成。

  他心里也有些小期待,不知道要见的姑娘长啥样?

  李哲没有统计人名,说道:“想贷款的明儿个早点来就成,干完活,咱们坐着拖拉机去。

  对了,一定要带上办理贷款的手续。

  大家伙散了吧,先去吃饭。”

  ……

  万安镇,陈家湾村。

  晚上七点,张玉珍骑着自行车到了陈家湾。陈家湾距离大营村不远,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村民的媒人有两种:第一种是专业媒人,把做媒当成营生或副业,这种媒人并不多见;

  更多的则是熟人介绍,比如本村的婶子、大娘或双方家庭都认识的亲戚,这些人知根知底,沾亲带故,更有信任基础。

  张玉珍和王荣生、王秀英兄妹俩打小就认识,都是邻居,关系不用多说;而她要介绍的女方也不是外人,正是她堂妹张玉珊的女儿钟玲玲。

  张玉珍骑着自行车到了陈家湾村南,停在一处黑色木门前,门口长着一棵歪脖树,正是她堂妹张玉珊家。她停下自行车,敲了敲门:“咚咚……”

  “谁啊?”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珊子,是我。”张玉珍把车筐里的一网兜苹果和一桶麦乳精提出来。

  “吱……”门刚开条缝,系着蓝布围裙的张玉珊看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姐来了,快进来。”侧身让她进了院子。

  张玉珍停好自行车,将网兜递给张玉珊:“给你家的。”

  “姐,你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

  张玉珍把网兜塞进她怀里,“这不是俺给你的,是王家给的。”

  张玉珊微微蹙眉:“哪个王家?”

  “你说哪个王家?忘了俺上次跟玲玲说的亲事了,大营村的王建军。”

  “他啊!”张玉珊接过东西,招呼道,“姐,快进屋,暖和暖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八仙桌上摆放着用过的碗筷,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正在收拾,见到张玉珍后招呼道:“大姨。”

  张玉珍笑道:“玲玲在家呢,正好。”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低头抽旱烟,见张玉珍进来,磕了磕烟杆,不紧不慢地招呼:“她姨来了,坐。”

  “来了,我今儿个过来是给你家玲玲说亲的。”张玉珍话一出口,就见钟玲玲脸颊红了,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见两条大辫子在晃悠。

  张玉珍打量着对方,暗道:这孩子眉眼周正,就是太腼腆,难怪二十了还没说下婆家。

  “伟山,珊子,”张玉珍在条凳上坐下,开门见山,

  “今天来是给玲玲说桩好亲事。大营村的王建军,那孩子比玲玲大两岁,之前就跟你们提过,这孩子现在在京城一家餐厅当采购经理,老出息了。

  人家今天特意从京城赶回来,托我来问问,明天能不能让俩孩子见个面。”

  “明天?”钟伟山将旱烟靠在墙上,“太赶了吧?我家玲玲在镇罐头厂工作,昨儿个厂里刚开工,正儿八经的工作,哪能说请假就请假。”他往门口方向瞥了眼,女儿正低头抠着衣角。

  张玉珍早料到会有说辞,忙补充:“建军这孩子忙,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这次是特意抽的空,错过这趟,还不知要等多久。”

  “等多久也不能这么仓促。”钟伟山的声音沉了几分,“他王建军忙,俺家玲玲就不忙?没有女方上赶着的道理。”

  “伟山,你这是啥话!”张玉珍脸上的笑淡了些,“人家也是一片诚心,要不能让我捎东西来。”

  “诚心就该有诚心的样子。”钟伟山并不认同,“真乐意相见,还能没时间?三天后玲玲轮休,要见就那天见。”

  屋里霎时静了,钟玲玲依旧低着头,看不出想法。张玉珍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张玉珊,知道这桩事悬了。

  她悻悻站起身:“那我回去跟建军说说,你们再合计合计。”

  张玉珊赶紧跟着站起来,将她送到门外。到了院门口,张玉珍才压低声音问:“珊子,你说实话,是不是对这亲事不满意?”

  夜里风寒,张玉珊往棉袄里缩了缩脖子:“俺听人说,这王家的家风不正……”

  “胡沁!”张玉珍立刻打断她,“真要家风不正,我能给你家介绍?从哪听来乱七八糟的闲话。”

  “伟山姨家离大营村不远,听说王建军的娘早年抛夫弃子去了南方,还有的说是跟人跑了……”张玉珊欲言又止,“名声不好……”

  “胡说八道!他娘是下乡知青,当年成分不好才去的港岛,哪是什么抛夫弃子?”张玉珍拍着胸口,越说越气,“人家王家条件在村里数得着,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说完,她骑上自行车走了。

  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心里犯起愁:来的时候把话都说满了,这回去该咋跟秀英回话呢?

  哎,这叫什么事?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葛青山就骑着自行车到了大营村。

  他和媳妇儿商量好了,今天也要去信用社贷款。至于老丈人那边,他打算找个机会回绝——说到底,老丈人毕竟不是亲爹,而且即便是亲爹,也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眼瞅着李家开了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现在正是加入的好时机,要是错过了,以后再想加入就难了。

  葛青山骑着自行车到了村北,刚将自行车停放在大棚外,就见林小虎骑着自行车‘蹭蹭’地往这边赶,车后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是林小虎的母亲张玉珍。

  葛青山赶忙打招呼:“婶子,您也来了?”

  “啊,来了。”张玉珍应了一声,下了自行车,急匆匆地往三号大棚走。

  葛青山在后面看得一头雾水,对着旁边的林小虎问:“虎子,这是有啥事儿?”

  “我娘找王婶有点私事儿。”林小虎敷衍了一句,这事他不好往外说。

  葛青山也没再多问,换了一身旧衣服,进大棚干活了。

  三号大棚内。

  王秀英正在摘菜,见张玉珍走进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玉珍,你咋这么早就来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钟家那边有回信了?”

  张玉珍的脸色有些难看,迟疑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去的,跟他们家谈了谈,感觉……怕是不成。”

  “咋的不成?人家姑娘没时间?今儿个见不着面,晚几天也成,我让建军再回来。”

  王秀英越是好说话,张玉珍心里越是不得劲,咬了咬牙说:“这钟家不是很好说话,又爱挑理,我觉得不是很合适。我再帮建军寻摸户好人家。”

  听到这话,王秀英知道怕是不成了,也没有具体询问原因,叹道:“也是俩孩子没缘分。”

  张玉珍说道:“送给钟家的苹果和麦乳精,算俺的,回头我再给你送回来。”

  王秀英不乐意了:“你这是说的啥话?这东西给就给了,算那么清楚干啥?你要有心,回头再跟建军说个好的不就得了?那东西你别拿回来,拿回来俺家也不要。”

  “那也成,我帮建军盯着,肯定找个更合适的人家。”昨天晚上张玉珍回家后和丈夫商量了一下,觉得这门亲事不能继续说了——钟家关键时候犯糊涂,还没见面就挑这挑那,以后见了面还不知有多少事儿。

  到时成不成两说,没准还得影响自家和李家、王家的关系,何必呢?

  ……

  上午八点五十分。

  万安镇信用社大厅里除了几个业务员外,并没有客户的身影。孙立国背着手在大厅里慢慢踱步,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响。

  年前无息贷款政策取消后,信用社的个人贷款业务就更难了。

  偶尔来几个贷款的,要么是想借春耕名义套钱的懒汉,要么是说不清用途的二流子,稍微打听就知道根本没有还款能力。

  其实不光是他们信用社,很多信用社都遇到了类似情况:以前无息贷款时很多人不愿意贷,现在有利息了,而且利率还不低,普通农户根本连贷款的想法都没有。

  “突突突——”一阵急促的拖拉机声响由远及近,打破了信用社的沉闷。

  孙立国耳朵尖,立刻停下脚步,快步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一辆红色拖拉机正“哐当哐当”地停在信用社门前,车斗里挤着八九个人,为首的正是老熟人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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