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屋，林小虎一家三口睡一块儿。
林定远躺在炕上，忍不住想起女婿说羊城的事，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小虎，你姐夫去羊城赚钱的事，你咋看？”
“如果羊城真像我姐夫说的那么好，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又望向一旁的父母，“爹、娘，到时候带你们一块儿去。咱也去南方长长见识。”
听到周永强讲羊城的事，一开始林定远也只是听个热闹。但听着听着他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这女婿像是话里有话，就像是故意说给林小虎听的。他仔细琢磨了一下，隐隐猜出了周永强的心思。
去羊城，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也或许真能挣到钱。但林定远想到儿子去电扇厂的经历，以及快嘴儿去南方打工过年都没回来，他的心里就感觉有些不踏实，不想让儿子跟着周永强去羊城。
他想了想，“虎子，你上次跟我说想贷款建大棚，是真想干，还只是一时兴起？”
“爹，我肯定是真想干啊！李哥都给我们说得清清楚楚了：贷款建大棚，然后把蔬菜大棚卖给公司，拿着卖蔬菜大棚的钱就能投资入股。
李哥愿意带咱挣钱，咱还不抓紧机会，那不就是傻子吗？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林小虎急切地说。
林定远语重心长道：“虎子，爹可给你说好了，这建大棚可不是小钱儿。你可得想清楚，可别到时候折腾半天，你不想干了，咱家可亏不起！”
林小虎来了精神，信誓旦旦地说：“爹，你放心吧，我肯定跟着李哥好好干！等我建大棚赚了钱，您和我娘就等着享清福吧！”
林定远又问向一旁的张玉珍：“他娘，你是怎么想的？”
张玉珍也有些犹豫。
一方面，她不希望贷款，觉得贷款干营生有风险；
但另一方面，人家李家确实挣钱了，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就拿王秀英来说，以前买鸡蛋那都是按个数。现在呢，成筐成筐地买。“咱家还有些钱，虎子卖宅基地也能卖些钱。到时候咱可以少贷一点款，这样利息也更低。你们觉得咋样？”
林小虎提议道：“娘，要我说就多贷一点。咱自己花也宽裕，就算不花也可以多增加一些投资款嘛。”
张玉珍有些不赞成：“虎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啥事是绝对的。老话儿说得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筐子里。李家去年种菜是卖钱了，那谁知道今年啥样？要我说，投资一个大棚就成了，不能把家底都投进去。”
她又扭头望向丈夫，“他爹，你说呢？”
林定远点点头：“虎子，这回就听你娘的吧。真要是能挣钱的话，咱还可以再追加投资嘛。”
林小虎露出一抹苦笑：“爹、娘，你们想追加就追加？那也得人家李哥要才行啊。人家李哥都说了，要我们投资入股，这是照顾我们。
外人想拿钱投资他都不要！”
“净吹牛！还有给钱不要的？”张玉珍觉得李哲这是拿话诓自己儿子，反而觉得有些不靠谱，犹豫道，“要不咱再等等，看看其他人咋样？”
林小虎有些急了：“哎呀，娘，你怎么越说越回去了！那行，你们担心有风险，咱就先少投资点，只投资一个大棚，行了吧？”
林定远拍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去贷款，到时候再给你钱投资。”
在林定远看来，儿子在眼皮子底下干营生，总比在外面到处跑的好。毕竟他们林家就这一个男丁，真要出了什么事儿，这个家也就完了。
第2天一早，周永强原本以为小舅子起床后，会缠着自己继续询问羊城的事儿。
结果根本没见到对方人影。
原本还以为对方睡懒觉，后来一问才知道，小舅子是第1个起床的，直接跑去李家大棚干活了，早饭也是在那边吃，据说每天早上都有鸡蛋、馒头，比家里的伙食还好。
周永强突然感觉有些失落：这叫什么事儿啊？这羊城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一个蔬菜大棚吗？
……
临近中午。
李哲、谭静雅、闫师傅骑着自行车赶到峨眉酒家。
李哲原本还约了韩师傅一起来，但对方家里今天来亲戚了，需要留在家里待客。
自行车停放在酒店前，就看到王建军站在门口招手。他是提前赶来占位置的。“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都快等了一个小时了！”
李哲问道：“梁司机呢？”
“梁师傅家里今儿个待客，家里不能没个男主人，我就让他回去了。”
李哲有些哭笑不得：“韩师傅没来，梁师傅也没到，就咱们四个人，人家还让咱们用包间吗？”
谭静雅出主意道：“反正咱们今天是来试菜的，那就多点几道菜，吃不完打包回去，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李哲点点头：“那行，咱们每个人点两道菜。闫师傅，您是行家，您再多点一道汤。”
闫师傅笑着应道：“李老板，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餐厅的最上方写着“峨眉酒家”几个大字，下面用稍小的字体写着“中华老字号”。
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总店”二字。
一行四人进了玻璃门，中间摆放着几排桌椅，已经坐满了人。左手边是收银台，正前方是一排玻璃窗，里面能看到厨师在忙活。
刚刚十二点，一楼餐厅大堂已经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点菜都要靠喊。
在王建军的带领下，一行人上了205包间，李哲三人先进了包间。
王建军站在门口，对着走廊上的服务员招呼道：“同志，我们要点餐。”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服务员进了包间，看着李哲四人：“同志，你们一共几位啊？”
“我们先来了四位，一会儿还有其他人到，先给我们点餐吧。”王建军来到京城有段时间了，待人接物方面也有了长进，一句话就敷衍住了对方。
“那你们先看菜单，选好菜写在单子上就成。”服务员留下菜单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随后就出了包间。
李哲将菜单递给了闫师傅和谭静雅：“闫师傅，谭姐，你们是行家，你们先点。”
闫师傅没有看菜单，直接报菜名，“我要一个干烧桂鱼，一个水煮肉片，再来一道酸辣汤。”
谭静雅接过菜单，只翻了前两页：“他们店的镇店菜就是宫保鸡丁，那我要份宫保鸡丁，再来个峨眉豆腐。”说完他将菜单递给了李哲。
李哲点了一道夫妻肺片，一道砂锅牛仔粒。
王建军点了一道鱼香肉丝，一道樟茶烤鸭，“嘿，尝尝跟全聚德有啥不一样的。”
众人点完菜后，将菜名写在了空白的小本子上。但过了一会儿，依旧没见服务员进来。
王建军拿着写好的菜单出门，看到那个女服务员正站在走廊上和另外一个服务员聊天。
他略有些不满地说：“服务员，点餐。”
女服务员接过菜单扫了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王建军叫住她：“同志，有水吗？给我们来壶水。”
她指着走廊上的茶水间：“那边有热水壶。喝白水的话自己倒，茶水我们这要另外收费，菜单上都有。你想喝茶水还是白开水？”
王建军见她这态度，也没心思再点茶水：“喝白开水就行了。”
“那边有壶，您自己拿就成。”女服务员说完直接走了。
王建军拎着水壶进了包间，冲着李哲说道：“之前，我记得你说吃完饭要说三个缺点和三个优点，是吗？”
李哲答道：“对呀，咱们来这儿吃饭不就是为了查漏补缺吗？学习人家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咱们也引以为戒。”
“那行，那我就先说三个不好的地方。
第1个不好的地方：为了避免中午排队，餐馆还没正式营业我就来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但他们店门一开，我后面排队那人就直接跑到我前面去了。他们店里的人也不管，直接领着那人进了餐厅，把我给气坏了。
这吃饭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还没吃呢，就让人心里不痛快。”
谭静雅说道：“确实有一部分服务员不负责任，不会管谁先来的，就把客人带进了餐厅。但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服务员也不知道他们谁先来的，这种情况就很难妥善解决。”
这种情况在后世太常见了。李哲直接说道，“这个简单，以后快营业前，如果已经有人排队了，那就给他们发号牌。按照号牌叫号，轮到谁是谁。这样就能分清谁先谁后了。”
谭静雅想了想：“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
李哲又冲着王建军问道：“另外两条不足是什么？”
王建军皱着眉：“第2条不足，就是他们的地板踩起来很黏，而且我刚才下楼梯的时候，差一点滑倒。这地板就像一周没擦过一样，叫人心里不舒服。”
李哲拿出本子，一边记一边说：“卫生确实是个大问题，到时候咱们也要注意。”
王建军又接着说：“第3条：刚才我出去，那服务员正聊天呢，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我让她上水，她让我自己拎。感觉还不如全聚德烤鸭店的服务好。”
李哲又记下一条，冲着一旁的谭静雅说：“咱们的服务员上岗前，每个都要经过培训，服务意识一定要好。
有时候客人来用餐，一方面是因为菜品好吃，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服务到位。只有好的服务，客人才愿意给高溢价买单。”
谭静雅点点头：“那我也说两句。不好的方面就是他们这桌子也没擦干净，刚才我摸了一下，上面有一层油，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客人到了之后，应该先给客人上水。这不光是服务态度的问题。客人坐那儿，你给他上水，就证明他已经接受了你的服务，客人就不会轻易离开。
否则，如果上菜时间长，客人不想等了，很可能会离开。”
闫师傅笑道：“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说两句。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头发蓬蓬着，看着不长，但其实很容易掉头发。一旦头发掉进了餐盘里，客人肯定会有意见。
以前我们饭馆没少为这事吵架，有一次还打起来了，警察都招来了。”
李哲将这一条也记下来，笑着说道：“好家伙，这菜还没上呢，就给人家挑出了6点毛病。那人家餐厅的生意为什么还这么好？”
谭静雅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名气大啊！这峨眉酒家是老字号国营餐厅，梅兰芳大师都给这家餐厅题过字。而且他们的川菜确实做得正宗，用我爸的话说，就是把川菜本身的味道传承了下来。”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服务员端着个木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两盘菜。她将菜放到桌上，随后就出了包间。
李哲瞅了一眼：一盘夫妻肺片，还有一盘像是麻婆豆腐。
李哲品尝了两道菜。夫妻肺片麻辣浓香，味道调得不错。他又吃了一口另一盘菜，麻椒味很重，很下饭。他笑着说道：“这个不就是麻婆豆腐吗？”
谭静雅笑道：“是麻婆豆腐，不过人家就叫‘峨眉豆腐’。”
随后其他的菜品也陆续上齐。闫师傅吃了一口宫保鸡丁，说道：“他这个宫保鸡丁确实做得不错，鸡腿肉很新鲜，这个汁儿调得很正，口味的层次感很明显。”
谭静雅也放下筷子说道：“确实味道很正宗，锅气很足。而且他的菜价也不高，这盘宫保鸡丁只要两块钱，给的分量也很足。估计也是这家店能留住客人的主要原因。”
在谭静雅看来，名气大，菜做得好，价格也便宜，哪怕服务稍微差一些，也是可以留住客人的。
李哲品尝着水煮肉片，肉片嫩滑，香气扑鼻，麻辣味很重，又是一道下饭菜。不过它下面铺的是白菜，李哲觉得如果能换成菠菜和小白菜会更好，这也是他们店未来的优势。
最后一道菜是干烧桂鱼。闫师傅介绍道：“这道菜是所有菜品里最贵的，要二十多块钱，烹饪的难度也比较高。”
闫师傅吃了一块鱼肉，品了品味道：“他这个应该是新鲜的桂鱼。为了出菜快，尽早入味，打了很深的花刀，然后先炸后炖煮。外皮是酥的，里面鲜嫩多汁，香辣口带了点微甜，确实不错。”
李哲也品尝了一口，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干烧桂鱼不错。而且这道菜的价格高，毛利会很高。能不能引进到咱们店里？”
闫师傅之所以点这道菜，也是抱着类似的想法，说道：“等回去后，我和韩师傅一起研究研究。”
李哲又指着酸辣汤：“还有这道酸辣汤。里面有肉丝、豆腐、冬笋、木耳、香菇，酸辣鲜香，非常开胃。我觉得这道菜咱们店也可以上。”
这也是李哲带他们来探店的目的——偷菜。
当然，“偷”只是一个形容。
说白了，就是学习其他店的招牌菜，将菜品研究透，复制出来，甚至做得更好，然后成为自己餐厅的菜。
只有这样不断进步，餐厅的生意才能越来越好。
一顿饭吃下来，每个人都说了几点餐厅的好处和不足之处，李哲都仔细记录了下来。他没有开餐厅的经验，想通过探店的方式快速学习其他餐厅的优点和不足。
第213章 外贸订单
蒙娜丽莎餐厅。
李哲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又到了7天一收账的日子。上午9点多，李哲溜达着到了蒙娜丽莎餐厅。
蒙娜丽莎餐厅虽然不供应早餐，但是却有咖啡厅，营业的时间比普通的餐厅要早。
李哲熟门熟路地进了餐厅，要了一杯黑咖啡。过年这几天吃的油水比较大，再喝拿铁就有些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