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张翠花抬手又给贾梗脸上来了一巴掌,还真继承了贾东旭的优良传统。
“你看看咱们院儿,就你上蹿下跳,你翠兰奶奶她四个丫头一个过继的小子,除了四妮儿,不也都得下乡,人家说什么了?去一边儿去,再废话明儿我非让组织把你安排到偏远农村!”
“奶奶,我还是不是您亲孙子?”
“就因为是我亲孙子,我才跟你说这些,要不然我一句都不乐意跟你讲!你赶紧准备准备,明儿跟着大部队走人,甭在我跟前儿碍眼!”
第二天一早,95号四合院再次迎来了热闹,告别声、哭声不断。
贾梗则是神色委靡,虽然他抽到的不是偏远山区,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要去的地方是黄土高原地区。
贾梗就算是有怨言,也来不及跟张翠花再吵闹,只能随着大部队离开。
当天,刘娟就跟张翠花又吵了一架,带着小槐花也离开了这座四合院。
院内这下是彻底安静了!
……
转眼到了公历七零年一月初。
这天下班后,中院内。
“宜德,来这屋吃饭!”伍雪梅对着何雨水那屋喊了一嗓子,何宜德今年十二岁,早就搬到何雨水那屋单独住去了。
伍雪梅喊完又进了屋,看向饭桌旁的何雨柱:“当家的,师父还没回来吗?我后脚回院儿看师父那屋没人。”
“嗯!咱师父去给***做饭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倒是小琴师姑刚才带着路师弟在你回来前来了一趟,见师父不在又走了。”
“他们两口子现在倒是过得自在,师父这是又去给做牡丹鳜鱼?”
“嗯!自去年***吃过这道菜,师父这都已经是第五次过去了!这道菜,很难呐!我也就在师父研究出来那天尝过,那味道,啧啧啧,不怪***一直惦记。”
“难?”伍雪梅轻揉的拉过何宜德去洗手,话茬都是没停,“之前就听你说这道菜很难,能难到什么程度?我们峨嵋酒家几位大师傅也研究出了几道菜,都挺难。”
“这道比他们难多了!很难!”何雨柱眉头紧锁,再次重复了一句,可见他说的这道“牡丹鳜鱼”的难度之高。
不等伍雪梅再问,何雨柱继续道:“我就简单说一下吧!这道菜首先要将鳜鱼骨完整取出,然后冬笋、火腿、鸡枞切成银针粗细,用文火煸炒放入去骨的鳜鱼腹中。”
“再用从几十斤藕中抽出的丝捻成线,用藕线以一种特殊方式缝住鱼腹,上锅蒸,蒸出后过冰镇龙井,再用特制狼毫蘸虾蟹黄金汤在鱼身写下苏东坡的望海楼诗句。”
“鱼骨还要过油炸制脆香,把煨制好的鱼身重新放在鱼骨上,鱼嘴藏酒酿,而这些还都只是简单操作,最难的在最后一步,让这条鱼在上桌后发出‘龙吟’。”
伍雪梅听到三百斤藕抽丝成线,倒还没那么多感觉,但听到能发出“龙吟”,她和何宜德的表情此刻简直是如出一辙,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雨柱,宛若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当家的,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咱峨嵋酒家几位大师傅虽然出了新菜,但这也太……简直是奇思妙想!”
何雨柱很正色地看着伍雪梅母子俩,道:“媳妇儿,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这道菜在上桌后,调好的酱汁在淋下去的那一刻,与鱼嘴藏的酒交击,确实会发出一道龙吟……”
“师父跟我说,那龙吟其实是冷热交击从而发出的声响,但我试过几次都没成功!唉……”何雨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师父还给这道菜取了另外一名字,叫龙吟四海剑气鳜!后来师父说这个名字太过霸气不符合他藏锋的性格,所以又改名叫牡丹鳜鱼。”
“这道菜,稍有不慎,都将功亏一篑,从头再来!不仅是师父的自创菜,也是他自创或复原的牡丹八绝中最难的一道菜!”
何雨柱说着,不由自嘲一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我原本还以为我跟师父厨艺水平差的不多,但直到我第一次看到师父做这道菜。”
“当时,以他的速度,都整整耗费了一个下午才做出来,我那时才知道,我跟师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回头我得好好说说马华!”
伍雪梅一时间也有些失神,他们两口子可都是行内人,她之前也就听何雨柱提过几次牡丹鳜鱼,但今天才知道其中难度,不免也有些唏嘘。
“师父太厉害了!有机会真想尝尝味道!宜德,你师公厉不厉害?”
“厉害!我师公厉害,我小师叔也厉害,我听小师叔说,他准备考大学了!”
“大学,不是都关了吗?”
“小师叔说咱四九城有两所大学今年下半年要重开并招生,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是吗?那是好事儿!说明咱们国内形势快要稳定下来喽!”
……
第410章 六年过
又过了一个星期,眼看临近春节,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内终于又有了几分热闹。
一是因为春节将到,二是因为黄有义、王大花和黄秀珍一家三口回到了院内,但显然没有要住下的意思。
等来探望的邻里、肖胜利那些徒子徒孙得知过来看望又走后,热闹消停,老黄家一家子才在前院东厢房围坐在火炉边,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黄老太太则是一直抽着烟,脸上的沟壑更多了些许,但她的身形倒仍是挺直的腰杆儿,从未弯下。
“妈,我和大花、秀珍等会儿还得走,我现在正在修一条船!还没正式完工,也没下水,等彻底完工,我们就回来侍奉您!”
黄有义说话时,声音有些梗咽,王大花更是紧紧拉着黄老太太,双眼含泪,黄秀珍也在黄老太太一侧依偎着,眼底是不舍。
黄老太太轻拍着黄秀珍的后背,烟雾被她缓缓吐出:“有义啊!妈都懂,有你弟和小军儿他们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妈,好好干,把船修的漂漂亮亮的!”
黄建军和秦淮茹坐在一侧,看着已过花甲的黄有义,心绪复杂,他没想到上次在公交车与黄有义匆匆一眼,再见竟是六年后。
至于黄有义说的修船,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了,这个时间节点快要修好的一条船,只能是那第一条能潜水的船!
黄有义、王大花和黄秀珍不仅跟黄老太太讲了很多,拉着家常,自然也跟黄建军、秦淮茹、黄天年和黄有发一家人讲了很多话。
这一晚上,老黄家一大家子很是热闹,但也跟以往一样,依然没有凑齐。黄有发家的老大黄建勋依然没在,老三黄建国也不在,这两个一个是硒华厅那位的贴身警卫,一个仍在军队,自然不是说能回来就能回来的。
但他俩倒是都在四九城,偶尔请了假是能回家里一趟的,并且黄建勋已经结婚,孩子都已经三个了,不过最大的才六岁,他们一家子自然是在军大院住着,黄有发和陈招娣两口子是可以过去走动的。
他们的二儿子黄建设也已经结婚有俩孩子,这夫妻俩都在调味品厂上班,经常回来,现在就在屋内,小两口低声聊着天。
老四黄建业则是在峨嵋酒家工作,自然也经常回来,不过他可还没到能结婚的年纪,但也已十九岁。
再加上刚满十八岁的黄天年和黄秀珍姑侄俩,现在老黄家的人确实不少,以前的九口人,现在光黄有发那边就已经十三口人,再加上黄有义这边六口,一家子正好二十口。
两家人口差的太多,也因此,在黄有义把能说的他的情况说完后,屋内话题就转到了这方面来,一致地对黄建军开始讨伐。
“小军儿,我还以为我和你妈回来能看到孙子满堂,嘿,你小子,怎么还这么鸡贼?”
“小军儿啊,你看吧,我就说你爸妈要是哪天回来,肯定得催你!你和淮茹才要了一个孩子,太少了!”
“就是!小军儿啊,妈看着你叔婶儿一大家子也羡慕的紧嘞!”
黄建军摸了摸鼻子,看着一大家子视线齐齐朝他和秦淮茹看过来,两口子脸色都有些尴尬,毕竟黄天年可已经十八了,他们两口子现在岁数也不算小了。
“生,要生的!眼下还不着急,我和淮茹才多大?您几位四十都还能生,我和淮茹现在可还没四十……”
看着黄建军和秦淮茹应付着这个话题,黄天年和黄秀珍这姑侄俩在后面偷着乐,两人刚才也没少说悄悄话,并且都谈到了清北两所大学在今年将要重开的事,这姑侄俩到时候怕是要在学校碰面了。
“……我和楚茜茜一直有书信往来,她还说去年在她们那儿的戏剧院看了芦荡火种,还说……”
“楚茜茜?天年,这一听就是位女同志的名字啊!她……”
“哎呀,小姑,你小点儿声,你哥他们几个长辈儿的耳朵好使着呢!再说了,我们到现在也就见过一面,是革命同志友谊……”
耳尖的黄建军当然听到黄天年提到了“楚茜茜”这么一名字,一时间他神色不由都有些恍惚,暗道:是啊!天年这小子还有两年也满二十了!时间真快啊!
秦淮茹显然也听到了“楚茜茜”这个名字,一脸八卦的想要多听一些,结果黄天年和黄秀珍姑侄俩换了一个话题,因为这姑侄俩都注意到老黄家其他人也在这时候把视线转向了他们两个。
看着黄秀珍和黄天年这对精明的姑侄俩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神色甚至都没有出现太多变化,屋内一家子长辈儿都不由莞尔一笑,倒也不多问,对黄建军的催生也暂停,开始拉着有关院内院外别的家常。
黄建军和秦淮茹两口子也松了一口气,附耳说着悄悄话。
“当家的,咱们啥时候再要孩子?雪茹和慧真她们也等不及了,天年太大了,现在不好玩儿了!”
“玩儿?你们仨凑在一块儿就谈这个?”
“啧!不然呢?你看看咱爸妈和叔婶儿,你忘了,还有我娘家那边,咱们一回去他们就提,京茹她……唉!她先不提,咱们总不能就天年一孩子吧?”
“那不能!再等两年看看吧!现在局势还是不稳!我能力你还不知道?”
黄建军脑海中冷不丁冒出来了达贝子府的那一夜,暗道:怎么可能就一个!晓娥那儿我可是种上种子了。
“对了,小军儿啊!我听人说,芦荡火种是你写的?”黄有义突然又看向黄建军问道。
他这一问,屋内其他人都不由朝黄建军看了过来,黄建设两口子脸上带着惊诧,黄建业这小子和黄秀珍、黄天年姑侄俩也不由朝黄建军看来,脸上的表情也带着讶异。
《芦荡火种》在这几年的演出没有受到过多的影响,并且在六八年就被评为了八大革命样板戏,现在屋内在座的这些年轻的都知道这部戏。
“不是,大哥,这您写的?我和你弟妹可去戏剧院看过两次,没想到竟然是您写的?”黄建设也不可置信地在这时候开口道。
“是啊!大哥,您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大哥,我也看过,真是没想到,刚才我还跟天年说这部样板戏呢!这可是八大革命样板戏之一啊!”
看着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黄建军得瑟的身子朝后仰了仰,一副“我厉害吧”的模样,不急不徐地抬手压了压。
“啧唉!小意思,小意思嘛!您几位甭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了,这部样板戏已经开拍,电影明年上映,到时候记得看啊!叫《沙家浜》了,好好跟外人宣传宣传,我一厨子也搞文艺了!”
看黄建军这股子嘚瑟模样,黄有义抬手要捶他,但在拳头要落下去的那一刻,拳变掌,用力拍了拍黄建军的肩头,一副“老子看你就有出息”的模样。
“你小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说话还带着浑劲儿,二皮脸你!”
“啧!爸,我要真是二皮脸,那也是遗传您的不是?”
“去一边儿去!死小子,还真是会破坏氛围,我都自我感动的差点儿哭了,你小子,又把眼泪给我怼回去了!”
“这又不是该哭的时候!再说了,爸,咱爷俩儿谁也甭说谁啊,我都从老朱那儿知道了,您呐!也是这样式儿滴,八成是遗传……”
说着,黄建军话头停住,眉头一挑,父子俩有默契似的一同朝黄老太太看去,其他人也不由含笑看向黄老太太。
“去一边儿去,老婆子我可不是这种人,你们八成是遗传了黄老头子,跟我没关系啊!”
“哈哈哈!”
老黄家屋内的笑声透过屋顶瓦片,向上扩散,犹如在告慰已故的人。
昏黄的灯光一直亮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深,黄有义三口才不得不起身告别,到底是没在院内住,出去后坐上一辆等待已久的吉普,在黄建军等人的目送中,消失在茫茫夜幕下。
……
当时间来到七五年年初,“四个现代化”被提出,调整国民经济的任务转向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大街小巷的标语也随之改变为“向实现四个现代化迈进”等口号。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时间来到了七六年年初。
凛冽的寒风吹刮着,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冰冷的空气在四九城的大街小巷游荡,刺骨的寒意侵入每个人的骨髓。
南锣鼓巷旁钟鼓楼的钟声不知是被风还是被人敲响,沉重而悠长,朝外扩散开,仿佛在为谁送行。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好似陷入了凝固。
长安街头,人群攒动,以一辆蓝白客车为首的车队自远处缓缓行驶着,朝着八**的方向。哭泣声逐渐在人群中传开,汇聚到街两侧的人群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多……
黄建军站在峨嵋酒家门口,看着迎面驶过的车队,看着那辆逐渐驶去的白车,眼泪不觉已经两行。
峨嵋酒家所有人站在他身后,目送着,恸哭声传递开。旁边的电报大楼,所有职工也先后从内走了出来,神色从不愿相信到最后跟所有街道两侧的人一样,哭声连成一片。
第411章 离开红星轧钢厂
七九年,初春。
街道上的人们着装虽然还是以橄榄绿和藏青蓝为主,但也多了其它色采,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四九城内新生的高层建筑明显多了许多,交通、城建等等一切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副将与国际接轨的模样。
红星轧钢厂如今显得有些破败,尤其是一些铁门、铁窗,锈迹斑斑,但厂内大红条幅拉着,倒是冲散了这种斑驳,宛若在等着属于它的新生。
三号食堂后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