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豆豆”警探两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纽约市的电子地图上一个小点不停闪烁着，在看到它通过布鲁克林大桥后，杰克才启动自己的奥迪R8跟了上去。
杰克的耳机中此时传来芬奇的声音，“杰克，弗斯科警探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里瑟先生那边也开始行动了，我现在需要和雷根警探保持联系。”
“没问题，让我们做好各自擅长的事吧。”
杰克挂断电话，随即又拨通了雷根警探他老爹的号码，电话几乎是在铃声刚刚响起的瞬间就被接通，局长大人显然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
“找到内鬼了？”
“是的，你希望我怎么处理？说实话我不确定CIA会不会出面保下他。”
回应杰克的是良久沉默，几乎就在他以为手机是不是信号出了问题的时候，电话中才再次传出弗兰克·雷根明显有些低沉的声音。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在对待叛徒这种事情上从不心慈手软。”杰克笑着调侃了一句。
弗兰克·雷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一名政客，但作为警察，有时候却又需要在法律与正义之间做出抉择。”
“那这次你觉得是法律重要还是正义更重要？”杰克凑趣的和局长大人打起了哑谜。
“.或许机会更重要？”弗兰克·雷根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你觉得，如果弗斯科警探是为了帮助瓦加斯团伙，不得已干掉了一名内务部警官，事后向‘HR’求助，对方是否会将其视为一个重要把柄，并因此重新接纳他？”
这回换成杰克沉默了，有一说一，弗兰克·雷根这位NYPD局长大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偏向于“伟光正”的。
当然，作为一个手下掌管着两万多名警察的暴力机构大佬，说他是个心慈手软的人，那肯定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但和这位局长大人从认识之初到如今，杰克见过他的很多不同面孔，见过他如何游刃有余的轻松应对媒体刁难，也见过他以雷霆之势清理掉隐藏在NYPD内部的“蓝色圣殿骑士”。
当然还有他面对自家三个“不省心”儿女的无奈，对孙辈的宠溺。
而其中留给杰克印象最深的，却不是他面对意图侵犯自己女儿的变态时果断开枪的一幕，而是在面对某个渎职的老下属时那颇有人情味的处理方式。（
当然，渎职的老下属和被CIA收买的内奸对于这位局长大人来说或许是两回事，事实上在杰克安排弗斯科去“偷”卧底档案时，故意让芬奇拖时间，看内鬼会不会上钩时就有了后续计划。
但他没想到局长大人居然就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仿佛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就连说话时的口气都像是在和一个自己地位完全平等的合作伙伴商议一般。
似乎是因为杰克长时间的沉默，让弗兰克·雷根产生了某些误会，“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话，我可以让詹姆斯（雷根家第三子）去做。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整个阴谋集团，一个试图掌控整个纽约地下世界的阴谋集团，雷根家族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杰克在心中暗忖，看来这段时间局长大人私下针对“HR”也做了不少调查，估计是在发现某些事情触及自己底线之后，老头子也有些坐不住钓鱼台了。
“没什么为难的，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虽然知道电话对面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杰克还是习惯性的耸耸肩，语气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他没说不习惯什么，但弗兰克·雷根显然是听懂了，轻笑一声后也恢复了平时云淡风轻的说话方式。
“杰克，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习惯于背负过多责任的人，但如今确实有很多人正指望着你，大家因你而聚集在一起，不要让我们失望。”
有一说一，听到这句话的杰克只觉得自己尾椎骨仿佛过电一般，一种酥麻的感觉沿着脊背而上，让他开车的动作也为之一僵。
好半天他才干咳了两声，尬笑道，“这话未免也太重了吧？雷根局长，我只是个小小的FBI探员而已。”
“或许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毕竟大卫·罗西才是你的导师，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懒散性格”局长大人的话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
“总之，你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很多，杰克，这个联邦如今风雨飘摇，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另类的胡佛帮助它继续走下去。”
杰克很想大声质问一下这位NYPD的局长大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胡佛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一手掌控FBI将近30年，暗中操控数任总统，所有政客都恨不得他去死，却又在他淫威之下瑟瑟发抖的存在。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与这样的“大坏蛋”相提并论？
似乎就连弗兰克·雷根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在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而此时杰克的奥迪R8已经一路来到了牡蛎湾。
弗斯科上次来到牡蛎湾，是负责拖尸体的那个。
黑警斯蒂尔斯自杀之后，里瑟将尸体扔进了他的汽车后备箱，之后两人一同在牡蛎湾的某处树林里挖了个深坑。
第1399章 “豆豆”警探的救赎之旅
虽然夏日未至，但深夜的树林中已经有不少虫子开始着急的为自己发声，时不时还有不知名的小动物在草丛中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月之夜，海风吹过树林，让远在天边的星星点点灯光，在树枝与新发芽的树叶中忽隐忽现，仿若鬼影，偶尔有一两声突兀的乌鸦叫，更是让人汗毛直竖。
弗斯科双手被铐，被身后的光头黑人推搡着跌跌撞撞走进树林深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擅长干这份工作吗？弗斯科。”
这名内务部警官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把铲子，边走还边絮絮叨叨，“因为我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黑警。”
或许是因为心中还在期盼着什么，弗斯科表现得十分光棍，直接反唇相讥道，“那不是因为你每天都要照镜子么？”
内务部警官倒也不生气，“你以为自己就能重新洗白了么？就像中世纪的时候那样，犯了罪孽只要重拾信仰，花钱去买张赎罪券，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一旦你的手脏了，就永远洗不干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弗斯科不耐烦的停下脚步，“你已经将你的内心剖析十分清楚了，但问题在于，我的手不脏，我只是差一点点像你一样走错了路。
而我们的区别是，我有回头的机会并且已经抓住了，而你没有，或者说你完全不想回头。”
内务部警官将枪口抵住弗斯科后脑，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弗斯科心头一紧，连忙侧耳细听，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虫鸣和鸟叫，以及远处隐隐约约的海浪声，什么都没有。
他又倾听了片刻，这次似乎真的听到有细微轻响，像是有人正蹑手蹑脚的朝这边走来，正当他心头狂喜之时，那声音却消失了，仿佛只是一种错觉。
按捺下心中失望，弗斯科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对了。”内务部警官咧开大嘴，黑暗中一口白牙显得无比突兀，“没有警笛，没有扩音喇叭，也就是说没人会来救你。”
他似乎是对自己这个恶作剧般玩笑感到十分满意，“你看，现实不是电影，好人并不总是能赢，坏人也不总是会输。
你想做个好人，可结果却是悄无声息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没人会在乎你，你会像垃圾一样独自在这里慢慢腐烂。”
弗斯科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停下脚步，对方显然是想要动手了，可某个该死的FBI混蛋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应该继续拖延时间，拖延到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出现的一刻。
好在对方似乎真的话很多，伴随着后脑勺传来“咔吧”一声保险关闭的声音，光头男的声音继续传来。
“所以不如告诉我，是谁让你去偷那份档案的，我会去干掉他，你可以当作在死前为自己报个仇。”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弗斯科拼命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口中的话开始源源不绝，“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拿枪指着我脑袋的人吗？
你有没有体验那种绝望的感觉？车胎被人用狙击枪两枪打爆，还散发着硝烟的枪口瞄准了你的脑袋。
伴随着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着脸颊射入靠枕，脑袋嗡嗡作响，你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一瞬间脑子里会闪过各种疯狂的念头。”
弗斯科越说越起劲，甚至有些真情流露，“幸好穿了干净的内裤，法医不会拿你开那种魔鬼笑话。
小电影也都藏好了，浏览记录也都清空，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但糟糕的是，你儿子会从别人口中得知，他老爹是个黑警。”
隐约间弗斯科仿佛又听到了那种细微声响，他在心中拼命祈祷，希望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告诉自己只是行差踏错，或许可以通过做点好事用以挽回，但绝不能一错再错，因为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其实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对吗？败类东西，因为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坏事，你甚至没有半点羞耻心。”
“跪下！”
被喷到气急败坏的“败类东西”推了下弗斯科没推动，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你的话实在太多了，混蛋。”
“完了。”双膝跪地万念俱灰的弗斯科在心中告诉自己。
自己果然不该相信那个毛都没长齐的FBI小子，他居然真的没跟上来救自己。
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还挺佩服那个混蛋，居然想到了让自己用假档案替换真档案这招，不仅成功钓出了隐藏在内务部中的内鬼，还保护了身处险境的卧底。
结果FBI小子却在这种要命的事情上玩脱了，他为什么没能跟上来？难道自己真的被抛弃了？
无数念头在“豆豆”警探心头此起彼伏，最后的时间却无比漫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直到一声枪响传来。
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弗斯科全身一颤，接着如释重负，连忙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腿软到不行。
“非要把时间卡那么死是吧？”弗斯科忍不住抱怨道。
杰克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这样更有戏剧性不是么？主要是你刚才的那番自我剖析相当感人。”
替“豆豆”警探解开手铐，杰克刚打开手电想要替对方检查一下脸上的伤势，他却迫不及待的弯腰从尸体上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我要上报这件事。”
然而也没察觉杰克有什么动作，弗斯科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属于内鬼的那台手机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弗斯科刚刚转为轻松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任务？”
“当然是借机深入‘HR’，别忘了你刚刚才说过要抓住仅有机会，改过自新得那些话。”杰克微笑着伸手拍拍他肩膀。
弗斯科气得想要跳脚，这不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踹么？
“他不就是‘HR’的人？难道我干掉了他们的人，他们还会继续接纳我？”
“不，他是CIA的人。”杰克晃了晃那台手机，口中的话却让弗斯科再次感到两腿发软。
第1400章 被抓现行的CIA特工
捡起地上死人手中的铲子递给弗斯科，杰克又将从外面车上帮他找回的手机和一个手电丢过去。
笑呵呵说道，“加油干，弗斯科警探，我很看好你的。”
“豆豆”警探手握铁铲环顾四周，表情愕然，“你不跟我一起？”
杰克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应该还赶得上去凑个热闹，你在总部被内务部带走的走廊监控录像芬奇没给你删除，尽快联系那位西蒙斯·派翠克帮忙处理，这个把柄应该足够‘HR’相信并接纳你了。”
“豆豆”警探嘴巴张了张，然而没等他话说出口，某个FBI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是，你真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嗓子，回应的只有两声乌鸦叫。
用手电照照地上脑洞大开的尸体，“豆豆”警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莫名从心头涌起。
——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仓库中响起，瓦加斯停下来回踱步的动作掏出手机，在看到上面显示的“未知号码”两个单词时，露出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是的.确定吗.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请放心，那天亮的时候见。”
“所有人，集合！”挂掉手机后，瓦加斯从后腰拔出手枪，脸上露出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
“老大，怎么说？”卡荷尔第一个上前。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懵，里瑟之前的举动让他感受到了某种善意，但这位卧底警探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向外发送消息。
之前事发突然，除了如今已经变成沙发上一具尸体的“小舅子”，其余几人在交出手机之后，都在瓦加斯的要求下互相搜了身。
因此卡荷尔很确定里瑟身上没有窃听装置，也没藏着第二部手机，那么他如果是其他联邦执法部门的卧底，又是如何与同伴保持联系的？
其余人也都靠了过来，里瑟环视一圈几人的站位，才缓缓走到卡荷尔身边。
虽然对杰克很有信心，但他早已习惯遇事先从最坏的结果考虑，在眼下这种囚徒困境下，他的任务是优先保护卡荷尔的生命。
瓦加斯的走私团伙连同他在内总共就只有6人，去掉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在沙发上的“小舅子”，眼下就是二对三的局面。
所有人的枪械都被瓦加斯收走，只剩下他留在自己手上的一把手枪，这种情况下未尝不能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