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位妻子虽然依旧心怀怨恨，但对于罗伯特·米勒依旧还是有感情的。
洁洁安慰了好一会儿，安娜·索菲亚才从惊闻噩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微微抽泣着说道，“我丈夫虽然赌博、酗酒以及天晓得还有哪些恶习，但他一直把我们母子照顾得很好。
他从不和人起冲突，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打我或者我们的儿子，究竟是谁会对他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的？”
“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杰克盯着女人眼睛说话的同时，不露声色的碰了碰克莱的胳膊，示意他注意观察。
安娜·索菲亚在三位FBI的注视下，视线不由自主的有些躲闪，表情也逐渐僵硬起来。
“我们前来拜访，也是认为你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洁洁意有所指，“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女人失神般捂着自己的脸，半晌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向着客厅一角的壁橱走去。
在她拉开壁橱门的下一秒，原本已经将手搭在佩枪上的克莱愣在了原地，就连杰克和洁洁都吃惊到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壁橱中是一座神龛，神龛中摆着具手持镰刀，身披血色婚纱的骷髅雕像。
赫然是杰克当初和海豹们被困在伊斯塔帕卢卡贫民区时，在小教堂中见到过的圣灵死神“La Santa Muerte”。（
雕像周围摆着几支长明的蜡烛，周围还点缀着装饰用的鲜花以及作为献祭供奉用的各种水果和龙舌兰酒。
“这不是那个什么.”克莱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圣灵死神，被遗弃之人的守护者。”杰克回忆起当初马丁内兹上校和他讲过的一些典故。
墨西哥没有国教，但天主教在这里占据着绝对信众数量，几乎接近人口数的90%。
但这个统计数据其实并不准确，相比起如今那个人口世界第一的“东方大国”盛行修来世的教义，导致大量贫民对这辈子遭受的苦难甘之若饴。
天主教在方面就没什么太大优势了，大量的墨西哥底层民众将自己视为被神遗弃之人，转而开始信奉圣灵死神。
这些底层民众包括流动摊贩、计程车司机、盗版商贩、街头混混、涩情行业从事者、扒手以及贩毒集团成员，这些人普遍被认为无法从传统天主教教会寻得心灵的慰藉。
杰克还记得当初他们抓捕大毒枭多扎的手下，那个叫做拉索的家伙时，就在他胸口见到了圣灵死神的纹身。
第1125章 黑魔法巫师
“罗伯特·米勒的妻子承认了她就是凶手？”一大早就赶到酒店的洛佩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感觉自己一晚上都白忙活了。
“她认为是自己向圣灵死神的祷告才导致了丈夫遭遇谋杀。”杰克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讲述了他们昨晚的遭遇。
“.她在发现自己丈夫的不忠之后虽然选择了妥协，但依旧心怀怨怼，于是选择了向自己的信仰之神进行祷告，祈求丈夫遭遇不幸。”
“圣母在上。”洛佩兹呢喃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愿主宽恕她的罪孽。”
“无论如何，这件事给我们带了新的灵感。”杰克递给他一块平板，“我知道圣灵死神在墨西哥属于遭到官方禁止的非法信仰，就连神像也被严禁公开展示，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凶手是手持镰刀的圣灵死神，我想你们需要的不是我而是能够驱魔的牧师。”洛佩兹开了个玩笑，看向平板上披着三种颜色不同婚纱的圣灵死神。
“红色，黑色以及金色？”洛佩兹明白了几位FBI的意思，“两名死者分别被涂成了前两种颜色，所以你们认为凶手很可能就是圣灵死神的狂信徒？”
一旁的朱巴尔点头道，“没错，这已经不仅仅是迷信活动了，考虑到杀死受害者的凶器是镰刀，我们认为这是某种属于圣灵死神信仰的献祭仪式。
当然我们注意到还有其他颜色的神像，从网络上搜集到的说法不一，有的完全是互相矛盾，我们还在努力尝试进行分析。”
洛佩兹有些苦恼的挠挠头，“好吧，不过我当初和圣灵死神最多的接触也仅限于奉命捣毁那些在街头展示的移动神龛。
这些异端邪说的历史相当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18世纪，不过一直遭受天主教会的打压，只在底层民众之中口口相传，连神龛或者说祭坛都是在家中偷偷设置的。
但好在你们昨晚让我寻找本地那些涉及黑魔法和巫术的宗教团体，我打听到了一个蒂华纳比较有名的黑巫师，或许从他那里我们可以获取更多有关情报。”
圣灵死神本就属于天主教和阿兹特克土著信仰杂糅的产物，中间还掺杂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从其他类巫毒教等斜教借鉴而来的仪式和教义。
所以一个本地有名的黑巫师，那绝对可以算是相关方面的专家了。
“那家伙名叫胡力欧·萨拉扎，绰号‘杜鹃’，按照我一个线人的说法，哪怕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一定知道点什么。”
洛佩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杜鹃’被视作这片区域的首席黑魔法巫师，就连一些贩毒集团也会经常找到他施法，希望保佑自己的毒榀出货顺利。”
“说不定他就是凶手。”杰克对这种神棍向来没啥好感，招呼了克莱一声，让他带上装备。
汉娜对黑魔法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于是由杰克、克莱、洁洁三人跟着洛佩兹前往胡力欧·萨拉扎位于蒂华纳红灯区附近的小店。
其他人也都留在酒店中，试图在网上搜索到一些当地和圣灵死神有关的消息。
“你没开玩笑吧？”克莱看着眼前霓虹灯招牌闪烁，还写着出售塔罗牌的小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开车的洛佩兹。
“当然没有。”后者耸了耸肩，“这家伙在不搞那些黑魔法仪式的时候，一般都在这里给游客们看手相和通灵，同时还售卖一些巫毒娃娃之类的斜教用品。”
这所谓的首席黑魔法巫师这么接地气的么？杰克同样无语的摇摇头，下车穿戴起防弹背心。
虽然他之前随口说这个“杜鹃”说不定就是凶手只是出于对这种神棍的偏见，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而且考虑到这货和贩毒集团也有往来，谨慎一些总是没错，防弹背心虽然不一定能挡住黑魔法，但肯定能挡住子弹。
这家小店的装饰风格类似那种吉普赛人开的占卜小屋，只是成分要复杂的多。
杰克对所谓的黑魔法了解不多，不过FBI针对斜教的培训还是有一些的，一些神秘学相关的符号他也能认出不少。
骷髅头、大卫星、生命之符、五芒星、六芒星、衔尾蛇、逆十字架，乃至杰克相当熟悉的阴阳鱼和万字符在这里都能看到。
不过推门而入之后真正吸引杰克注意的并非这些堪称驳杂让人不明觉厉的神秘学符号，而是空气中除了古怪熏香和草药味之外，还有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警戒！”杰克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枪，其他人听到他的提醒，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立即拔枪在他身后组成战术队形。
小店内分成多个小房间，挂满了厚厚的窗帘，光线十分昏暗，杰克打开战术手电，四人分成两队逐一搜索。
排除其他房间的风险之后，四人来到了最里间的门口，这里挂着厚厚的帷幔，里面传出的浓郁血腥味，就连其他五感不如杰克的三人也能觉察到。
洛佩兹对另一边的洁洁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拉起帷幔，杰克和克莱俯身上前，手中的战术手电照向屋内。
一个男人背对门口靠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桌上点着的蜡烛依旧在燃烧，成为众人进入之前这间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安装在枪口下方的战术手电随着枪口的移动，在椅子下面照射出一大滩半凝固的血泊。
“死了。”
克莱绕过桌子，灯光照向男人的正面，随后出现的恐怖一幕让饶是身经百战的前海豹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死者低垂着头，整个胸前都被鲜血浸湿，呈现仿佛血色瀑布般的骇人死状，喷溅出的血液甚至落在了数米外的墙上，形成了一幅抽象画。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克莱感到惊骇。
在杰克将死者的脑袋扶起那一刻，克莱的视线随着灯光移动到尸体脸上，在眼睛部位赫然是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他的眼珠被人挖走了。”
“看来黑魔法并没有保护住这位巫师。”杰克的冷笑话多少显得有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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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驾驶“黑鸟”的独行侠
“看上去胡力欧·萨拉扎被谋杀的手法和前两名受害者有些类似，都是颈部被镰刀割破，而眼球被摘除又似乎和第二名受害人手臂被切断有相同的仪式意味。
但是第二名受害人的手臂被留在了现场，而我们找了一圈也没在周围找到被挖走的眼球。
还有死者身上的涂料，为什么我们的巫师没有被涂上颜料或者油漆？他的尸体甚至没有被移走，一地的血迹显示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克莱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引得另外三人的齐齐皱眉。
杰克叹口气指向屋内那些意义驳杂的神秘学符号，“这里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想要搞明白具体的仪式内容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玩意儿就和他前世听说过的那些，曾在国内盛行一时的斜教没什么区别，全都是用各种宗教仪式拼凑而成。
如果是让一个正经的宗教学或者神秘学的专家来设计一个斜教仪式，无论他从佛教的水陆法会还是道教的斋醮科仪，又或者是基督教的弥撒中借用多少元素，都是有迹可循的。
问题在于，不管是眼前的这位被掏了眼珠子的本地巫师，还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他们所信奉的巫毒教，撒旦教又或者圣灵死神都是由一帮半文盲甚至文盲，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折腾出来的非正统信仰。
这就像是宇宙大国的那面八卦旗，硬生生把阴阳鱼改成了和百事可乐类似的样子，八卦也变成了四卦。
按照原宗主国赛里斯人的说法，这是天地对立、乾坤异位，风雷匿迹、山泽不通，太极无眼、阴阳相冲，水火不容、难得善终，八卦缺四、半壁江山，五行少木、无根浮萍，妥妥的大凶之兆。
“不，或许还有个办法。”洛佩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大部分圣灵死神的神龛和祭坛都被隐藏在家中，但出于宣扬教义的需要，依旧会有信众将其设计成方便拆借的形式，在街头进行展示。
我可以联络当地警方，寻找一些这么做的信徒，从他们口中了解当地是否有类似的血祭仪式。”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克莱也想起洛佩兹之前提到过，他曾经不止一次奉命捣毁过那些在街头展示的移动祭坛。
杰克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了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些移动神龛和祭坛，通常是怎样展示的？”
“摆放在皮卡的车斗或者面包车的车厢中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洛佩兹恍然。
“凶手作为死亡圣灵的狂信徒，很可能就是那些经常开车展示祭坛家伙中的一员。”
“没错。”杰克点头，“我们手中还有一条生物柴油的线索，应该有助于分辨。”
等到当地警方过来处理善后，杰克三人和洛佩兹暂时告别。
FBI们回酒店继续调查，洛佩兹则去蒂华纳警局安排搜查事宜。
听完洁洁讲述的谋杀现场惨状，爱丽斯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向他们展示这边的调查进展。
“关于死亡圣灵身披的婚纱颜色有很多说法，其中一种是白色祈求忠诚，蓝色祈求健康，红色祈求爱情，而黑色则是祈求巫术和超能力。”
奥布瑞接过继续道，“这显然和前两名死者尸体上的颜色不符，但正如杰克判断的那样，类似的祭祀仪式千奇百怪种类繁多。
哪怕是在蒂华纳本地，血祭的仪式也有几十上百种，我们甚至还查到了将多名死者残骸肢解后拼接成死亡圣灵模样的案例。”
这大概是从阿兹特克活人献祭仪式中获得的灵感，杰克撇撇嘴看向汉娜，“那些生物柴油的样本有分析结果了吗？”
汉娜点点头，“实验室报告说，这些样本的主要成分是花生油和大豆油，属于第一代技术，应该早就被淘汰了，因为要使用这种生物柴油作为燃料需要额外对发动机进行改造。”
“这种改装过的车辆在登记的时候应该会有额外备注吧？”杰克问道。
“是的，有鉴于美国已经彻底淘汰了这种技术，因此我们在蒂华纳当地的车管所资料库中进行了搜寻，当地总共只有不到20辆做过类似改造的汽车。
不过这些汽车按理说都已经被报废，朱巴尔和我正逐一和那些车辆曾经的拥有者联系，只是目前暂时还没有更多进展.”
“等一下。”刚刚去到隔壁房间接电话的朱巴尔突然出现，并且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汉娜的报告。
“杰克，上面要求你立即前往圣迭戈海军基地，那里有一架飞机正在等着你，他们需要你第一时间前往华盛顿。”
“什么任务？”杰克一脑门的问号，“我们的飞机不就停在圣迭戈国际机场吗？”
庞巴迪挑战者850的巡航速度是0.8马赫，也就是850公里/小时，这在民用飞机中已经是仅次于BAU那架湾流G650高达0.9马赫的极速了。
什么任务能急迫到上面连让杰克乘坐庞巴迪都嫌慢的程度？就算军用运输机也没有快过这个速度的型号，难不成打算让他坐火箭？
没听说如今的老美牛逼到开始在太空造监狱了啊（电影《太空一号》还不错，值得一看），带着这个疑问杰克匆匆告别一众小伙伴，驱车返回圣迭戈。
从边境过关的速度就能感觉出这个紧急任务的不同寻常，CBP在检查站专门预留了一条单独通道，杰克连油门都不带松的在一长串排队车辆羡慕的注视下全速通过。
一架黑鹰直升机就等在边境检查站不到2公里的一处空地，从起飞到落地全程不到十分钟，直接把杰克送到了位于圣迭戈湾的海军基地某条飞行跑道上。
“哇哦~~~”看到跑道那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杰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上。
“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上面有人疯了，你们不会是打算让我坐这个老家伙去华盛顿吧？”
面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十多名用小推车拖着仿佛宇航服般的一堆东西，意图非常明确的地勤们，杰克不禁瞠目结舌。
“长官，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上面要求我们必须在两小时内送到华盛顿，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位穿着脏兮兮的地勤制服，全身都是油污，就连那一脸大胡子都未能幸免的胖老头促狭的朝着杰克挤挤眼。
“但这玩意儿的年纪恐怕比你还大了，真的还能飞起来吗？”杰克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