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玻璃最少得要你40,剩下30块钱不活了?你们倒是能抗住,孩子咋整?”
大喇叭闻言一顿,道:“峰啊,实在不行我借……”
没等他说完,徐宁便摆手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峰哥,你要信我,我给你出个招儿,让你家今晚就能按上新窗户。”
李峰眼睛一亮:“你说。”
“去你爸住的老房子拆几块玻璃,你家啥玩应坏了就拿啥呗,反正都是你自个家的东西。”
大喇叭听闻当即竖起大拇指,惊呼道:“老弟,尿性!这招儿太他妈损了,但就得这么治李三,峰,要不然他还得去你家作妖。”
李峰沉默两秒,道:“那他要是再把玻璃砸了,咋整?”
大喇叭急道:“你没嘴啊?你就说这些玻璃四五十块钱,他还敢砸么?他要还骂你,你就说这是赔你的玻璃……”
徐宁笑道:“你跟我老哥多练练嘴皮子,别让你爸单方面骂你,你也得还两句嘴,要不然咱屯人谁知道对错啊?”
“啊,那行。二宁,你别多心嗷,我爹这人……”
“明白,咱哥们相处跟你爸没啥关系。”
李峰的事情解决了,大喇叭回身指着院门外的倒骑驴,道:“老弟,倒骑驴没油了。”
“下屋油壶里还剩半壶,你都倒上吧。咋下午要出门啊?”
“嗯呐,去趟永平,那边有头狍子……”
最近山里的牲口少了,虽说东山的小兽成群结队,但西马垛子或双峰岭的大牲口却见不着踪影,所以哪怕徐宁有空闲工夫,他也没寻思进山打牲口。
不过有些人急于吃肉挣钱,故此在东山南山或北山等地下了不少野猪套,碰着零星机会就能套着狍子或鹿……
大喇叭给倒骑驴加完油,原本想和李峰尽快去李三家中取玻璃,可当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鸣声。
这样一来两人就没法走了,因为拖拉机的后斗里装着满满一车的圆木,王虎和关磊坐在上面咧嘴招手。
待拖拉机停在院门口,三人跳下车,熄火后顿时安静了。
徐宁疑问:“你仨去山边子了?”
“没有,这不是拿着油锯去的么,就搁南边老林子整的,全是死树,油锯伐树老快了,一会一棵……”
关磊说道:“嗯呐,我仨伐了得有十多颗,老林子还有不少树枝子呢,等午后我仨再过去拉。”
李福强转过头瞅见李峰的惨样,问道:“你脑门咋整的?”
随即李峰吭哧瘪肚的说完,仨人口吐莲花骂了两句,但是对李三却无可奈何,毕竟李三没惹到他们,同时为李峰摊上这么个爹感到悲哀。
旁人亲爹都是为了自家孩子能够付出所有,李三可倒好,无尽的索取,且毫不知足!
这些木头都有大腿粗,俩人抬一根都有点费劲,不过六人闷头卸车,很快就将满满一车圆木卸到了下屋墙根,原本墙根下有四个灶台,现如今只剩下俩了。
这时,徐老蔫和孟瘸子、张金宝等人溜溜达达走了过来,见到老娘们都在老王家外屋地,他们就先进了门,孟银河却大鼻涕啷当的找到了徐宁,哭唧尿呛的说:“二哥,我爸老骂我,今个当我大爷他们面踹我好几脚,我小前儿他哪打过我啊……”
徐宁搂着他肩膀去到东厢房,说道:“为啥踹你?”
“就因为我把料下小了,说这块料废了,宝哥俩徒弟和我大爷他们都搁旁边瞅着,我老没面子啦!呜……”
孟银河委屈巴巴的哭出了声,徐宁笑道:“这不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么,往后你认真点,别马马虎虎的。”
“我憋屈。”
“憋屈也没招,那是你亲爹,你问问宝哥,他小前儿挨没挨过揍。”
“肯定挨过,但也没敞开门削他啊,削我可有劲儿了。”
李福强等人卸完了木头,走到东厢房洗手,徐宁笑说:“银河,你问问彪和天恩、凤儿,就算我和虎哥,谁小时候没挨过胖揍?但你小前儿就没挨过揍,所以你现在挨揍,完全是在弥补失去的童年!”
李福强拍手道:“可不咋地!挨过揍才有完整的童年。”
大喇叭笑道:“哈哈哈,这点事算啥啊,我小前儿被吊在房梁上抽马鞭,一抽一响……”
李峰板着脸道:“我小时候更惨,被我爹抓着肩膀从炕上扔到地上,再从地上扔到炕上……”
“诶我艹,你确实有点惨……”
孟银河听闻之后当即想通了,几位哥哥小时候都这么惨,他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待他们去到老王家时,孟瘸子扫了眼眼眶通红的孟银河,虽然心里边有点心疼,但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孟银河正是贪玩的年纪,想让他成材就得下狠手,要不然他不长记性啊。
饭罢,大喇叭和李峰骑着倒骑驴离开了,徐老蔫等人坐在炕沿一边喝茶一边唠嗑,主要就是唠李三这个瘪犊子,按理说李三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不期盼他对李峰有实质性的帮助,可也不能拖李峰后腿吧,可惜这老逼登根本不在乎。
孟瘸子和张金宝等人走后,徐老蔫就和王二利去找杜守财了,李福强、王虎和关磊则是开着拖拉机去南边老林子划拉柴火了,徐宁也没闲着他得找于开河去新房量院墙,做个标尺和记号,准备明个就砌院墙。
砌院墙的同时还得拉电线、盘炕,张金宝和徐宁提起过街里有几户人家是用薄木板做的吊顶,徐宁原本以为很费时间,但张金宝却说有开料机和电刨子,根本不费啥工夫,只是安装时费点劲罢了,正好让他徒弟练练手。
徐宁心寻思要么不整,要整就整利索,所以他将这事告诉了王二利,二叔听闻后当即表示木料的事他来解决……
翌日,老徐家又热闹了起来,林场老张、小刘和屯里人于开河、老姜、太平的大喇叭、李野、胡志勇等人都过来帮忙砌院墙了。
新房的院墙是方正的长方形,墙体24个厚,高1米8,门楼高2米2,在砌院墙之前需要挖沟打地基,虽然新房地下是砂石,只有很小的几率下沉,但打地基也花不了多少钱。
9点多钟,在众人挥着洋镐挖地基的时候,徐宁招唤着李福强和胡志勇钻进了老解放车内,由李福强开车驶向林场。
抵达林场后,三人直奔场长办公室,门是敞开的,徐宁瞅见屋里只有郭兴民,笑着敲敲门道:“郭舅。”
“来啦,赶紧坐!你张爷去档案室了,待会就能回来。”
郭兴民起身抓着桌面上的三份合同,说道:“这是承包楞场的合同,你俩瞅瞅。”
徐宁接到手,将胡志勇的那份递给了他,低头认真阅读着合同内容。
两份合同的标注都是28-2和28-3,这俩楞场比正常编号的楞场面积要小很多,所以承包价格也比正常编号楞场便宜。
承包价格包括租用林地、开采、运输、工具等等,2号楞场需要3800块钱,3号楞场要4200块钱,徐宁瞥了眼胡志勇手中的价格,他的25-2号楞场的要价是4500!
合同期限是三年,每年没有递增,都是一样的价格。
徐宁和胡志勇都没啥问题,提笔签下名字按了手印,胡志勇抬头说:“郭场长,这钱得月底能送来,我们回去还得研究下分股。”
“年前送来就行,别耽误年底查账。”
徐宁笑说:“那成,我差不多也得下个月。”
这时,张德玉走进屋,说道:“你兜里宽裕啊?”
“现在不宽裕,等盖完房兴许就宽裕了,你放心吧,张爷。”
张德玉笑道:“那我就不用给你担保了,我九月中旬就退休了。”
“定下日子啦?”
“现在还没定,那天我和你三叔研究了,他得找个人下来接班,你郭舅现在年龄小,还得熬几年……”
郭兴民笑说:“熬几年没事,我现在能等住。”
在屋内唠了会嗑,徐宁就拿着合同和胡志勇、李福强走了。
因为胡志勇在屋里,所以张德玉和郭兴民都没说太多,不过等到徐宁的楞场开山,他俩肯定得有表示,像油锯、大斧和绞盘机、倒钩等等工具,他们肯定得给安排……
“二宁,我哥说了,咱这个楞场给你三成股份,剩下七成我哥和我,还有李野分。”
“我就掏1000块钱,给我三成股份啊?有点多吧。”
胡志勇摇头:“我们都研究好了,一点都不多,承包价是4800,再买点东西啥的,成本就得要5000,1000块钱两成股,你还得帮我忙活点别的事呢,再给你一成,正正好好!”
徐宁笑道:“合同上写的是4800,但林场真能收你4800么?因为租工具和押金啥的,最多4300……”
“诶呀,这事我哥都定好了,咱就别磨叽了,往后楞场开山,我还得麻烦你呢,要不然我哪能张开嘴?”
“行,钱的事你先让我缓缓,最晚9月末给你。”
“啥时候给都行,我不着急。”
第510章 能挣五万 念书不如学手艺
既然胡志斌已经将股份算好了,让徐宁掏1000块钱在25-2号楞场占股三成,那么徐宁肯定不会拒绝,甚至没有撕撕巴巴的客套。
楞场不是倒骑驴这种阶段性买卖,而是长期的营生,今年拿出1000块钱入股,明年就能收获至少两倍的利润,大型楞场每年挣1万块钱是轻飘飘的,小型楞场也能挣个万八块……
兴许有人要问,楞场这么挣钱,咋没人单独承包呢?如今各家的经济状况,哪有人有实力能够单独承包一整座楞场啊,大多数都是合伙承包,有关系出关系,有钱出钱,如此各司其职,风险均摊。
那么经营楞场的风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它也是有风险的,比如工人被砸死砸伤或是油锯伤人、亦或是天灾等等……
之前胡志斌想要与徐宁合伙,其目的就是相中了徐宁在庆安林场的人脉,只要徐宁入股,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和林场对接、解决楞场与楞场的人际关系。
就比如刚才在郭兴民办公室签合同的时候,若是没有徐宁在场,郭兴民能认识胡志勇么?哪怕和老胡见过几面,他也没有面子!
签完合同胡志勇就得把钱拍在桌子上,租用工具和清理楞场也一分钱不能差,要不然甭管你找谁使关系,林场就要按照规矩办事,你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是白费,因为林场也得盈利啊。
徐宁询问了剩下那个楞场给了谁,张德玉说是他们岭东屯13家合伙,设备和工具、租金等加在一块拢共是5400块钱,楞场面积比徐宁的2号楞场大了五亩地,位置在洗马附近。
这些钱肯定一分都不能少,本来合伙的人数就多,要是再给他们便宜,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回到家中时,徐宁将合同塞进了炕琴柜,刚转过身就瞅见刘丽珍举着门帘子,笑问:“老儿砸,楞场合同签完啦?”
“签完了,两个楞场拢共八千块钱。”
“这么多?”刘丽珍有些吃惊。
徐宁挪动下地,道:“不多,交完钱之后,等到过完年林场还得给返点租金,我约莫能有千八百块钱吧。”
“啊,那还行哈,这俩楞场你咋安排啊?咱自个家可整不起……”
徐宁走过去搂着老妈肩膀,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咱家人都不能落下,咱家和我二叔、老舅干2号楞场,我和我大哥、石头干3号楞场。”
“那行,今晚间就研究分股啊?”
徐宁却摇头:“先不着急,我们8月份得去趟万业,等回来就把皮子和熊胆啥的都卖喽,这样手里能有点闲钱。”
“你去万业干啥啊?都谁跟你去。”刘丽珍疑惑道。
“挣钱呗,我爸和二叔、老舅都得去,这事先别跟旁人说,如果顺利的话,咱整这一把就能挣着大钱!”
刘丽珍心里咯噔一声,嘴唇有点哆嗦,“老儿砸,你可不能瞎整啊……”
“诶呀,妈,你想哪去了。带着我爹、二叔和老舅能瞎整啥?真能挣大钱!”
“多…多大钱?”
徐宁抬起巴掌,刘丽珍眨眨眼深呼吸道:“五千?”
“五千算啥大钱,五万!”
“诶呀我滴妈……”
徐宁紧忙捂住老妈的嘴,摇头:“别吵吵,妈,这事我得研究研究,你先别着急。”
“那你可得加小心呐!老儿砸,真能挣五万啊?”
“我啥前儿骗过……不是,自打我学好以来,啥时候骗过你。”
刘丽珍眯眼点头:“恩,从去年11月份到现在,你答应妈的事确实都办成了,但不能出啥事吧?”
“能出啥事啊,你别瞎担心。晌午吃啥啊?”
“烙的馅饼和油饼……”
关于从徐宁口中讲出的话,刘丽珍肯定会相信,心里忐忑的同时又期待着,如果老儿砸真能挣5万块钱,那老徐家真是祖坟冒浓浓青烟了。
她没有将这事透露给韩凤娇和杨淑华等人,因为老儿砸说了事还没定准。
晌午饭后,徐宁等人正准备去新房砌院墙,却见杜守财站在岔路口挥手招唤他,随即徐老蔫带着众人去干活,徐宁则小跑到杜守财跟前,问道:“咋啦,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