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朕才是真命天子 第229节

  还有,之前陈兆先和那些放回来的俘虏都说,贼军的那种大型火铳都装在楼船上,没见上岸的贼军用过那种东西。

  但是把楼船上的火铳搬到岸上,又能费多大的劲?月鲁是不相信鲁锦不这么做的。

  于是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月鲁帖木儿还是做好了贼军把舰炮搬上岸的准备。

  为了应对鲁锦的大火铳,月鲁让工匠造了几十架投石机,准备以砲制炮,哪怕不能压制反贼,起码也不能单方面挨打。

  为了应对鲁锦的数千火枪手,他还让人准备了大量的盾牌,挡在第一线防备火铳。

  于是当元军列好大阵朝着圣武军的阵线压过来的时候,鲁锦立刻就在望远镜中看清了对面的布置。

  月鲁虽然摆出的是前中后左右五军,这种可攻可守的保守阵营,但总的来说还是倾向于进攻的,因为元军的前阵异常的厚实。

  第一排全是刀牌手,有用正经圆盾的,也有用长方形大盾的,但也能看出元军准备的很仓促,里面也有不少厚竹片和木板做成的临时盾牌,甚至还有形似门板的东西,鬼知道他们是从哪拆来的。

  但不管盾牌质量怎么样,数量还是不少的,把第一排遮了个严严实实。

  第二排则是元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看不出具体多少人,但应该有两三千的样子,第三排就全是长矛手了,后面还跟着第四排的几十架投石机,上面装有简易车轮,每架投石机附近都有上百人前拉后推着向前移动。

  然后第五排又是长枪兵,跟投石机保持着一些距离,看起来随时准备支援前排的样子。

  鲁锦大致数了一下,对面光是前军就有差不多两万五千人,已经和圣武军这边全军人数差不多了。

  元军的中军大概有一万五,后军约摸有一万,左右两军各约两万人,整个大阵的全部兵力应该在九万左右。

  剩下的还有两千骑兵在外围游荡,不过就算加上骑兵,也凑不够十万人,鲁锦怀疑缺少的六七千元兵,可能是被月鲁留在后面守溧水城了。

  他站在望楼上用望远镜将元军的阵型看了个清楚,面对元军第一排的盾牌阵不屑的笑了笑,还有月鲁帖木儿这种前重后轻的兵力布置,简直堪称最会配合的对手。

  鲁锦就怕对面把兵力后置,因为那会极大的削弱火炮的杀伤效果,反之,敌军前阵堆得人越多,就越有利于火炮发挥效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元军的战鼓震撼四野,士卒们踩着鼓点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气势朝着圣武军的横阵压来。

  鲁锦不慌反喜,用望远镜仔细测算着两军的距离,等元军前阵到了一千八百米,约摸三里出头的时候,立刻给炮兵下达预备射击的命令。

  圣武军阵线的第一排,杨换也收到了信号,然后给各个炮连下达预备射击的指令,一门门火炮后面的炮长,纷纷举起红色的三角小旗,只要小旗挥下,旁边的点火手立刻就会点燃火门处的引药。

  天上烈阳高照,秋老虎正在发威,元军顶着下午西照的刺目阳光缓步向前,圣武军的阵列寂静一片,只有第一排的那些炮长,歪着头仔细看向各自长官的旗号。

  小茅山的半山腰上,一群各怀目的的百姓也在观战,山脚下的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仗的结果会决定他们很多人的命运,也会决定整个江南,甚至天下的命运。

  鲁锦趴在望远镜后面高举右手。

  月鲁帖木儿也屏息凝神,压制着自己的疲惫和病情,集中精神盯着前方的战场,准备和这个,被他视为比徐寿辉更强的对手,堂堂正正的较量一场,一决雌雄,决出江南的归属!

第297章 小茅山会战(六)

  小茅山的半山腰凉亭处,刘六和邱初一好不容易凑到最前面,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山下的平地上双方十几万大军阵列森严,两军敌我分明,旌旗猎猎,鼓声震天。

  刘六是个文盲,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兵法了,虽然看不懂,但他能直观的看出官军那边前中后左右五个大方阵,再看看对面只有一个横阵的圣武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官军的兵好多啊,义军人那么少,能打赢吗?”

  邱初一闻言连忙扯了他一把,凑近小声道,“别瞎说,当着那么多人喊义军,小心被人告发。”

  刘六吓得立刻闭了嘴,紧张环顾四周人群一眼,见大家都在指着山下的战场品头论足,好像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旁边的沈员外和那中年儒生就不一样了,人家说话就谨慎的多。

  沈员外向身旁的儒生问道,“陈先生读过兵法,通晓兵略,可看得出官军和庐州红巾谁能获胜?”

  “陈某不过是多看了几本杂书而已,可称不上通晓兵略。”

  被称作陈先生的儒生陈茂先是谦虚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官军人多,庐州红巾至多只有官军的三成,自然是官军占有优势。

  “但庐州开矿冶铁,能自产甲胄,这里的两三万红巾皆是甲士,又刚刚攻破了当涂和采石,携大胜之威,战力也应当不俗。

  “再加上史书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现在下定论看输赢,陈某觉得还为时过早。

  “而且这庐州红巾的阵型,在下也实在看不懂,数万人列成横阵,前后又都是大车,既非进攻的锋矢阵,也非牡阵,说他们是要用车阵防御吧,这阵型又太过单薄,很容易就被击穿,应该摆成方阵或是圆阵,或者背靠车阵摆成半月阵才对。

  “这全军摆成一字横阵的,历朝兵书上也没记过他们这种打法,在下真看不懂。”

  沈员外闻言顿时笑道,“那看来这位庐州的鲁元帅还真是非同寻常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先生可知道那位鲁元帅的身世来历?”

  陈茂摇了摇头,“陈某不知,沈员外有消息?”

  “传言,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传言,我听说那位鲁元帅自称是公输氏之后,还是公输嫡传,有家学在身,相传公输氏还有兵法传世,或许这没见过的阵法,便是其家传兵书上所载。”

  “哦?公输氏?可是先秦的公输般,鲁班一族?”陈茂惊讶道。

  “正是。”

  陈茂当即笑道,“那倒是有趣,历朝起兵造反之辈,大多都认前朝宗室为先祖,北边那个姓韩的自称前朝赵宋之后,南边那个徐寿辉更是僭越称伪帝,眼前这位倒好,竟认了个巧匠做祖宗。”

  沈员外又问道,“先生就没听说过一些庐州红巾的事吗?”

  陈茂摇了摇头,“我倒是没关注过那位的身世来历,但他在庐州所行政令,在下倒是有所耳闻。”

  “哦,那不妨说来听听。”

  陈茂当即道,“那位鲁帅在庐州给无地百姓分田,又以工代赈,分发钱粮招百姓筑城,还废除了官府放的印子钱,所有借据一笔勾销。

  “又禁止百姓蓄养奴婢,禁止贩卖人口,这一战若是让他赢了,恐怕你沈员外家的奴婢小厮,也要被强令放还为民了。”

  沈员外闻言顿时皱眉道,“一刀切?家中蓄养奴婢又如何?可有处罚吗?”

  陈茂摇了摇头,“不教而诛谓之虐,怎可能一刀切,听说是要一律放还,废除卖身契,无田的奴婢可分田落户,官府发放户籍,还愿留在原主家的,一律改为佣工,要定雇佣契约,还要给工钱,不许限制佣工人身自由,违者以私设刑堂,拐卖人口论处。”

  沈员外顿时苦笑道,“好狠的政令,他这么一搞,怕是以后家中留不住一个奴仆了,不过只要没有处罚,倒也无所谓,不就是定雇佣契约,发给工钱吗,大不了以后少几个仆役就是,先生可知他还有什么政令?”

  陈茂又道,“别的倒也没听说太多,不过我知道那位已在庐州开过两次科举,凡读书人都可参加考试。”

  刚才还在苦笑的沈员外顿时眼前一亮,“能考试做官?”

  陈茂点点头,“当然,不过那位当时只有庐州之地,官位少,录的自然也少,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想考上也不容易。”

  沈员外当即问道,“先生可知他都考些什么?”

  “听说是以实用之学和策论为主,不太重经义。”陈茂说道。

  沈员外闻言更加心动了,他是商人,主要经营棉花和布匹生意,家里儿子虽也读书,但肯定卷不过那些专门钻研经义的儒生,可要是考实学和策论吗,那就是比眼界和做事能力了。

  这方面他们商贾子弟反而更有优势,主打一个见多识广,比做事能力,肯定比那些书呆子强。

  陈茂这时又说道,“我还听说过一则关于庐州科举的趣闻,相传第一届科举,那位在庐州考刑律,说元法残暴,多有残民害民,对汉人不公的恶法,不足使用,但判案又不能随心所欲的瞎判,要做到有法可依。

  “可是新编一部律法耗时良久,非一日之功,你猜那位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沈员外也来了兴趣。

  陈茂也没卖关子,当即道,“那位当场对考生说,昔年汉高入咸阳,也因秦法暴虐不足用,于是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百姓遂安,他也要效法汉高,与百姓约法三章,于是便让在场所有考生,每人写下二十条最为紧要的律令,合编了一部暂行律法,如今庐州各州县判案皆依此法。”

  沈员外闻言一愣,顿时感慨道,“此人胸怀大志,自比汉高,做事又有章法,怪不得能成事。”

  陈茂也点点头赞同道,“的确非同寻常。”

  刘六和邱初一也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刘六想知道圣武军能不能赢,要是能赢,他才敢去投军,邱初一则是想多听一点关于分地的政策,可这俩人越聊越歪,说起了什么考试做官,这关他们屁事,他们也不会写文章啊。

  刘六听半天终于憋不住了,瞅了瞅山下的战场,又凑到陈茂身旁问道。

  “这位先生,为啥官军一直往前走,那庐州的红巾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啊,他们能打赢吗?”

  陈茂看的好笑,刚才刘六喊红巾叫义军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心想这两人大概是想要投军分田的百姓,也没在意,不料这人居然还跑来问起他来了。

  不过他还是耐心说道,“你看见红巾军阵前后那些大车了吗?”

  “嗯,看到了。”刘六点了点头。

  陈茂捋着胡子道,“你赶过车吗,车辆移动本就不够灵活,一般都是放在外面用来防御的,他们是在等着官军先打过去呢,自然是留在原地不动了。”

  “哦,原来如此。”

  刘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实则还是没弄明白,所以义军到底能不能赢啊,你也没说啊

  就在这时,邱初一突然拉了他一把,指着山下战场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怎么有凭空生出许多白雾和火光?”

  “嗯?”

  众人闻言全都向山下战场看过去,只见圣武军的阵前突然腾起一阵浓郁的白雾,对面元军前进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一群人皱了皱眉,都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场之上,看着面前潮水一般滚滚而来的元军,鲁锦站在望楼上,用望远镜里的密位刻度,仔细测算着双方的距离,等到元军终于到了1450米左右的时候,他举着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挥下。

  “开炮!”

  中军的红色牙旗挥下,早已望着中军这边的杨换立即对各连下令。

  “开炮!”

  “开炮!”各炮位的炮长们见到信号,也狠狠的挥下手中的红色小旗。

  点炮手立刻伸出点火叉,用阴燃的火绳戳向炮尾的火门,只听呲的一声轻响,炮尾冒起一阵白烟。

  两秒之后,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炮口顿时喷出一股浓郁的白色硝烟,一枚黑黝黝,圆滚滚的炮弹也从烟雾中激射而出,飞向前方的元军大阵,整个炮车也猛地向后一退。

  站在一旁的炮长立刻死死盯住炮弹出膛的方向,眨眼之间,就见对面的元军大阵中,有一面盾牌被炮弹打翻,炮弹飞入敌群之中,肆虐着收割敌军的生命。

  炮长立刻举起一面蓝色小旗,大声喊道,“命中!”

  轰轰轰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响,两个炮营128门大炮,除了最中间的32门轻型榴弹炮没有开火,两边的96门野战炮和重炮都开了火,一瞬间就有96颗炮弹飞入敌阵之中。

  两侧的八斤野战炮阵地,发射出一颗颗八斤重的铁球,这些铁球翻滚着砸入敌阵之中,最前面的盾牌命中之后被当场打碎,持盾的元军甲士也被打的四分五裂。

  然后铁球去势不减,又砸中后面第二人的肩膀,当场削去那人半个身子和手臂,接着又砸中第三人的胸腹,将那人的胸口穿出一个大洞,最后险之又险的擦着后面的人掠过,狠狠的砸在地上。

  但炮弹的动能依旧未尽,触地后再次弹跳起来,撞断第四个人的大腿,第五个人的膝盖,第六个人的脚踝,然后再次触地弹跳,直到命中第七个人,这枚炮弹才终于失去动能,滚到元军前阵的后面,一动不动。

  而在元军前阵靠近中间的位置,那里是32门重榴弹炮的射击区域,为了热炮,第一发是用减装药打的开花榴弹,这里的炮弹倒是没有打出二连跳的效果,但是十几斤的炸弹刚刚落入敌群,就发生剧烈的爆炸。

  炸点周围顿时弹片横飞,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硝烟呛人且迷眼,32颗榴弹打入敌群,顿时炸的元军人仰马翻,效果一点不比那些实心弹要弱,每一颗炮弹都取得了两位数以上的战果。

  装填黑火药的开花榴弹,威力确实和后世的炮弹没法比,但,没办法,元军站的太密了.

  两个炮营只第一轮齐射,就给元军造成了六七百人的伤亡,元军前阵出现了一些混乱,前进的步伐也微微放缓,但是听着身后的鼓声,无数的军官又在催促着士卒继续前进,这一轮炮击,好像对元军的影响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大。

  真实情况只是元军的阵列太长了,六七百人的伤亡,听起来很多,但分散在两万五千多人的大阵中,这么点伤亡其实并不怎么显眼。

  除了那些亲眼目睹身边之人被炮弹击中的,好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排只见到对面圣武军的阵线突然喷出一股白烟,然后几秒之后他们才听到如滚雷般的炮声,但自己身边好像屁事都没有的样子。

  大阵里人挤人,大家都只能看到身前一小块的地方,前方还有友军的遮挡,炮弹不打到身边,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些亲眼看到炮弹从身边擦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恐怖!

  月鲁也看到对面喷出的白烟,然后自己的前阵就出现一些混乱,但很快又被各队的军官们压制了下去,大阵继续前进。

  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他的眼皮忍不住一跳,原来那些被放回来的俘虏没说谎,也没夸大,贼军的火铳真能打这么远,而且不止二里,甚至有三里远,这到底是什么样火铳?

  等击败贼军之后,定要缴获过来看看。

  此时的月鲁帖木儿,对于火炮的印象还是,‘嗯,的确打的很远,但是威力吗,好像也就那样’,他暂时还没当作一回事,依旧命令击鼓前进。

  不过很快,他就要为自己这个判断后悔了

  “命中!”

  “命中!”

  随着第一排各个炮位的蓝旗升起,杨换很快收到各炮的射击反馈,看到大家都命中了目标,当即再次发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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