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拯救贾敏开始 第4节

  “不过六爷,这法子还有两大难处。”

  姚弘旭便笑:“愿闻其详。”

  傅恒语气微沉:

  “这第一自然是让盐商们‘甘愿’报效,最少在皇上面前要能交差;

  而第二,雍王爷的钦差仪仗该比咱们慢了十三四日的工夫,六爷须得在这之前办妥回京。

  若不然雍王爷爵高辈长...六爷一与他打过照面,可就只能徒做嫁衣了。”

  姚弘旭喜意稍滞:“那恒九哥可有法子?”

  傅恒当即沉吟着道:

  “这两淮盐商数百上千,六爷要想尽快地催齐捐输,非得提纲挈领才好。

  这‘纲’自然便是新任盐政林如海大人,这‘领’想来还得落在淮南、淮北两家首总头上。

  若能想法子说服这三方,六爷当能功成!”

  章总严选果然不是水货啊!

  听了傅恒这寥寥数言,姚弘旭便顿觉豁然开朗,不禁拊掌而赞:

  “咱们初至扬州,恒九哥便能将眼前这千头万绪厘出经纬,这般才干岂是区区三等护卫可限?

  等到功成归京之日,我定要于父王面前力荐恒九哥的。”

  他半生不熟地画了个大饼,傅恒自然连忙谢恩。

  姚弘旭因又笑问道:“这具体又该如何着手呢?”

  傅恒语气为难:“回六爷,根据往日府上的邸报,还有方才探得的消息,我一时便只能想到这些了...”

  “也对,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且等明儿见了人再说。”

  姚弘旭摔回床上,翻了个身,默默思索了一会,又突然问道:

  “恒九哥,你当真没有个姐姐吗?”

  傅恒有些无奈:

  “六爷,十八天前你就问过了三次了,我前头只有八个哥哥,并无一个姐姐的。”

  姚弘旭纳罕道:“可你明明都有个满名富察o明瑞的侄子了,怎么就没有个姐姐呢?”

  傅恒听了却更是纳闷:

  “但明瑞是我大哥的儿子,与我有没有姐姐又并不相干啊。”

  唔,如果我说想做你姐夫,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姚弘旭张了张口,还是从心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地睡觉去了。

  这六爷好生古怪...便是想和家里联姻,也该问我有无妹妹才是,怎么专问姐姐?

  傅恒摇了摇头,也轻巧地躺回床板,未发出一丝动静。

  半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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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风俗,“二月十二,是为花朝”。

  盖因此时江南地气温暖,早已莺飞草长,柳舞花翻。

  这一日,天公作美,风和景明,合郡官吏早早出郊劝农,士庶男女齐齐游赏踏青。

  桥上桥下,人烟辐辏,城内城外,车马骈阗,十分锦绣繁华。

  其中又以小秦淮河为最。

  水上画舫如织,笙歌不辍,两岸翠柳连堤,舞榭鳞次。

  似乎东南的温柔富贵、奢侈縻荡之气,已尽钟于此。

  务本桥下,一艘乌篷破开晓烟,乘春南来,缓缓靠上了西岸。

  收下两百文船资的船夫立时笑出了满脸褶子,忙忙系了缆绳,铺好木板,搭上了岸边石阶:

  “上头便是署院街了,客官一路走好~”

  “有劳老丈。”

  姚弘旭从两岸熟悉又陌生的景致上收回目光,笑着道了谢,却不急着迈步。

  傅恒一径跨过木板,两步跃上了堤岸,锐目飞速打量一周,轻轻点了点头。

  姚弘旭这才一撩横襕,稳稳踏过湿滑的木板,信步拾阶而上。

  两名小帽短衣的青年汉子也快步跟去。

  全然一副官家子弟的排场。

  船夫见多识广,只啧啧了两声,便解绳收板,顺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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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署院街东西六里,宽敞平阔,上铺着一水的青灰石板。

  夹道竹木蓊郁,野桃含笑,掩映着兴善庵、文昌阁、琼花观、石塔寺等诸般古迹名胜。

  虽也有绸缎庄、胭脂行、珍宝斋、瓷器店...这许多商铺星布其间,顾客盈门,语笑歌喧,却仍透出一股难得的清幽僻静来。

  越往路中越是如此。

  那里一条宽巷往北,正通着两淮巡盐御史的官署——坊间俗称扬州盐院,署院街也是因此得名。

  官衙面阔三间,坐北朝南,门前一座照壁,上绘海天云日,两边各设拒马,东西开有辕门,围出了一所轩敞大院。

  院内一对高大的旗杆托举着巨大的刁斗,上头明黄的龙旗迎风猎猎,煌煌赫赫,满满威严。

  此时旗台旁边,一群满身绫罗、头戴六合的盐商管家面上堆着谄媚笑容,手内拿着各色礼单,正围着一个青布直衣的门迎讨好个不住。

  “听闻今儿是盐政大人女公子的芳辰,这些微的心意还望女公子笑纳则个。”

  “还请这位哥儿去回一回太太,万一女公子有瞧上的,半炷香内即刻便能奉上。”

  “是了是了,哥儿好歹通融通融,最不济也要去回了王管家才是啊。”

  ......

  不过一时半会,那门迎两只袖子便沉沉坠下,这才半推半就地答应去回。

  只是等那些盐商散开,他却瞧见一群人提着大包小包立在了不远处,当中那青年银冠锦袍,折扇轻摇,正仰头打量着龙旗。

  却不知是哪来的一伙土包子,还在用这种老式的送礼法子——

  瞧着十分打眼,但不值几个钱。

  “喂,你们...”

  他刚要扬声喝骂,一个高大的汉子就闪到了跟前,递过来一份拜帖:

  “请回贾氏恭人(四品诰命),姜家外侄来访。”

第6章 侯门内外多是非

  “姜家?太太外侄?”

  门迎皱了皱眉,又抬眼将来人打量一遭,还是接下拜帖匆匆回去。

  及至进了角门,转至门厅,便见大管家王景安正在里头和府上新聘的西宾的吃茶,他忙上前见了礼,然后便有些欲言又止。

  那西宾自然会意,当即笑着起身告辞:

  “此番蒙老兄引荐东翁,弟感激不尽,故在醉白园治了一东,还望老兄晚间拨冗一会。”

  “雨村兄既是张二爷友人,何必如此外道?”

  王景安笑着摆了摆手,又倾着身子问道:“却不知张二爷...”

  西宾姓贾名化,字表时飞,别号雨村,进士出身,被革知府(从四),刻下笑容如故:

  “此事仰赖如圭兄多矣,弟如何敢忘?”

  王景安这才点头应下了赴宴,又打发门迎送了贾雨村出去。

  一时门迎回来,先将盐商的事情回了。

  王景安听了便面露惆怅,拈须而叹:

  “虽说太太高风亮节,并不让收礼,但老爷初来乍到,也不好尽数拂了这些盐商的心意啊。”

  门迎目光一闪,低声回道:

  “大管家说得正是,一般的总商、散商倒还罢了,但外头八家堂商也几乎都在。

  这些人如今官品不低,可不好无端得罪了去,没的叫老爷为难啊。”

  顿了一顿,他又将声音压得更低:

  “太太久病深居,未必就能尽知老爷的难处,这些庶务可得大管家多多费心呢。”

  王景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的双袖:

  “你小子如今迎来送往的,倒还真长了几分见识。”

  “不敢不敢,全赖大管家栽培,小人无以为报...”

  门迎忙弯下了腰,一面就要探手进袖袋里寻摸。

  “罢了,那三瓜两枣的你自个留着罢,先把礼单收了送到我院里去,等我抽空回明老爷再作定夺。”

  王景安拂袖起身,负着双手就要离去。

  “是,是,小人都记下了。”

  门迎一迭声应了,又想了一想,还是堆笑回道:

  “大管家,外头刚来了些生人,穿着不差,操着京音,说是太太的外侄儿,您看...”

  “太太外侄儿,还是京城来的...”

  王景安脚步一顿,皱眉问道:“那人何名何姓?”

  门迎原认得几个字,也看了拜帖,当下便回:

  “叫什么姜弘旭的,说是家中行六。”

  “姜弘旭,姜六爷...”

  王景安念叨了两遍,不由嗤笑出声:

  “贾门几个姑太太的婆家里可并无姓姜的,想来又是哪门子上赶着攀亲戚的惫赖之徒,按例打发了就是。”

  门迎听得一喜,连声应了就要出去,却正撞上太太的陪房——如今府上二管家林之忠,忙又是一番见礼。

  林之忠从角门处那西宾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盯了一眼门迎:

  “拜帖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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