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拯救贾敏开始 第136节

第198章 至万寿子明得服蟒

  大虞承前明之制,将万寿节与元旦、冬至并列为三大节,举国休沐三日,以为普天同庆,并且前三后四的七天时间都是“花衣期”,上至亲王、郡王,下至杂流官员,皆可着九蟒五爪至五蟒四爪不等的蟒袍。

  就连无官无爵的王子皇孙这日也能依旧例着九蟒四爪袍,与一品官相类,且也能在当天随着有官爵的长辈一起,与在京的王公,外藩王、公、台吉,文武百官,外国使节等一道进大内参拜朝贺。

  这日一大清早,姚弘旭便起床梳洗更衣,换上了这几天里由姚晴带着自家婢女赶制出来的石青缎绣蝠桃纹蟒袍;

  ——因自己长高了不少,却又回来得太晚,若是新做一件蟒袍,单绣上那八条蟒这几日也远远不够,所以这件是姚晴她们将以前的蟒袍改大了一些,但因她们技艺精湛又用心,除非有人凑近了仔细观瞧,不然并不能发现衣缝、袖口处拼接的痕迹。

  而后冠戴七梁,革带镶玉,再登上白袜皂靴,佩好药玉牙笏,便是他如今的一身朝服装扮了。

  等又被吴青樱、高晞月她们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姚弘旭便让她们过去乐志堂帮忙,自己则胡乱塞了些糕点,就往正寝去了。

  万寿节虽不用外命妇入宫朝贺,但年氏、白氏身为皇子妃,今儿按例也是要带着姚春、姚晴去承乾宫陪皇贵妃说说话的,都得按品大妆不可。

  因此等姚弘旭到了安福堂,殿内正人来人往的很是忙碌,视线透过不时打起的帘栊,便见得轩敞的卧房内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还有熟悉的馥郁芬芳悄然漾出。

  精制的百合宫香混着上乘的脂粉气息,在那股淡雅却鲜明的温潮幽香的调和下,倒也并不难闻。

  “太太,哥儿来请安了。”

  随着一个妇差通传入内,卧房深处便传来年妃微带笑意的慵懒语调:“我儿进来吧。”

  “是,太太。”

  姚弘旭听了这话,便知道敦郡王昨儿该是宿在哪个姨娘房里,一面扬声应了,一面提衣迈步,从丫鬟高高打起的帘栊下,低头钻进了卧房。

  也不去多瞧重重轻纱后那座华贵精美的红木拔步床,只撩起衣摆就要向纱帘外的锦团上行礼请安。

  “呵欠——今儿且免礼罢,可别弄皱了花衣,待会人前不好看。”

  仍在床间里梳妆的年世兰仿佛瞧见了一般,及时轻笑着拦住,又随口吩咐着:

  “绿裳,去给哥儿赐座。”

  绿裳便快步钻出了拔步床,掀开帘子出来,先笑盈盈地与姚弘旭一福,才亲自搬来椅子与他。

  “多谢陶妈妈。”

  姚弘旭谦让着坐了半截,就与平常一样隔着帘幔与年世兰交谈,一面回答着她的关问,一面也问些她的起居饮食,身体安康之类。

  “我这儿旁的倒也都还好,只是近来些微有些疲累,呵欠——绿裳,倒杯酽茶过来罢。”年妃哈欠微微,困意点点。

  姚弘旭忙又恭劝她请大夫来瞧瞧,只说春夏之交须得仔细调理才好治未病。

  “我儿一片孝心娘都知道,只是万寿节间些许毛病不大好延医问药的,不然病气冲了吉气可就不大好了,且等过完了万寿节再说罢。”

  年妃不疾不徐地声音从床间内传出,笑吟吟的应该还挺受用。

  姚弘旭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甚至也不以为她真有何病症,只是做庶子的不得不说罢了。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年妃似乎也还好哄,只不过在口头上多关心了些,她的态度也就日渐亲近了起来,较前世记忆里清冷威严的模样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就连自己得了敦郡王拨给的一万两办寿银子,她大约是从年富那里听到了什么,因此旁敲侧击地提了提。

  但听到自己坦诚相告,说人参只是代贾敏求购之后,办寿的银子也用不上千两,下剩的可以交到公中之后,她只稍稍感叹了下家中债台高筑,往后未必好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倒让姚弘旭以为的回府之后处处受置的设想落了个空,不过他开府别居的想法却还是“矢志不渝”。

  ——毕竟如果不搬了出去,人多眼杂,四处透风不说,他连见小黛玉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心中正寻思着,忽又听年妃好奇问道:

  “最近听你九婶说起,你九叔一时贪凉忽又面痹了,因不好去找太医,那宁国府的当家人便给你九叔荐了个大夫,瞧着医术倒也不大出奇,连面上的针都不敢下,不过他家的药似乎着实与别个不同的。

  你九叔只服了几次他家的大活络丹,就不再嘴歪眼斜了,竟比上次太医下针加用药还要好得快些。

  我又听皇贵妃母妃娘娘说,皇上上火,龙体欠安,听说也只命用他家进贡的龙胆泻肝丸......”

  姚弘旭当即会意,欠身笑道:

  “敢问太太这是哪家杏堂?孩儿回头便亲去察访,若果然属实,家中日后或可也用他家的药物呢。”

  “正是这个话了,咱们这等人家,太医好请,御药却非赏不可得的,若他家制药当真如此精湛,往后家中人口也能多几分安心的。”

  妆台前,年妃轻轻抿嘴一笑,微微偏头一想,颦眉沉吟着道:

  “我记得似乎是个姓乐的大夫,堂号的话嘛......”

  正在帮年妃梳头的红罗忙悄声提醒道:

  “太太,我记得国公夫人说是叫什么修德堂,就在正阳门外的大栅栏街上的。”

  年妃恍然,笑向外道:“我儿,那家叫修德堂,就在大栅栏街上。”

  修德堂?

  这可巧了不是!

  姚弘旭心头一笑,满口答应下来,又稍坐了一会,便见浅妆丽服的姚春、姚晴连袂过来。

  ——身姿玲珑,面色淡淡的姚春内着真红纻丝大衫,外穿深青纻丝金绣孔雀禙子,最后套着件青罗金绣孔雀霞帔,下垂着金银撞色的坠头,再配上那顶珠光宝气的珠翠五翟冠,比往日更显冷艳了几分。

  而高挑纤巧,两靥微涡的姚晴稍稍落后半步,内里只是寻常袄裙,只在外面罩了一身蝠桃万寿蟒衣,虽也是浅黛微妆,却全不比姚春的高贵华美,望之叫人心疼。

  但除非自己真能御极,改庶为嫡,不然这丫头一辈子都得被姚春压上一头了。

  姚弘旭心中轻叹,面上笑迎,与姊妹俩见了礼,又等她们给年妃请过了安,方才带着姚晴告辞而出,往乐志堂去了。

  不提。

第199章 王公齐班午门外

  辰初时分,姚弘旭才和晚起的姚绍璟在大虞门前下了马,又疾走了两刻多钟,行经千步廊,连过了天安门、端门,才紧赶慢赶地在辰正之前到了午门广场。

  偌大的广场上早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着蟒袍,头戴梁冠,手持笏板,分明已是帝国最腹心的高级官吏,却也在乱哄哄地细语个不停,任由门洞前那几个引礼官怎么劝说也难禁止,广场东西两侧披甲而立的龙禁卫更不敢则声。

  只因最前面一批五爪九蟒缠身(亲王、郡王)的贵气中年也正在人群的簇拥中说笑不住。

  此刻似乎瞧见了端门这边乍起的动静,纷纷转目朝南望来,各自反应不一:

  “哈哈哈哈,老十啊,你肯定是又贪睡了!”

  声响如雷,豪放恣意。

  ——这是皇长子直郡王姚绍琚,是兴泰帝十八岁那年所得,眼下年近五旬,须发仍黑,魁梧如昔,年轻时军功赫赫,现有不少故旧在地方为官,而且还深得兴泰帝信任,但凡銮驾出行,多以他统帅安防。

  不过因早年间,其岳父西宁郡王与一批重臣曾拥戴他与太子打擂台,好与北静郡王一派争权,后被兴泰帝废黜降爵,而前任大伯母也在不久后悄然病逝,因此于夺嫡之中,现在的大皇子只能算不凉不热。

  “老十。”

  平淡的语气中难得带着点点笑意。

  ——说话的人一张长瓜子脸,两点浓眉分得很开,面如冠玉,目似点漆,据说和兴泰帝年轻的时候极像,正是二皇子姚绍珩。

  珩为佩玉之首,其义不言自明。

  众皇子之中

  “十...十...十弟,小...小巳儿。”

  稍稍口吃,满满亲切。

  ——此人是皇三子诚郡王姚绍琼,身材清瘦,个头不高,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带着满身的书卷气,而他也确实文采斐然,为众皇子之最,如今正受皇命,领着一干饱学鸿儒在汇编古今图书。

  不过听说他不仅骑射精湛,连火枪也使得极好,且还精通西学,几为全能之才,只可惜天生“语迟”,先天不足。

  因先孝贤皇后在生下二皇子后不久离世,二皇子便被兴泰帝交予了三皇子生母抚养,所以他与二皇子关系不差,却似乎也不大好。

  毕竟他其实也有过被打的记录。

  “十弟,你可算来了!子明啊,往后这种日子你记得催着点你父王,这迟了可不得了的。”

  语气随意,态度亲近。

  ——这自然是虽为太子办事,却也不和八王党交恶的四皇子姚绍瑀了,昨日才到京城,一众皇子还去在朝阳门外迎接了他。

  想是因为快马奔回的缘故,刻下唇色稍白,疲态难掩。

  最近才打听到他小时候被二皇子推下过台阶,闭气了很久才醒转过来,比自家父王被打肿了脸可要凶险多了......如此能屈能伸,越显胸有大志啊。

  “十弟,你来了。”

  语气含笑,态度亲和。

  ——这五皇子恒郡王姚绍琪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当为众皇子中生得最好的一个,与他同母的弟弟九皇子正好截然相反,而且也不像九皇子一般热衷权利,早早就表态退出了夺嫡,是有口皆碑的“心性良善,为人淳厚”。

  大约是因为生下他时,舒妃卫氏还只是舒嫔,并不能亲自养育的缘故?

  “十弟。”

  语气颓唐,态度平淡。

  ——说话的是七皇子淳郡王,站着时与众人无差,其实右腿先天残疾,已断然无望登基了,平日里一边不靠,独来独往,是有名的风流王爷。

  “十弟,子明,快随我去列班罢,再迟可就要响鼓了。”

  笑语温吞,贤味惊人。

  ——正快步迎来的八皇子廉郡王姚绍玹分明已年逾四旬,看上去却还十分年轻,圆脸上一对弯月眉,蝌蚪一样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吊,冠玉一样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皱纹,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温文尔雅,说话声音洪亮却不带半点咄咄逼人之气,显得温存又不失帝室华胄的尊贵威严。

  能以兄长之尊而抬步相迎,独他一人尔。

  伫立原地的九皇子撇了撇嘴,只投来了一道意义不明的目光,便又扭头去和身旁那三十来往的挺拔中年说起来了话来。

  那人身强体壮,猿背蜂腰,生得浓眉大眼,双耳垂肩,面相一看就很有说法,正是兴泰帝如今颇为看重的十四皇子恂郡王姚绍琰,知兵事,有武勇,为人很是自负,于兄长之中似乎只服气八皇子一人,尤其和四皇子不对付。

  ——听父王说,是因为小时候四皇子不爱搭理这个爱哭的亲弟弟,只有八皇子愿意带他一起玩的缘故。

  令人奇怪的是,四皇子不和这个能被生母抚养的弟弟玩,却爱陪着自幼丧母的十三皇子玩,刻下两人也站得最近,离着二皇子不远。

  十三皇子姚绍珪,生得身材高瘦,剑眉星目,为人爱憎分明,豪迈磊落,原也是个允文允武的汉子,常常伴驾出巡,但数年前突发腿疾,一病难好,便再未领过兵将了。

  现在也和十二皇子、十五皇子等成年皇子一齐迎了过来,口称“十哥”不止。

  众人一时接见过了,又有许多勋贵官员涌了过来,其中不乏其余的宗室王爷、满蒙王公、四王八公的后人、以及当朝一品的内阁大学士这些。

  姚弘旭早默默地闪到一旁,到了那边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青年之中,向着当中那唯一一个穿着五爪九蟒袍,服色同于郡王的的英俊青年笑道:

  “小弟见过弘皙兄长。”

  因理亲王妃多年无出,早以庶长子之身封爵理亲王世子的姚弘皙含笑招手道:

  “子明且快入列罢,马上就晨正了。”

  说话间,午门两翼的五凤楼上,鼓声轰然而动,又有钟鸣悠悠,在高墙四合的广场中来回涤荡,广场上登时为之一静,百官匆匆站归原位。

  ——这就是警示的一通鼓了。

  姚弘旭也不敢耽搁,忙扫了眼众人的站位,见是先排官爵,后排年纪——唯一的亲王世子后,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两家的郡王长子,还有十来个及冠之后成功考得爵位的兄长,再之后也不分嫡庶,就全按大小站队。

  因此便信步走到了一个面白如月,目如漆星,手里随意把玩着牙笏,正看着自己轻轻点头的高挑青年身前,微微拱手一笑:

  “晓亭,还请让为兄一让吧。”

  比他小了六个月的姚弘历脸色微黑,但抬眼瞧着他如今的个头,心中惊讶之余,还是一声不发地往后退开了半步。

  姚弘旭挤了进去,又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推,后头立刻便是一阵碎步窸窣,然后就有人低声骂道:

  “姚弘历,你他娘的别推了啊!”

  姚弘历揉着胸口,低声气道:“......不是我!是姚弘旭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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