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拯救贾敏开始 第107节

  姜铎一一应了,领着王府书办忙碌了起来。

  姚弘旭哪怕知道姚绍瑀有些有意表演的成分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算得一个心系百姓的贤王了。

  若不然,在他分明有意避开吏治问题的情况下,姜铎不敢擅作主张就建议他杀鸡儆猴,他也不会如此怒发冲冠,当场就拿下了府县首官。

  因此他在言辞恳切地宽慰过姚绍瑀之后,便知趣地告辞而去。

  临出门时因想着那该是妙玉之父的常煦亡期就该在这几年了,忽就回忆起了前世的一桩大案来——

  清朝时似乎就有个县令,因贪污赈灾粮款被钦差发现,竟然狗急跳墙把钦差处理掉了,因此便惊动全国,流传后世。

  自己虽然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也忘记了是哪个地方,但如今这山阳令都敢杀良冒功了,好像......很有破罐子破摔的动机啊。

  他心中不觉便是一惊,微微迟疑了一会,还是回头提醒了姚绍瑀——

  虽说有些大惊小怪,也只当看在自己那日因去访妙玉而惊觉清明的份上了。

  但姚绍瑀生到如今四十来年,料理的官员不知凡几,还从未见过此等恶徒,甚至史书之上也难觅一人,因此虽笑着夸赞了姚弘旭有孝心,心中实不以为意。

  而姜铎等人也忙忙碌碌,恍若未闻,大约更是不以为然。

  姚弘旭也不多再说,只一径回了金陵府署,见薛虺又被缉了回来,正如丧考妣地和那洪门子面面相觑,便发签再去拿那“八月娇”。

  这次果然再无阻碍,不过半个时辰,一个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的嫽悄少年便被扬眉吐气的衙役们推推搡搡地带了进来。

  堂上甄从义等人早看得目不转睛,口中一时啧啧不已。

  正看着眼前花名册的姚弘旭,也不禁抬眉多瞧了他一眼:

  这优伶竟然就是那位,最少同时周旋于忠顺亲王、北静郡王和贾宝玉三者之间,虽是受宠无比却又当了逃奴的蒋玉菡?

  所以,那原著中应该是后来改封过的忠顺亲王,莫非就是自家二伯了?

  可他如果是在新朝待遇不差的忠顺亲王,那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又该是谁呢?

  难道......还有高手?!

第158章 案中藏案人生百态

  姚弘旭虽很想弄清楚原著中隐藏的真相以来趋吉避凶,却也知道单以蒋玉菡的去处来推断夺嫡的结局还是失之严谨。

  毕竟在龙阳之好大行其道的眼下,以这蒋玉菡的姿容身段足称得“美人尤物”——比《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还要更胜数筹,在夺嫡抵定之后,被胜者当作战利品霸占过去,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打量过两眼堂下形容胆怯的柔媚少年,满足了好奇心的姚弘旭便命升堂。

  原以为已经高枕无忧却又突然身陷囹圄的蒋玉菡大起大落之间早已惊惧不已,临来的时候又得了嘱咐,因此不待严问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数道来。

  原来他原是淮安府人,家中有几亩薄田,父母自幼娇惯,倒也颇能过得,只是上年一场水灾直接叫他家破人亡——一应家私半分不剩,爹娘也死在了逃难路上。

  他只得自卖给了过路的人牙子,在将双亲安葬之后,又被几经转手,最后卖到了金陵城里。

  又因他生得姣好,还通文字,就被水明泰的管家水诚瞧上,要将他收买进府学戏,待调教好了则送于京中贵人。

  只是定契的前两日,就听他原先的人牙子说有门生意好做——只要露露脸就能得上十两的银子。

  等他答应下来之后,便依那人牙子好友洪门子的安排去了新街口人市,之后就成功引发了薛蟠和冯渊之间的争抢,酿出了一桩命案。

  他自己也被薛蟠抢回了私宅,后来那牙子偷偷又找来将他骗走,送到水府去了。

  蒋玉菡话音刚落,旁边跪着的薛蟠早又急又气地涨红了脸,当即就大口啐起他来,骂他负心薄情,分明你侬我侬,又转头就跟人走了,却半点不在意蒋玉菡参与设局和卷款而逃的事情——

  妥妥一个色令智昏的败家子无疑!

  直到听见姚弘旭一声冷哼,才吓得身子一颤,忙乖觉地闭上了嘴。

  姚弘旭无语地摇了摇头,但看在薛姨妈的份上还是免了他一顿板子,转而去审薛虺。

  薛虺原还咬死了不认识洪门子,但其身边常跟的奴仆也因出现在洪门子的口供中而被一并缉拿,此刻在三木之下纷纷抢着招供,所说的时间地点人物,乃至最后给洪门子的银子数量都能对上。

  薛虺颓丧之下只得承认了设计陷害薛蟠的事情,但只说自己是出于嫉妒,与薛家皇商的世职并不相干,更不提其父薛珅分毫,哪怕受了几样刑罚也都是如此。

  不过却把他收买冯不群,令冯不群怂恿冯家苦主坚持上告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在此世,教唆诉讼且还受财,乃是一门重罪。

  不知这点的姚弘旭得了甄从义的提醒,因又发签将人拿来。

  这次那冯不群见着薛虺在堂下跪着,早已吓得滚地而拜,口呼“大人”不住,再不见半点上午时的矜傲。

  姚弘旭意兴阑珊地插回了红签,转头看了眼甄从义。

  甄从义会意高声道:

  “依《刑律》,收受钱财而教唆诉讼者,钱财计脏,以枉法罪从中论处,若有功名者,可移文该管教谕将其革除。”

  姚弘旭点了点头,随口应了:“那就移文吧。”

  冯不群吓得脸色煞白,心中早已后悔不迭,连忙求饶不住,还隐晦地许了极多好处。

  可非但没半点用处,还惹得主审的年轻堂官蹙眉不止,就命将他下监,慌得他忙道: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小人还有另情回禀!小人有功要立啊!”

  不待再问,他已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原是冯渊有个侍女小翠,从小服侍他到如今,心中早已有意多年,却因冯渊酷爱男风,最厌女子而不愿纳她为妾,仍要将她许给马夫的儿子为妻,故而因爱生恨。

  就在侍奉冯渊汤药的过程中,开窗开门使其见风,最后引动伤势一命呜呼。

  姚弘旭这才来了几分兴致,又严问了几遍,见他坚持如故,才命人将冯家奴仆一并拘来。

  一时人至,冯不群当场指认了其中一个双十年纪,虽生得浓眉大眼又三五分颜色,却胼手(生茧)糙肤,破衣旧裙的丰壮女子。

  那小翠顿时如遭雷殛,眼睛瞪得大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待见冯不群目光躲闪地不敢瞧她,只去催那年轻的大官快给自己动刑,她早已心碎若死,泪流满面,也就不再隐瞒,坦然认下了她故意给冯渊吹风将其害死的事。

  甄从义等陪审官无不当场色变,一时纷纷来劝姚弘旭,要将其明正典刑并昭告金陵,还说非如此不足以警示世人、维护法度。

  姚弘旭不置可否,只去看那伏地呜咽,声哀若死的小翠:

  “你可还有话要说?”

  “民女...民女...”

  小翠怔怔地抬起头来,盯着堂上那比自家公子还要俊朗许多的年轻大官瞧了半日,方才猛地一指旁边急色难掩的冯不群:

  “民女有话,民女要告发他!

  他...他早先说要和我家公子买我过去,借此哄...哄了民女的身子......

  后来公子受了重伤,人事不知,县里又不理会,他就来跟我说...说公子眼看是治不好了,如果拖过了辜期保不准县里还要偏袒凶手。

  不如就...就让他早点走,好把案子闹大让青天大老爷知道,也省得公子再受苦受痛......”

  “胡说!你这无耻贱妇,真真一派胡言!”

  冯不群虽惊不慌,忙向姚弘旭和甄从义等人诉冤:

  “这背主贱妇淫荡无耻,如今是在有意攀诬小人!大人们千万明察啊!”

  他行事素来小心,不留把柄,又想着一个得了功名的秀才和一个承认了失身弑主的淫妇,其言辞的可信度自然是天壤之别,因此心中实则有恃无恐。

  “这......”

  甄从义等人果然抚须踌躇,都不禁拿眼去瞧姚弘旭。

  姚弘旭不理,只问那冯不群:“尔又是如何知道这小翠的害主行径呢?”

  冯不群怔了一怔,忙就回道:“是小人偶然看望冯渊时,不慎撞破过一次,那天......”

  “既然你一个客人都能撞见,大约冯家仆役中也该有人瞧见了?”

  姚弘旭冷声将其打断,转眼去看冯家众人,却见他们虽是神色愤恨,个个对冯不群、小翠两人怒目而视,但并无一人出来检举揭发。

  因就吩咐先将冯不群免冠去服,连小翠和冯家众人一道收监,之后再细细调查这案中案——

  虽然这个小翠不管是不是受了冯不群的欺哄和教唆,其害主的罪行也都逃不掉一个凌迟的极刑了,但能多活几日也是几日吧。

  不料那小翠在叩首拜谢过,乖顺地随衙役出门时,忽就回头偷偷瞧了自己一眼,然后猛然抽身撞在了坚硬的门柱上。

  一声沉闷的“咚”声之后,身子便软软地滑落下去,只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刺眼痕迹。

  众人无不惊愕噤声,唯独冯不群大喜过望,高声嚷嚷着她是在畏罪自杀。

  “堵了嘴!拖下去!”

  径直撑着大案翻身下堂的姚弘旭几步赶上前来,随手将丑态毕露的冯不群拨到地上,一面喝命衙役去请大夫,一面蹲身来看那昏厥过去的小翠。

  只见她脸上虽血糊糊的一片极为瘆人,但鼻翼还在细微翕动,应该还是有救。

  不过其额上的伤口极深,眼下鲜血汩汩不止,不好放任不管。

  因此稍稍地犹豫之后,还是背身解开了衣内那条新换的大红汗巾子与她包扎止血——

  倒不是舍不得这条肌肤生香、不生汗渍,与原著中北静郡王同款的贡品,而是在这没有松紧带的时代,这汗巾子就是亵纨的裤带,没了着实不便。

  做完这些,他又将小翠平放在地,然后命人散开以保障空气流通。

  但再多的,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好在不过半炷香时间,便有衙役匆匆带回了一个大夫来——

  湖蓝的袄裙,高挑的身材,麦色的肌肤,秀美的面容,可不正是那位德卿大夫吗?

  “君子......你怎么在这?”

  王贞仪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央的姚弘旭,但只是稍稍诧异,便忙放了手中的大饭盒和小药箱,上前来为伤者诊视。

  姚弘旭猜出她是看望王锡琛的,又见她神情严肃,目光专注,也就吩咐了衙役听其差遣,自己则缓步去了后堂,与甄从义等人探讨起案情来。

  如今案件的主要脉络已全部查清——

  “原谋”和“致死”两条都已有足够的证据排除,只要姚绍瑀不再强行“司法解释”,薛蟠的罪责也就够不上流刑了。

  下剩的瑕疵就是那几乎肯定涉案的薛珅还无法缉捕——

  因为在崇尚亲亲相隐的当下,自己若非要对薛虺用刑以让他招供薛珅,传扬出去反而惹人诟病,而且薛珅图谋世职的动机目前也还缺乏佐证。

  不过想要将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放在前世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自己于今世又何必强求呢?

  姚弘旭极顺畅地给自己做通了思想工作,又光明正大地摸出怀表瞧了,见分明已是酉初(五点),便将剩下的细枝末节和琐碎文书工作交给了甄从义主持,又吩咐他持着王令将王锡琛的案子也接管过来审理——

  姚绍瑀现在还没有和水明泰撕破脸的道理,此案不过是做做样子让水明泰知些进退罢了,最后多半还是找个替罪羊出来背锅,自己也就懒得去陪他们唱这出戏了。

  而后便施施然地下班了。

  那边厢,王贞仪已救醒了小翠,又让人抬来一张藤屉子春凳,将小翠抬放上去,就要送去医馆诊治。

  刑房的人却拦着不敢放,户房的人又说没钱不好救。

  王贞仪听得秀眉轻蹙,明眸含颦,肃容向众人道:

  “诊金、药金致和堂分文不取,人犯丢了我也甘愿同罪.....还请几位端公放行可好?”

  户房的人巴不得一声应了,立时就没了人影。

  刑房的人不敢擅专,又不敢轻问,直拖到缓步过来的姚弘旭出声准了,才连忙答应着执行去了。

  “见过德卿大夫,今儿着实有劳了,不知女犯小翠伤势如何了?”

  姚弘旭笑向着香汗微微,双手红红的王贞仪一揖,又命人打水来给她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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