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冰海霸主 第155节

  七月十二日下午,第二游骑兵营找到法军营地,那里只有四千多个民兵和大量辎重,南军主力又跑了。

  随着甩掉的民兵越来越多,贡纳尔的行军速度逐步提升,今天大致走了十五英里。代价则是,南军还未开战,已经缩水了八千多人。

  思索片刻,维格预计三支军队会在瑞克原野遭遇。

  他找到第四游骑兵营的代理营长哈弗仑,让对方带着游骑兵提前出发,占领瑞克原野西侧的丘陵。

  “遵命!”

  哈弗仑召集本部军官,让他们携带工兵铲和足够的干粮,赶在黄昏前离开营地,向着北方纵马狂奔。

  时间流逝,最后一丝夕阳隐没在地平线,游骑兵放缓马速,防止战马在黑暗中绊倒。

  最前方的军官点燃火把,根据星象和指南针辨别方向,骑兵的身躯随着马匹行进的节奏微微摇晃。部分人打起了瞌睡,头颅不知不觉低垂,某一时刻猛地惊醒,茫然四顾,望着广阔无垠的原野发愣。

  深夜,哈弗仑下令休息,骑兵们相继翻下马鞍,鞍具轻微碰撞,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卸下鞍具后,草原马疲惫地打着响鼻,它们迫不及待地低下头,急切地啃噬草叶。

  除了少数放哨的倒霉鬼,剩余骑兵蜷缩着躺倒,直至东侧天空亮起曙光。

  “快起来,别睡了!”

  军官催促士兵起身,众人装好马鞍,继续朝着北方行进,中途遇到一条小溪,草原马纷纷低下头,贪婪地吮吸清冽的河水。

  补足水分,战马的速度明显加快,哈弗仑无视沿途遭遇的零星平民,终于在下午两点抵达瑞克原野的西侧丘陵。周围地势平坦,野草繁茂,远处的河流名为玛丽恩河,沿东北——西南方向缓慢流淌,河床宽阔,河水仅能淹没小腿。

  经过侦察,这段浅滩长度约三公里,是附近唯一适合大规模涉渡的区段。

  “陛下没猜错,如果贡纳尔想要北上,必须经过这条路线。”

  哈弗仑用密文撰写一份简略的报告,让传令兵向国王报告。没过多久,北方突然出现十多个黑色小点,他们远远绕着丘陵逛了一圈,随即向后撤离。

  “不好,敌人也快到了!”

  哈弗仑让骑兵抓紧时间砍伐丘陵下方的小片树林,枝桠和树干被拖至坡前,垒成一道简陋的矮墙。

  临近日落,二百多法军骑兵抵达,他们略微调整阵型,随即端平骑枪,呼啸着冲向丘陵。游骑兵没有和他们对冲,而是躲在矮墙后方,用弓箭射击法兰克战马。

  见状,法军骑兵选择下马步战,手持盾牌和长剑冲上丘陵,与矮墙后方的游骑兵展开激烈厮杀。

  游骑兵的马刀以劈砍为主,难以造成破甲杀伤,他们被迫拿起工兵铲,挥舞着砸向敌人的铁盔,竟然出乎意料地顺手。

  不到十分钟,游骑兵打退了法兰克人。望着敌人远去的背影,哈弗仑让状况良好的士兵继续伐木,应对敌人的下一轮袭击。

第356章 决战原野

  深夜,法军悄然靠近丘陵,然而铁盔和锁子甲反射的月光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有敌人!”

  听到哨兵的呼喊声,游骑兵们相继苏醒,他们睡觉之前没有脱下布面甲,省去穿戴甲胄的步骤,第一时间投入战斗。

  借助微弱的光亮,游骑兵挽弓搭箭,密集的箭矢撕裂沉闷的空气,骤雨般倾泻而下。大多数箭矢落在草地,还有部分被盾牌和盔甲阻挡,只有极少数射中脸部或者小腿。

  平缓的坡地上,不断有人跌倒,痛呼与咒骂声混杂一片。终于,法军翻过矮墙,与后方的游骑兵陷入肉搏战,数百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双方凭借本能挥舞兵器。

  伤亡过半,敌人再度退却,游骑兵向黑暗中撤退的身影攒射箭矢,而后坐靠着矮墙艰难喘息。

  哈弗仑让属下报数,出发时三百零五人,此刻只剩一百四十,很难扛过下一轮进攻。

  绝望笼罩着矮丘,游骑兵用佩切涅格语或者维京语小声咒骂,但他们没的选择,不论是逃亡还是投降,生还的几率太低,只能咬牙死撑。

  七月十四日,刺眼的朝阳唤醒了熟睡中的游骑兵,他们麻木地啃食肉干,时不时喝上一口清水。有人在法军骑士的尸体找到一袋葡萄酒,与战友们轮流啜饮,享受也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饮酒。

  过了大半个小时,他们没有等到法军的进攻,反而看到了己方的旗帜。

  哈弗仑小声抱怨,“原来是新组建的第六游骑兵营,怪不得动作迟缓,差点把我们都害死了。”

  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骑兵抵达战场,丘陵下方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布置更多防御设施。

  上午十点,直属师和第一、第二野战师抵达战场,他们把多余的辎重甩给第三野战师,一路强行军奔赴此地。

  途中,第二野战师遭遇法军袭扰,只有五千余人按时抵达,剩余的三个步兵团落在后面,预计要一小时后到达。

  维格找到浑身血迹的哈弗仑,“情况如何?”

  “根据俘虏供述,秃头查理就在北方,差不多也该到了。”

  这么快?

  维格让步兵原地休整,没过多久,北方地平线扬起漫天烟尘,在朦胧的黄沙后方,轮廓隐约浮现,起初是几个晃动的黑点,接着连成线,最终铺展成一片沉默移动的暗影。

  北军的步伐滞重而缓慢,马匹垂着头,鬃毛被尘土染成灰黄,士兵的锁子甲缀满尘土,黯淡无光。他们手中的长矛斜倚肩头,矛尖无力地刺向天空。

  见状,维格让同样疲惫不堪的直属师和第一野战师展开阵型,挡在敌人的正对面,阻止他们渡过浅滩。

  “进攻,趁着贡纳尔到来之前解决他们。”

  维格试图复刻去年在顿沃庄园之战的胜利,在他的指挥下,两个步兵师缓慢压向前方。

  长途跋涉,双方士兵的体力濒临极限,盔甲下方的汗水汇成细流,浸透了内里的粗布衬衣,终于,他们慢慢靠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冲锋呐喊,两股洪流迟缓地撞在一起,士兵们艰难地搏斗、推搡、摔倒在地面翻滚扭打。

  纠缠一个多小时,维格做出一个极其少见的举措,率先出动骑兵。

  一直以来,维格侧重于步兵作战,依赖训练有素的重步兵压迫敌军阵线。在敌人出动骑兵之前,他总会把己方的骑兵攥在手里,当做最后的预备队。

  在维格的认知中,骑兵冲锋威力巨大,然而风险很高,一旦把他们派出去,只能任由指挥官自行决断,扔出去的骑兵犹如泼出去的水,稍微出点岔子就收不回来了。

  当然,统帅可以把步兵大阵的指挥权交给别人,亲自指挥骑兵冲锋。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精准把握战机,把己方最强战斗力投放到敌人最关键、最脆弱的节点,有可能发挥奇效,打出最惊人的交换比。例如虎牢关之战的李世民、高加米拉战役的亚历山大

  侧重于步兵,或者骑兵,两种做法很难分出高下,取决于统帅多年养成的习惯。

  维格经历的诸多战争,只有征讨北境(苏格兰)、爱尔兰期间,具备骑兵优势。与法兰克人交战时,他总是处于骑兵劣势,通常把少得可怜的骑兵攥在手里,防备法兰克的骑兵冲锋。

  相对应的,贡纳尔投靠了西法兰克,有足够的优良战马供他挥霍,再加上个人的骑战天赋,致使他每次作战,总喜欢和骑兵待在一块,最大限度利用骑兵的价值。三年前的伊比利亚战争,贡纳尔把自身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在短时间内击败摩尔人的野战部队,逆转了整个半岛的局势。

  目前进行的这场战斗,除去伤亡、外出侦察的骑兵,维格的骑兵总数为三千五(两千五百重骑、一千游骑),数量超过对面的法军骑兵(一千八百),适合主动出战。

  西侧丘陵,看到国王的旗语,托尔嘉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决定欧陆命运的时刻到了。

  他迅速召集军官,把三千多骑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率先出击,绕至东南方向,吸引法军骑兵的注意。

  “记住,重骑兵别冲的太快,让两翼的游骑兵发挥机动优势,骚扰敌人,你们的目标是迟滞和骚扰,而非歼灭。”

  很快,一千八百骑兵呼啸着离开山坡,径直冲向那些原地待命的法兰克骑兵。

  情势危急,秃头查理勒令法军骑兵退回步兵后方,没想到产生不小的混乱。维京骑兵的指挥官当机立断,沿着缺口发起冲锋,一举搅乱了法军左翼(战场东侧)。

  “好,就该这样,北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战场西侧的丘陵,托尔嘉观望片刻,准备发动决定性的一击。

  意外的是,他突然看见国王挥舞两面小旗,意思很明确:骑兵原地待命,不得出战!

  什么情况?

  托尔嘉带领少数军官找到维格,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贡纳尔脱离了大部队,正带着两千骑马步兵、四千骑兵全速赶来,距离玛丽恩河不到三英里。

第357章 枪刺方阵与骑兵

  “我去挡住他!”托尔嘉下意识回复,看见国王微微摇头。

  “不,你们的骑兵不要动,藏在山丘后方。秃头查理的军队已经垮了,我让第一野战师保持攻势,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直属师和整队完毕的第二野战师组织防御,顶住贡纳尔的首轮进攻。一定要等到我的命令,然后你们再发起冲锋。”

  “遵命!”托尔嘉和其余军官的服从性远好于法兰克贵族,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丘陵,让一千七百骑兵翻身下马,躲藏在丘陵的脊线西侧。

  于此同时,维格变更阵型,让直属师撤出战斗,与第二野战师在战场靠南的区域布设防线。

  远方地平线烟尘滚动,隐隐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此刻,各步兵团的军乐队变换节奏,不再是悠扬悦耳的行军曲,而是一种急促的、不容置疑的连续鼓号。

  在军官和士官的呵斥下,士兵们快速组成一个个紧密的纵队,紧接着,这些纵队不再朝着同一个方向。部分士兵迅速向前迈步,组成方阵的南面,另一部分则猛地转身一百八十度,背对着前进的士兵,形成相对的北面。左右两侧的士兵也同时向两边展开,最终组成一个空心方阵。

  为了抵御法兰克人的冲锋,士兵们几乎是肩并着肩,肘碰着肘,挤得密不透风。前排士兵单膝跪地,将三米五的长矛斜插在身前的草地,闪着寒光的枪刺斜斜地指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

  第二排士兵挺直站立,长矛稳稳端平,凝视着东南方向逼近的烟尘。

  第三排士兵是弓弩手,一旦前两排的士兵阵亡,弓弩手负责拿起长矛填补空缺。

  每个空心方阵的边长约五十米,阵中间的空地分布着一些非战斗人员:

  军官骑在马背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阵型,鼓手和旗手紧紧簇拥在军旗周围,此外还有随军萨满、文书、伙夫等勤杂人员。

  两个师,总计十二个步兵团,四个山地步兵营,布置成十六个空心方阵。剩余的三千人用马车围成一个更大的方形车阵,中间临时搭建一个三米高台,维格站在台上观战,旁边竖着他的中军大旗。

  不到五分钟,草原出现十七个黑色方块。

  前排是九个方阵,第二排是五个方阵,第三排是两个方阵和车阵,呈9-5-3的排列,方阵彼此间隔150~200米。

  几乎是同一时间,数千法军骑兵骤然出现于地平线,铁甲反射着灼目的阳光。他们冲至玛丽恩河的东南岸,稍稍放缓速度,下一刻,无数马蹄轰然踏碎平静的河面,激起大片细密的水花,整个河面似乎都在翻腾发亮。

  水声喧哗,骑兵们迅速踏过浅滩,然后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勒马驻足,展开成一个宽大阵型。

  “Deus adjuva!”

  这道钢铁洪流缓缓启动,沉重的马蹄敲击着草地,起初只是沉闷的滚动,继而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大地在铁蹄下呻吟震颤,马蹄卷起灰褐色的烟尘,直扑维京人的阵列。

  狂潮汹涌而来,距离在疯狂地缩短,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维京士兵能清晰地看见对面战马口鼻喷出的白沫,以及法兰克骑兵铁盔之下的紧张面孔。

  世界仿佛于此刻窒息,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在骑手猛烈的鞭策下,极少数精神亢奋的战马,径直撞向空心方阵。下一刻,战马被锋锐的矛尖刺入体内,它放声嘶鸣,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惯性向前翻滚,砸倒了前方的几个维京士兵。

  与此同时,马鞍上的骑士被狠狠甩向前方,没等他站起身,方阵中央待命的文书和马夫一拥而上。众人用匕首疯狂捅刺盔甲缝隙,直到骑士的身躯不再动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然而,更多的战马遵循着避害求生的本能,它们违背了主人的意志,用尽全力地扭开头颅,马蹄在草地上疯狂地刨动、急刹、转向,朝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奔跑。

  就这样,大多数骑兵在撞上那片冰冷枪刺之前,仿佛遇到无形礁石的激流,猛地向两边分散开来,成为无数细小的溪流,进入方阵之间的空隙,绕着圈反复跑动。

  骑兵军官焦急地呼喝着,试图重新收拢队伍,但空间已被限制,速度被迫降低,冲击的势头不可避免地泄掉了。

  “自由射击!”

  得到命令,方阵内部的弓弩手朝着马背上的身影射击,不断削弱法军的兵力,导致敌人愈发慌乱。

  形势危急,贡纳尔从旁人手中夺过旗帜,无视两侧射来的弩箭,径直冲向第三排的车阵,准确来说,是阵中高台上的黑色身影。

  很快,贡纳尔冲至车阵前方,法兰克骑兵和骑马步兵全部下马,裹成一团冲向车阵。

  注视着敌军的殊死反扑,维格没有丝毫动摇,作为大军统帅,他唯一的选择是待在原地,把自身的命运托付给士兵们。

  车阵内部是一千五百禁卫军,以及同等数量的后勤人员,道格拉斯带领大多数人顶在前面,高台周围只剩下莱夫、二王子弗雷和三十多个年轻参谋,他们相继拔出佩剑,背靠着高台列阵,等待随时可能突进来的敌人。

  激战持续十多分钟,维格自觉时机已至,拿起两面旗帜来回舞动。

  “终于发信号了。”西侧丘陵的托尔嘉等军官如释重负,他们带领骑兵翻越丘陵,排成两条松散横线,狠狠撞向阵型散乱的法兰克人。

  至此,大局已定。

  维京骑兵的冲锋彻底击垮了南军的斗志,法兰克人和意大利人四散溃逃。贡纳尔骑回马背,在车阵外嘶吼着敌军统帅的名字,“维格!维格!”似乎是想让对方出阵单挑。维格懒得搭理这家伙,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许久,贡纳尔带领少量残部向东绕了一个大圈,踩着浑浊的河水撤离战场,水花四溅,仿佛一片朦胧的白色水雾。

  冥冥中,维格似乎有种预感,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下午一点,战斗结束,南、北两军汇合的计划遭到彻底粉碎,法军死伤过万,绝大多数是骑兵,估计上千个贵族家庭要绝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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