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综合国力碾压北方的阿斯图里亚斯,一旦编练出新的野战部队,说不定还能转守为攻,趁着西哥特人立足未稳,把阿方索重新打回西北山区。
临时召开的内阁会议,维格阐述自己的观点:
西哥特人取得一场大胜,却不足以扭转双方的实力对比,未来几年,预计南北双方陷入拉锯状态,无法一鼓作气灭掉彼此。不列颠的最佳选择是置身事外,不参与这场耗时漫长的拉锯战。
内政大臣发言,“假如摩尔人用贸易作为威胁.”
维格:“让海军出动,我耗费巨资组建舰队,就是为了解决这类麻烦,惹急了我,让舰队沿着伊比利亚半岛的海岸线一路扫过去。
而且,我们近期找到了新的贸易对象——摩洛哥的伊德里斯王朝,越赚钱的生意,越是有人抢着做。”
这个议题结束,维格拿出一份计划书,宣布实行新的动员制度:
直辖的十二个郡,拥有超过三十英亩耕地的农民有义务接受军事训练,每年四十天,由所在的镇负责。
训练时,拥有超过二百英亩耕地的乡绅需要自备马匹,担任骑马传令兵或者侦察骑手。
未满四十五岁的退役军官和士兵转为预备役,担任民兵集训的教官。
一旦战争来临,教官挑选训练状况合格的农民编组民兵团,承担作战任务。
大臣们传阅这份计划书,震惊于国王的决心。
首相回忆直辖领地的情况:八十七万人、十三万五千户,其中八万户农民拥有三十英亩以上的耕地。组织如此庞大的群体进行军事训练,国王究竟想干嘛?
维格拿出另一份文件,上面记录数十年来,欧洲爆发过的大规模战争。
“时间流逝,战争烈度正在不断上升。数千人的常备军无法满足需求,我们需要更多的后备兵员,应对越发危险的局势。”
在国王的极力要求下,内阁被迫接受,无数文件如雪花般发往下辖的郡、镇,勒令地方官尽快完成登记工作,必须在十月份之前准备妥当,组织各镇的民兵集训。
另一方面,维格夫妇暂时放下政务,把所有精力用于筹备长子的婚事。
经过多重考量,两人选择一个最稳妥的联姻对象——肯特伯爵,他最小的女儿身体健康,能够读写维京语,此外还掌握少量的拉丁语词汇,没有绯闻,各方面符合标准。
对于父母的决定,弗罗德很顺从地答应了,他和乌尔夫的小女儿见过面,并不讨厌对方。
六月中旬,王室在伦底纽姆神庙举行婚礼,为了感谢国王的看重,年迈的肯特伯爵支付一笔多达两千四百镑的嫁妆,让前来观礼的贵族们深受震撼。
人群中,乌尔夫的老冤家伦纳德暗自嘀咕:
“这条老鳗鱼的运气真不错,当初从贫瘠的利物浦转封至肯特,依靠多佛港的贸易大赚特赚,竟然比我还有钱。”
庆典持续十天,总计耗费一千八百镑,充斥着各种奢侈的开支,例如:马车巡游时,专门有侍从负责向道路两侧的人群抛洒银便士、竞技场举行骑士比武大会、城内的四家剧院免费观看,费用由王室承担、酒馆低价供应啤酒和甘蔗酒。
此外,王宫每天都在召开宴会,受邀人员包括贵族、文官、军官、以及拥有爵士头衔的商人。
“短短十天,阿伯丁郡全年的收入消耗一空,太奢侈了。”维格大感心疼,却没有刻意削减用度。
在外界看来,王室婚礼耗费越多,越能彰显王室的实力和权威。假设国王过于节俭,反而削弱自身在贵族群体和民间的影响力。
婚礼结束,维格安排长子前往伦底纽姆郡下辖的一个镇,让他治理地方,积累行政经验。
从陆军学校毕业,弗罗德原以为会被派往军中任职,还仔细对比各支部队的优劣,想不到竟然担任文职。
“卢顿镇?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爱尔兰平叛期间,你体会过基层部队的生活。现在近距离观察平民的生活,对你今后的统治有很大好处。”
看完这个小镇的资料,弗罗德接受任命,带着新婚妻子、一百名禁卫军士兵、二十多个仆役离开伦底纽姆,履行成年之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第316章 小镇
赴任途中,弗罗德回忆相关信息:
得到大量移民的涌入,伦底纽姆郡的居民数量增长至九万,六万五千人分布在乡间,由八个镇负责治理。卢顿镇拥有八千人,地势平坦,没有匪患和海盗的威胁,预计是份轻松的工作。
次日中午,道路前方出现一座面积狭小的定居点,大约一百三十栋民房,外围有橡木栅栏,防止野兽和零星的盗匪袭击。
进入栅栏内部,沿途居民好奇地打量禁卫军的红色披风,以及他们身下高大健壮的坐骑。
这时,人群匆忙钻出一个中年秃头男人,单膝跪倒在王储的前方,剩余的镇民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跟着跪倒在地。
“你是?”马背上的弗罗德微微俯身,得知这人是前任镇长桑切斯,于是让他带路前往官邸。
“殿下,怎么是您接任这个职位?”
“这是父亲的意愿,我也是两天前接到的通知。”
弗罗德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跟随前任镇长的背影,没走几步,他的束腰长袍溅了许多泥点。经历过爱尔兰的行军,弗罗德适应这种松软泥泞的土路,不至于大惊小怪。
两人走进一处院落,正对面是维京长屋,用于镇长日常办公、休息,左右两侧各有一排木板房,可容纳三十多人居住。
剩余的禁卫军住在哪?
弗罗德暂时忽略这个问题,要求桑切斯进行交接工作,后者没有磨蹭,从一个带锁木箱取出十余本书册。
首先是库房的账本,记录全镇居民上缴的谷物、磨坊使用费
弗罗德:“按照规矩,我到任之后的第一件工作是清点库存?”
桑切斯点头,“对。但是没这个必要,我可不敢欺骗王储殿下。”
弗罗德抓了下头发,决定按规矩办事,两人走出长屋的后门,数十米外矗立着一处高大宽敞的石砌谷仓,屋顶坡度陡峭,覆盖着众多陶瓦片。
谷仓的大门呈拱形,阔达四米,可容纳一辆重载马车通过,弗罗德走进内部,高大的橡木立柱与横梁支撑着屋顶,堆积的小麦、燕麦等谷物如同小山。
两侧墙壁留着狭窄的孔洞,促进空气流通,防止谷物霉变,某处孔洞趴着一只正在午睡的灰猫。
耗费许久时间,弗罗德大致估算各类谷物的库存,“夏季的农税都在这里?”
桑切斯翻开账本的某页纸,“村民拖欠了九百蒲式耳的小麦、三百蒲式耳燕麦,这是欠税人的信息。最可恨的是这个劳伦斯,他仗着骑士身份,时常拖欠赋税,还喜欢用劣质谷物充数。”
机会难得,桑切斯大肆诋毁老骑士,他任职期间的考核成绩优秀,即将调往伦底纽姆,不在乎对方的报复。
弗罗德插了一句,“骑士的封地不需要缴纳农业税,他有额外的土地?”
“对,除了册封的一千英亩土地,他近些年一直在收购地产,累计七百英亩农田、二百英亩草地,几乎扩张整整一倍。”
完事后,两人返回领主长屋,弗罗德翻看剩余书册,里面记载各村落的居民信息和财产状况。
目前,卢顿镇下辖十四个定居点,八千三百人,一千二百户。超过一半的家庭拥有三十英亩以上的耕地,按照最新颁布的法令,这类家庭需要提供一个成年男性参加民兵训练。
“组织六百人的训练,这下麻烦了。”
联想到集训期间的住宿、饮食开销,弗罗德大为头疼,觉得父亲的政策过于急切。
如今王家舰队掌握波罗的海、北海、不列颠海峡的制海权,放眼整个亚特兰大(大西洋),海军找不到任何对手。海政大臣还在筹备组建南方舰队,舰队驻地设在加纳利群岛,未来的计划是进入西地中海,扩张王国的势力范围。
王国占据绝对的海上霸权,不需要担心外敌入侵,即便秃头查理动员三万,甚至五万大军,他依旧无法登上不列颠的海岸。
弗罗德的思维快速运转。
“与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组织民兵训练,还不如把资源全部投入海军,杀进西地中海,夺取巴利阿里群岛的其中一座岛屿,作为地中海舰队的驻地。”
尽管弗罗德的青少年时光在陆军学校度过,但不知为何,他更认同海军的理念,尤其是航海学校的某个老师在报纸发布的言论——控制海洋,意味着控制贸易。控制贸易,等同于控制整个世界。
“也许我该写信,劝父亲多投入一些资源给海军”
许久,腹中饥饿唤回弗罗德的思绪,侍从已经备好一桌酒菜,他和桑切斯吃过午饭,然后继续交接。
傍晚,两人在交接文件签字,意味着弗罗德正式成为卢顿镇的镇长。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弗罗德被吵闹声唤醒,他走出领主长屋,看见后院停满了运送粮食的马车。一个身穿锁子甲的老骑士倚靠着谷仓打盹,在随从的提醒下,老骑士迅速冲到弗罗德身前行礼。
“殿下,这是我拖欠的赋税,请您查验。”
弗罗德走向马车,袋子里的小麦颗粒饱满,颜色金黄,没有掺杂草叶和树枝。检验完毕,弗罗德打着哈欠开锁,让人把谷物存放入仓库。
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划去,劳伦斯骑士追问:“殿下,前任镇长是否散布有关我的谣言?”
弗罗德没有回复,劳伦斯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搬出过往的事迹。他自称在公元845年成为国王的盾卫,历经无数次战斗,终于在858年获封骑士,之后仍然为王室效力,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在军中任职.
麻烦就在这里,这人是跟随父亲二十年的老弟兄,弗罗德很难用拖欠赋税这种“小事”追究,一旦事情闹大,容易降低王室在贵族阶层的好感度。
“骑士,我从未怀疑过您的忠诚。”
王储强颜欢笑,邀请劳伦斯进屋饮酒,把人灌得烂醉,然后让侍卫把他抬在马车上,送他返回自家庄园。
注视着远去的马车,弗罗德的新婚妻子抱怨。“打了二十年仗,仅仅获封骑士。攻占爱尔兰之后,陛下册封四十名男爵,之后又册封了第二批。这人自称履历丰富,还不如那些后加入的成员,简直是个十足的混子。”
弗罗德瞥了她一眼,“别说了,这种事情超出我的应对范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突然,院外再度响起挽马的嘶鸣声,弗罗德前去查看,是另外几家拖欠赋税的乡绅或农民,缴纳的谷物品质上佳。很明显,这群人虽然贪婪,但不会愚蠢到得罪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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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新的农作物
上任后的一个星期,弗罗德发现这份工作极其轻松,境内没有出现任何一起偷盗、斗殴,仅有的两起纠纷是争夺遗产。但遗产划分属于法律问题,由巡回法庭裁决,弗罗德仅仅发挥旁听的作用,让他倍感无聊。
“还不如把我调去海军部,或者别的部门也行。”
无聊到极点,弗罗德协助妻子奥丝特拉在庭院养花,偶尔前往树林打猎、钓鱼,过上许多人求之不得的退休生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弗罗德率领五十名禁卫军,开始巡视境内的各村落,此刻正值春播作物(大麦、燕麦)的灌浆期,田野呈现连绵的青绿色,农民在烈日下忙着除草,顺便在田间安放稻草人,驱赶那些烦人的鸟雀。
“殿下,有情况!”
忽然,弗罗德被士兵扯下马背,周围环绕着盾牌,透过缝隙,他看见一大群农民手持草叉、弓箭,气势汹汹涌来这个方向。
我啥也没干,不至于吧?
弗罗德让士兵打探消息,发现这只是一场误会,附近的燕麦田闯入两大三小五头野猪,村民正打算驱赶这些野兽,无意针对王储殿下。
“让开道路,别吓坏乡亲们。”弗罗德退至路边,放任村民通过,然后跟着他们,围观这场难得一见的狩猎。
走了几分钟,他看见一个妇人坐在田埂边嚎啕大哭,五头野猪正在燕麦田横冲直撞,它们拱开泥土,扯断青穗,贪婪啃噬着尚未成熟的麦苗。
“野猪的冲撞威力和骑兵类似,农民扛不住,帮他们一把?”弗罗德看向禁卫军队官,后者叹了口气,让二十名士兵护送王储撤至安全范围,带领三十人参加战斗。
“放箭!”
十名弓箭手射出箭矢,五个猎户也跟着松开弓弦,羽箭呼啸着飞向体型最大的野猪,但是收效甚微。
野猪喜欢在泥地打滚,久而久之,毛皮表面沾染许多泥土、松脂,仿佛一层额外的护甲,而且野猪的皮肤本身就非常厚且坚韧,皮肤下面还有一层脂肪,阻碍铁箭头的穿透。
感受到疼痛,野猪猛地抬起头,眼里燃烧着原始而凶暴的光芒,朝着人群发动冲锋,沉重的身躯撞开青翠麦浪,泥土飞溅,势若奔雷。
“散开,它们撞过来了!”这是村民惊慌失措的呐喊。
“坚守阵型,不准后退!”这是禁卫军队官发布的命令。
禁卫军士兵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前排士兵半跪在地,长矛斜举前方,阵中的弓箭手仍在射击,试图耗尽野猪的生命力。
野猪急速冲来,撞倒了一个村民,獠牙猛地一挑,村民的鲜血迅速染红身下泥土,剩余的四十七个村民乱作一团,有人用草叉戳刺野猪柔软的腹部,也有人提着农具亡命狂奔,试图远离这个惨烈无比的战场。
“乱成这个样子,这些维京人已经丧失身上的血性,和盎格鲁村民没太大区别了。”
禁卫军队官小声抱怨,让弓箭手们避开野猪的正面,专注于射击野猪的腹部。
许久,被村民的哭闹声吵得心烦意乱,队官提着一根短矛离开阵型,一路小跑靠近雄性野猪的侧后方,猛地一掷,短矛贯入目标的脊背,野猪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塌。
之后,弓箭手们集中射击另一头体型较大的野猪,致使它失血过多,最终倒地不起。剩余的三头野猪幼崽体型较小,禁卫军解散阵型,迅速将其击杀,结束这场血腥的混乱。
吃过一顿丰盛的炖猪肉,弗罗德和士兵们在村庄过夜,第二天继续巡视剩余的定居点。
一路走来,休耕地和公用地野草繁茂,游荡着零零散散的羊群、牧羊人,偶尔能够看见用树篱圈起来的私人牧场,上面种植着从爱尔兰引进的三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