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维格终于迎来一项事务:接待丹麦王国的使者。
“知道了。”
维格打着哈欠走向主殿,中途听见两个侍从的闲聊,听见他们在抱怨去年秋末的足球联赛,于是饶有兴致地站在拐角旁听。
“回想当时斯特灵队的表现,我至今仍在生气,竟然输给实力微弱的康沃尔队,莫名其妙给淘汰了,尤其是那个该死的”
察觉国王到来,两名侍从赶忙躬身行礼,步履匆忙走远了,仿佛两个被老师逮住的倒霉学生。
大殿。
维格走向王座,思索乌伯目前面临的处境。
时间流逝,马格德堡围城战的流言愈演愈烈,乌伯的名声严重受挫,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大多数人确信是他出卖了尼尔斯。
相关流言还被改编成一出戏剧——《马格德堡的夜晚》,夹杂尼尔斯、乌伯和某个盾女的三角恋,受到伦底纽姆各家剧院的一致欢迎。
“唉,名声就像一件瓷器,一旦破碎,再也无可挽回。”
不久,使者走进殿内,向维格递交乌伯的国书。
拆开之后,维格发现这是一封求援信。
将近一年时间过去,丹麦仍未能从战争的创伤恢复,饥荒促使民众沦为盗匪,盗匪群体的扩张进一步破坏农业生产,导致更多民众流离失所,陷入恶性循环。
假设无法获得足够的粮食,乌伯担心境内爆发大规模叛乱,到时法兰克军队趁虚而入,对于整个维京世界都是一种损失。
找我要粮食?
维格抚着下巴,觉得此事可以商量,“你家国王猜的没错,我不缺粮食。爱尔兰局势稳定之后,王国粮价暴跌,如今一蒲式耳小麦的价格从2个银便士跌至1.7银便士,大麦的价格甚至不足0.8便士,农民拿多余的粮食酿酒,导致酒价也下跌了。我可以援助三十船谷物,条件是,今后你们全力配合不列颠商船招募移民。”
使者讨价还价:“不行,顶多一年。”
维格欣然接受。“好,就一年。”
一年时间,足够吸纳三万移民,算上其他地区,移民总数预计突破四万。大部分移民留在南方的王领,那些惹是生非的家伙扔去爱尔兰西部,成为直辖男爵们的领民。
觐见结束,维格离开这座宽敞但保暖性极差的大殿,返回书房拿出账本,在末尾添上一笔。
如今的财政状况尚可,虽然去年战争和移民两方面的开支巨大,然而王室收入增长迅猛,去年收入达到一万九千镑,勉强覆盖支出。
尤其是爱尔兰岛,战争结束后,伊蒙从敷衍了事转变为真正意义上的臣服,愿意觐见、缴纳贡赋,允许泰恩堡教团在公爵领的一切活动。
岛屿直接缴纳的贡赋不算多,但是一个八万平方公里,五十多万人口的市场,足以产生巨大的商业价值,间接提供高额商税。
回忆当地的状况,维格书写一份诏令,让公爵和五个伯爵,以及分布在海岸区域的直辖男爵建设道路和港口,促进商品流动,让这座岛屿尽快融入不列颠的统一市场。
“征收农税性价比太低,需要雇佣大量官吏,引发民众的不满,中间环节还会产生‘漂没’,还是征收商税更合适。”
盖上印鉴,维格处理内阁送来的一份公文,来自加纳利群岛。
三年时间,加纳利群岛迅速发展,占据了国内蔗糖市场三分之二的份额,产品远销至北欧和东欧。
每年赫尔吉缴纳的贡赋、蔗糖公司的商税、奢侈品税超过一千三百镑,再过几年,柑橘树苗、葡萄藤成熟之后,提供的利益至少能翻两倍。
末尾,赫尔吉仍然在请求采购船只,他还想要几个精通医术的医生,帮助岛上的瓜切人治病,改善双方的关系,为种植园招募更多劳工。
“精通医术?”
维格被这个词语逗笑了,计划挑两个粗通医术的萨满过去,如今国内到处在建设医院,他只能送些三流货色打发封臣。
快速写下一段批复,维格走向躺椅继续阅读那本游记,不得不说,罗马人撰写的游记还挺有意思。
感谢书友悼武华夏、天霜降临的打赏。
第281章 战后遗留问题
三月二日,一支由十艘双桅战舰,二十艘柯克船组成的庞大船队抵达丹麦北部。
目睹桅杆高处悬挂的黑色龙旗,管理港口的贵族惊喜交加,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上游的奥尔堡。
“好大的船只,”贵族仰头望着一艘体型最大的双桅横帆船,估算她的载重达到普通柯克船的三倍(三百吨)。
不久,一艘体型较小的双桅帆船靠近码头,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双排扣制服,头戴三角皮帽的年轻军官,衣领用白色丝线绣着三叶草和三道横杠。
略带嫌弃地打量周围的低矮房屋,海军上尉用吩咐的口吻说道:“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别耽误船队卸下粮食,停泊期间,港口防务由陆战营接管,有问题吗?”
“明白。”
贵族不敢惹怒这帮大爷,如今他深刻意识到两国的实力差距,假设开战,仅凭这支舰队足以输送两千甲兵,毫不费力拿下奥尔堡。
之后的半个小时,船队相继靠岸,首先运送一个满编的陆战营,除了名字不同,装备、战术、编制和原来的山地步兵营一模一样,负责沿海小规模冲突。
嘀~
“快点,一连负责港口防务,二、三连搭建栈桥和营房。”
副营长英瓦伦吹着尖厉的铜哨,催促士兵加快动作。去年战争结束,他试探着向陆军部申请调动,仅仅两天就得到批复。上面让他前往学校进修半年,然后把人丢进新组建的海军陆战营,他因此被同僚称作“幸运的英瓦伦”。
当天下午,乌伯骑马来到现场,发现大群士兵正在伐木,修建栈桥和营区,还雇佣了当地居民帮忙,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行,此战结束,我要在港口修建大型抛石机,据说表哥(小埃里克)的卑尔根、奥斯陆都有类似设施,到时找他借人。”
暗自下定决心,乌伯与舰队提督约伦会面,后者装模做样躬身行礼,让场面不至于太难堪。“陛下,按照协议,你方需要全力协助舰队招募移民。”
“没问题,”最要紧的是熬过今年的饥荒,乌伯笑容和蔼,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得到国王的许可,约伦做出如下安排:让舰队主力停泊在奥尔堡的出海口,派遣陆战营和七百个水手向南前进,沿途招募移民。
“记住,你们除了防备盗匪,还要注意卫生问题,取水之前仔细观察河流上游或者水井,确认没有遭到污染。此外,全员禁止饮用生水,违令者严惩!”
“明白!”负责本次行动的是陆战营营长莱夫,他的年纪尚轻,却经历过第二次维京——西法兰克战争、不列颠内战和爱尔兰平叛,有充足的经验指挥这支部队。
三月五日,莱夫带队南下,随行的还有一百辆辎重马车,车上装载大麦、燕麦等廉价谷物,能够在本地卖出高额价钱,采购更多的役畜和辎重车。
“家乡竟然沦为这幅模样?”
英瓦伦原本也是丹麦的一户农民,十余年前拖家带口迁往不列颠,目睹道路两侧的惨状,心中颇不是滋味。
路边未掩埋的尸骸已被渡鸦啄食成白骨,田地杂草丛生,拐过一片森林,前方出现一座渔村,三艘长船正被拖上河岸,船身沾染着暗红色的痕迹,数十个男人正在搬运船上的木桶。
村口用木架搭建许多晾鱼架,妇女沉默地烟熏咸鱼,鱼腥混着刺鼻的烟味混杂在空气中。
“嘿,别紧张,我们是不列颠王国的海军,奉命招募移民。”
目睹那面飘扬的黑色旗帜,以及队伍统一配备的黑色布面甲,众人的戒心略微放缓,维格有的是钱,他的军队应该看不上自家的破烂。
面对悬殊的武力差距,当地居民收起武器,听英瓦伦解释:“预计今年要招起码三万人,前几批能分到条件较好的平坦土地,后续的移民需要自行开垦,清理灌木、排干沼泽。”
近些年,数以万计的丹麦移民前往不列颠,居民们或多或少听过相关的待遇,众人凑在一起商量,仅有一成接受招募。
英瓦伦观察居民搬运的木桶,猜测这群人从其它地区抢到部分粮食,因此搬迁意愿不高。
搬迁全凭自愿,他没再多说什么,派遣一队士兵护送十户居民北上,而后继续赶路
三月十一日,车队抵达奥胡斯郊外。这座城镇曾经受到法军的围困,附近区域被多次征粮,田野荒芜如同鬼域,沿途还能看见野狼的踪迹,它们成群结队,甚至敢于袭击落单的侦察兵。
寨墙外侧,陆战营说明来意,当地伯爵如释重负,“奥丁在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给我两万蒲式耳粮食,接下来的行动我一概不管。”
“太多了。”莱夫讨价还价砍去八千蒲式耳,然后派遣骑手通知舰队。
不久,三艘满载粮食的柯克船停靠在码头,领主欣喜若狂,抽调二十名盾卫担任向导,全力配合陆战营行动。
“除了奥胡斯周边,其余地区随便你们折腾。事先提醒一句,乡下充斥着数目繁多的盗匪,假设你们遭受损失,千万别赖在我的头上。”
莱夫:“你没尝试过剿匪?”
领主叹了口气,“剿?最大的一股盗匪有五百人,我缺少粮食,无法征召民兵和封臣部队,只能任由他们胡闹。境内饥荒盛行,即使剿灭这股他们,迟早会有其他饥民沦为新的盗匪。”
次日,莱夫在盾卫的带领下向西进发,每个村落都能招募两成以上的人口,有的村落甚至全员移民,很快募集了三千多人。
收到消息,舰队主力来到奥胡斯,装运移民返回不列颠,英瓦伦在码头维持秩序,抽空与五十多岁的船长闲聊。
“总算可以回去了,”船长眺望陆续登船的移民,掏出一个装有甘蔗酒的锡壶小口啜饮。
“为什么?”英瓦伦新加入海军,耐着性子打探一些有用的内幕。
一直以来,船长和水手们更倾向于南方航线,每次前往里斯本,船员可以自行携带部分物品在当地售卖,然后购买香料回国转售。
出航一次,工资、远航补贴、香料利润,普通船员能赚四十个银便士,相当于一头牛和一头猪,属于海军部默许的福利。
“这么赚钱?”英瓦伦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加入海军序列。
老船长耐着性子解释,“海军不同于陆军,每次远洋航行免不了减员:病死、被风暴卷入海底,假如上面削减待遇,你觉得有多少人甘愿继续吃苦?”
第282章 海盗
船队离去后,陆战营留在丹麦招募移民,途中偶尔遭遇盗匪。多数盗匪不敢招惹维格的军队,被那面飘扬的黑色旗帜纷纷吓跑,少数饿昏头的家伙主动挑衅,毫不意外地沦为战俘。
“这群人太穷了,几乎搜不到任何战利品。”战后,英瓦伦和连长们抱怨,他忽然理解那位老船长的想法。
“唉,真羡慕那些跑南方航线的家伙。”
与此同时,加纳利群岛。
在港口众人的欢送声中,三艘装载蔗糖和甘蔗酒的商船驶离港口,高大的船身劈开波浪,朝着北方航行。
四天后的中午,桅杆高处的瞭望哨忽然示警,七艘挂着三角斜帆的船只悄然出现,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们。船上的气氛紧张起来,经验丰富的水手认出那是摩尔人惯用的船型。
“发旗语,满帆前进,尽早甩掉他们。”
船长不想节外生枝,他下令船员们保持航向和警惕心,继续这趟漫长枯燥的北方航程。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风向毫无征兆地转变了,原本有利于航行的东南风,此刻变成了迎面吹来的逆风。
对于悬挂两面方形主帆的双桅商船来说,这显然是最坏的消息。方形横帆逆风性能较差,只能依靠辅助帆提供动力。相比之下,摩尔船的三角斜帆却灵活得多,逆风时可以较好地利用风力前进。
令人不安的景象出现了,尽管商船奋力调整,但这些体型较小的摩尔船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利用风帆优势,逐步缩短双方的距离。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船员们的恐慌情绪加剧,情势所迫,船长无奈地下达命令。
“弩砲发射,警告这些身份不明的摩尔人。”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艉部甲板的重型弩砲投出一枚石弹,落点位于摩尔船只的数十米外,警告他们保持距离,尽早散去。
只可惜,这些摩尔船没有减速或转向,反而散开队形,准备包抄这支商船队,显然不把刚才的威慑放在眼里。
海战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三艘商船接连发射石弹,他们默契地瞄准冲在最前面的敌船。经过五轮射击,一枚沉重的石弹狠狠砸中目标,木屑飞溅,那艘斜帆船明显震动了一下,船身被撕开一个口子,速度也慢了下来。看到攻击奏效,商船上的船员爆发出短暂欢呼。
但这短暂的喜悦很快就被现实浇灭,剩余六艘未受伤的海盗船,以及那艘受损但仍能航行的敌船,利用三角斜帆在逆风的灵活,迅速调整角度,拼命贴近双桅商船庞大沉重的身躯。
“换成火油罐!”
形势危急,商船把石弹替换成昂贵的火油罐,点燃了一艘海盗船的船舷,逼迫海盗们手忙脚乱从船舷往下浇水灭火。
剩余的海盗船终于靠近商船,一部分海盗投掷钩索,剩余海盗抛射羽箭,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射向商船甲板,压得维京水手一时抬不起头。
“放箭,别指望这些摩尔海盗放过你们,即使投降,后半辈子也只能在甘蔗种植园度过余生!”
船长在甲板上走动,催促躲在船舷后方的水手还击。此刻,双桅帆船的优势显现出来,它那远高于海盗船的船舷,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凭借船舷的掩护,维京人居高临下,用弩箭向两侧的敌船猛烈射击。高度差让维京人占据极大的便宜,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给试图攀爬或聚集在甲板上的海盗造成了严重杀伤。
“注意右舷,砍断他们的绳索!”
尽管海盗们异常凶悍,几次试图强行登船,但都被维京人利用高度优势击退。钩索被铁斧砍断,爬上船舷的海盗遭到迎头劈砍,尸体纷纷跌落,染红了附近的小片海面
伤亡加剧,攻势开始减弱,海盗慌忙掉转船头,拖着伤痕累累的船体,狼狈不堪地逃向远方的海平线。两艘速度最慢的海盗船被火油罐砸中,火势蔓延,海盗们放弃救火的幻想,换乘小艇慌不择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