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
兵部的,主要是请调援军与粮饷、火药。
户部的,主要是请筹集军费、赈灾款。
礼部的,则是大行皇帝丧葬的具体事宜。
譬如说大行皇帝庙号、谥号。
东林党与齐楚浙党围绕此事,已经是展开拉锯,党争渐渐由暗处转向明面。
工部的,则是请拨大行皇帝山陵修缮的费用。
反正这些奏章看下来,要么是党争,排除异己,要么便是钱钱钱。
朱由校遇到不懂的,当场提问,各部堂官解释之后,若无有异议,或者确实紧急,朱由校都批阅:可或准。
司礼监盖章。
至于其余有争议的,以及那些弹劾奏章,朱由校并没有马上批阅,而是留中,再做处理。
奏章看完问答批阅之后,朱由校对大明朝的现状,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此刻已过正午了。
文华殿外的日头虽然依旧酷烈,但已是西坠之势。
事情办完了之后,朱由校才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
“赐茶帛。”
讲官获赐茶一杯、纻丝一匹;侍班官赐座饮茶。
茶为江南顶级芽茶,纻丝为官造极品丝帛。
朱由校面前也上了一杯茶。
君臣同饮芽茶,朱由校也是从御座中起身了。
鸿胪寺官见状,当即唱:
“礼毕!”
众臣行叩头礼,皇帝起驾回宫。
天启朝第一次经筵朝会,便如此落幕了。
对于此次经筵朝会的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文渊阁外,杨涟、孙慎行等人等候已久。
见到刘一燝、韩爌、周嘉谟三人走来,众人当即迎了上去。
“如何?可试出了什么?方阁老他”
韩爌脸色黑沉。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一燝叹了一口气,说道:“方阁老或许是想要归老了,但陛下不允。”
这是何道理?
杨涟愣住了。
“可有弹劾?”
吏部尚书周嘉谟上前说道:“陛下回护方阁老,我等又岂能忤逆圣意?”
“那辽东经略之事,陛下可应允了?”
韩爌冷哼一声,说道:“留中。”
周嘉谟叹气般的将今日经筵朝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涟与孙慎行等人听完,面面厮觑。
感情今日经筵,方阁老没扳倒,袁应泰没扶上辽东经略的位置,反而是让内阁多了两人?
“好在陛下的治国理念是和我们相类,只是如今对我等多有提防,待知晓我等忠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涟眉头紧皱,他可没有那么乐观。
虽然新君登基诏书,国策方面与大行皇帝在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
各省矿税监说要裁撤,内阁送上去的奏疏却留中不发。
他们要求增补的官员,司礼监批红的极少。
杨涟怎么觉得,当今圣上,是装着和他们东林党人一般?
实际上,却是要撅了他东林党人的根?
“诸位,或许我等需要更进一步,让陛下知道,我大明朝绝不能缺了我等忠干之臣!”
杨涟眼神闪烁。
之前的应对,似乎太温和了一些。
是该加点火候了!
第35章 学无止境,心腹爪牙
御驾回到慈庆宫。
大明皇帝朱由校的肚子咕咕叫,五脏六腑已经开始造反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
黄骅当即呈送今日的午膳。
主食菜品还是一样的素,半点荤腥也不见。
但是今日比之往常,又有些许不同。
多了半升牛奶。
国丧期间,全国禁止屠宰牲畜(包括牛、羊、猪等),禁食荤腥。
“荤”不仅指肉类,还包括动物乳制品(如牛奶、奶酪),因其被视为“杀生取物”,违反“哀戚素食”之礼。
这是国丧的规矩,不过规矩有时候就是拿来打破的。
宫廷之中亦有特例。
比如说皇帝因体弱,可经礼部特批取用牛奶,只需以素色器皿盛装,避人耳目。
礼部尚书孙如游是个会来事的人,朱由校差魏朝去提了一下,今日午膳马上便见成效了。
多了半升牛奶,这一桌的午膳终于是稍有营养了。
朱由校吃喝完毕,顿时感觉身体充满力量。
撤去午膳之后,朱由校端坐在端本堂御座之上。
案牍之上,早已摆放好笔墨纸砚。
宫女张芸儿款身前来侍奉。
“陛下,今日可还要练字?”
这妮子与朱由校相处了几日,对朱由校的恐惧渐渐散去,心中不自觉滋生了些许别样情绪。
本是活泼的性子,此刻倒是在朱由校面前展露开来了。
“练字倒是不急。”
不、可与准这三个字会写,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了。
留中的奏疏,他可口述差人去写,并不紧急。
“那陛下是要?”
“随我温书罢,今日将这本书给吃下去!”
朱由校拿出厚厚一本书籍,上面赫然写着《贞观政要》四个大字。
既然要和这些臣僚斗法,经典不懂不行啊!
学!
学无止境啊!
好在朱由校前世掌握了不少学习方法,也有些许文言文基础,因此看这经典,并不多费力,不懂的字,不懂的意思,再去问张芸儿。
不过,很快,朱由校便知道自己错了。
这少女也是半吊子的水平,识字写字,她还有些本领,但论到解读经典,她却没有这个能力了。
到了后面反倒是大明皇帝在教一个宫女读书一般。
朱由校是乐在其中。
自己一人读书多无聊,有个红袖添香的小美人在侧,那多惬意?
不过,闲适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魏朝缓步入内,一脸谀笑的对着朱由校说道:“皇爷,张之极与骆养性已在殿外候着了。”
朱由校闻言,将书本合上。
还想要一日看完贞观政要,结果四十篇只看到了第十四篇《论忠义》。
朱由校伸了个懒腰,将书丢给张芸儿。
“召他们进来罢。”
张芸儿抱着书,不敢打扰朱由校处理国事,赶忙朝着堂外碎步而去。
张芸儿离去不久,两个身高七尺,身穿锦衣卫袍服的青年便缓步入堂。
对于骤然面圣,两人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此刻入殿拜见,跪伏在地,身子还不住的在颤抖。
“微臣张之极(骆养性),恭请陛下圣躬万安!”
“朕躬安,起来罢!”
两人起身之后,朱由校细细端详两人容貌。
张之极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却已显枯槁。
这个英国公的嫡子,平日没少流连烟柳之地,以至于将身子都玩得亏空了。
骆养性约莫十六七岁,身长七尺有余,立如苍松盘岩,行若虎踞龙行。
很显然,出身锦衣卫世家,骆养性并没有张之极的坏毛病,看这身手,显然是不俗的。
“朕召二位才俊,便是命你们护卫慈庆宫,防止胆大包天之辈欲行不轨!”
张之极如今是锦衣卫千户,正好统领慈庆宫内外的八百‘大汉将军’,骆养性虽是锦衣卫百户,但朱由校见其身手不凡,可做护卫仪仗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