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朕,袁术,大汉忠良 第134节

  你且去唤他来,我此行要出一趟远门,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总要来见一见的。”

  这话童子哪里敢接,点头哈腰道了声,“唯!”

  草堂正厅,青年人也不见外,自取了茶水自饮自酌,便听偏房内有少年人高声吟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今睡足,窗外日迟迟。”

  人未至,声先吟,朗朗诗号中,一白衣少年面如温玉,目似朗星,缓步而来。

  及至青年身前,他笑着接过那杯饮了一半的茶水,亲自为之满上。

  “兄长怎么来了也不提前书信一封,劳兄长久侯,小弟怠慢之处,以此茶赔礼。”

  他说着,以弟侍兄之礼,恭恭敬敬奉上一盏茶水。

  “兄长久违。

  多日不见,亮,甚牵挂。”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少来,也好让你在这山间无拘无束。”

  青年嘴角含笑,话语虽有训诫之意,眼底满是宠溺。

  “这趟过来,也不多扰你清闲。

  近闻淮南袁公将于寿春开科考,择优取士,列分三甲,金榜题名,选官任职。

  此大汉四百年未有之机遇,为兄将往一行。

  若得祖宗庇佑,名列一甲,得袁公所重,任一地太守,则我诸葛家千年之家业,得以复兴也。”

  诸葛亮闻言一怔,他素知兄长之才,若能借那所谓的科举,彰名显能,必得重用,今次一别,恐不知何日再相逢。

  他默然转瞬,这才缓缓开口。

  “淮南袁公,四世三公,虎据东南,自去岁以来,励精图治,连败数位诸侯,十万大军北上,威震华夏。

  兄长若择明主,其当远胜荆州刘景升。

  然,亮观他野心勃勃,不似人臣,虽一时势盛,将来一旦事败,史册昭昭,将为叛逆之臣。

  今汉室虽衰,未有将亡之兆,袁公虽强,未有武王之义,行二十级爵,以军事之强,独战天下诸侯,此先秦虽灭六国,而二世将亡也。

  淮南今时之盛,皆系袁公一人,如玉柱而撑北海,紫梁以架青天。

  倘使不能速平乱世,以至独夫身死而淮南地分,届时诸子夺嫡,又该何去何从?

  贤臣择主,不急一时,兄长可考虑清楚了?”

  “纵观当今之世,天下世家皆以二袁为首,九州诸侯亦以二袁为盛。

  大汉一十三州,二袁共分半数,乱世争霸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为兄观之,将来域中之天下,不过二袁相争耳,何不择一以从之?

  今言汉室虽有未亡之意,可天子尽操于曹操之手,满朝公卿尽为曹操口舌。

  扶汉便是助曹,孔明莫忘徐州之家仇!”

  “扶汉未必助曹,二袁也未必长久,天下纷争,如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似过江之鲫。

  十年之后,再看今朝,谁又能料定未来之事?

  兄长既已决断,自去便是,愿你早登龙门,光复家业。

  小弟便在这山野之间终老,渔樵耕读,好不悠哉。”

  青年见其有归隐之意,不由惋惜,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出言相劝。

  “孔明,你之才胜我十倍,若能同去寿春,金榜题名,则赶考之天下世家诸子,视如萤火腐朽之光,怎比皓夜朗月长明?”

  少年闻言却笑了,“兄长之才,振兴诸葛家门楣足以,何需劳我一惫懒之人。”

  在诸葛亮看来,诸葛家有兄长支撑足以。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观望天下大势,又何必在无有万全把握之时,轻易下注择主?

  更何况他心底隐隐有一道身影浮现,当年曹操攻伐徐州,屠城破家,偌大的诸葛家千年门楣,一兮倾塌。

  叔父诸葛玄牵着年幼的他,四处奔波逃命,曾远远听闻。

  有一人,身无长物,只为心中大义,借了三千兵马就来挡曹操数万兵锋。

  那一道人影,自此在他心中铭记,只可惜这一路太难太险,若择他为主,只怕这辈子都得操心劳碌,慵懒如他,智者不取也。

  “不如躬耕南阳,闲云野鹤。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去休~去休,正可回笼高卧!”

  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少年人饮尽杯中茶水,朗声高吟。

  “草堂何睡足,窗外月未明!”

  听着身后的高吟声,青年人摇头而笑,他一身蓑衣,踏雪而来,踏雪而去,朝着寿春方向渐行渐远。

  他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瑾字,字子瑜。

  他出生琅琊阳都,诸葛氏乃当地声名显赫的望族,世代人才辈出。

  他的高祖诸葛丰,以明经入仕,官至光禄大夫,刚正不阿,敢于弹劾权贵,名震朝野。

  而影响他最深的,正是他的叔父诸葛玄。

  叔父诸葛玄,性情豁达,心怀济世之志,游走于乱世之中,广交豪杰。

  黄巾起义之后,大汉显将亡之兆,董卓祸乱朝野,诸侯各怀异心。

  在那风云变幻的年月里,他随侍叔父身侧,学习兵法谋略、治国之道,见家中宾客盈门,与他们谈论天下大势,受益良多。

  可诸葛瑾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叔父在月下徘徊的身影。

  清冷月光照彻他们叔侄单薄的身子,叔父那微微佝偻却依旧坚毅的脊梁,似藏着无尽的心事。

  终究万语千言,汇成幽幽一叹,“眼下时局动荡,非庸碌之人所能守成也。

  瑾!汝为诸葛家长子,将来切不可堕了吾家千年门楣。”

  叔父是这样叮嘱的,诸葛瑾也是这样做的,他苦读诗书,仁义礼孝,从内而外一丝不苟,正是标准的世家名士。

  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做一件孝事,随后有诸葛家的政治影响,为他吹捧造势。

  他将被举孝廉,入朝为官,像他的高祖父一样,刚正不阿,弹劾权贵,扬诸葛家之门楣于天下!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他这个标准的世家名士才知道什么叫时局动荡,什么是奸佞当道!

  所谓的理想只会一次次被现实碾碎,乱世之中又哪来得清明太平?

  因为曹操来了!

  曹操,曹孟德!

  那个让他夙兴夜寐,辗转反侧,如梦魇般折磨的他无法入眠的名字。

  这个梦魇不仅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他的弟弟诸葛亮,使曾经那样一个聪颖脱俗的少年人,才十几岁,已生归隐之意。

  初平四年,徐州牧陶谦麾下害死了曹操的父亲曹嵩,曹操一怒兴兵,鲸吞徐州。

  所过之处,屠城灭门,以祭亡父,近无人能挡。

  曹军铁蹄踏碎了琅琊锦绣,屠刀面前,千年的世家与草民百姓何异?叔父毕生维护的门楣,亦被曹营的甲士踩在脚下。

  诸葛瑾触目所及,他曾经坚持、所爱的一切,皆在硝烟中化作火海,满城的百姓在哭嚎中哀鸿遍野。

  屠城之下,人头滚滚,那一夜,诸葛瑾第一次意识到,所谓血流成河,从来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那一夜,叔父在月光下徘徊了片刻,便红着眼圈,丢下了付出一生心血操持的诸葛世家,在友人的帮助下,带着他与亮一路奔逃。

  饥肠辘辘,穷困潦倒,目之所及,繁华落尽。

  一路仓皇逃至荆州,才刚安定落脚,叔父便病倒了。

  当叔父紧紧握着他的手,死不阖眸的时候,诸葛瑾便知道,这千年世家的门楣,落在了他肩上。

  然而家族潦倒至此,想要起复,又谈何容易?

  诸葛家的影响力,大多在琅琊,荆州当地的世家不排外于他,便已是恩德,又何来相助?

  家族的产业、财富、书籍,一代代操持至今的底蕴,皆在那场焚城的大火中烟消云散。

  他诸葛瑾有的,不过是满腹才华,一腔抱负。

  然而这个世道,从来不是你有能力,有大志,就能施展实现的。

  没有人吹捧造势,谁能知道你胸藏韬略,没有人提携征辟,哪来的一官半职?

  这些年他奔走四方,汲汲功名,不是没有荆州世家的贵人给他机会。

  但他始终记得叔父那一句句恳切叮嘱:不可堕了千年门楣!

  我诸葛瑾,忝为诸葛家主,岂能为你等荆州世家之门生故吏?

  不肯屈居人下,自然处处碰壁,蒯家、蔡家、黄家.他们用实力彰显着,怎么让他连刘表的面都见不到。

  他们似乎觉得,只要多加打磨一番,让他这个高傲的年轻人,看清了这世道的残酷,就能让他屈服,加入他们。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世道的残酷?琅琊城大火的那夜,他早已看的真真切切,且比你们这些苟安太平,死期将至,尚不自知的荆州世家们,看得清楚的多!

  脚下的雪印,越踩越深,青年人的步伐,却越走越稳。

  寿春科考,是他从未想过的机遇!

  择主袁公,也并非是他告诉孔明的那些,未来域中之天下,将是二袁争霸的大道理。

  说来惭愧,他这个兄长,才华不及孔明一半,目光也看不得十年、二十年那么远!

  他只看得到眼前,只看的见现在。

  他只知道袁公,能打得曹操仓皇逃窜,杀得荆州惶惶难安。

  淮南科考,择优取士?

  不知一份荆襄九郡的答卷,可得状元否?

  再没有人,比他这个在荆州各郡奔波的人更了解荆州九郡。

  更没有人比他这个求官数年而一无所得的人,更清楚这些荆州世家的嘴脸。

  他清楚的知道刘表近日为应对袁公而发行的征兵政令;

  时常走访求官,从而熟悉各郡府君的他,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条政令间所暗藏的滔天之祸。

  荆州的世家主们!

  你们不是排外吗?不是要打磨我吗?不是要让我这个年轻人看清楚现实的残酷吗?

  此去淮南,他将亲手点燃一把焚烬荆襄九郡的滔天业火!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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