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狭窄的街道,街道两旁尽是些矮小的土屋,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马车在一座小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脚踩了下去感觉软软的,低头一看竟然是动物内脏。
“hure!”
非常郁闷的骂了一句,青年敲响了院门,马车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没有办法,维也纳的秘密警察也不是吃闲饭的,他们又干得是掉脑袋的买卖。
这个时候贫民窟是最安全的地方,纷乱的环境、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这里是警力最薄弱的地方。
院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名衣不遮体的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跟踪过后,将人给放了进去。
“杰克,你终于来了,大家就等你了!”
那名叫杰克青年男子皱了皱眉头,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微笑着说:“抱歉科尔,敌人的鼻子太灵了,为了甩掉他们,我不得不小心!”
科尔正在关门,没有注意到杰克的表情,继续说道:“没有关系,这个时候确实要小心一点儿,你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先生们,革命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反动政府是不可能同意我们要求的。
梅特涅政府又欺骗了我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忍耐下去了。
巴黎革命已经胜利了,这个时候轮到我们了,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城防军正在野外拉练,想要返回的话,最快也要两天时间……”
一名灰衣男子为难的说:“杰克先生,想要发动起义恐怕时机还不成熟。城防军虽然在野外拉练,可是依然有五千人留守,我们总不……”
杰克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被人反驳,尤其是被他看不上眼的人。
如果不是幕后的资本家们,需要他们在这个时候发起一场起义,给政府施加压力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工人代表。
按照他的想法,革命由他们这些体面人来指挥就好,这些贱民乖乖的听指挥就好了。
不过,现在是需要他们卖命的时候,在工人阶级中他们可没有什么威望,只能依靠这些工人运动的领袖指挥。
杰克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鲍威尔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秘密购买了一批武器,只要有家伙事在手上,你们还怕那些老爷兵么?
况且,军队也不是我们的敌人,除了贵族军官外,他们大部分都是和你们一样的劳苦大众,我们完全可以……”
显然他们名义上都是革命党人,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本来就先天对立。
只不过这个年代,无产阶级革命组织还没有建立,主要是依附于资产阶级革命党存在的。
最后他们还是被说服了,或许说是被现实给逼服了,大量的失业人员正等着米下锅呢?
第30章 让市场恢复信心?
维也纳博尔顿庄园内,十几位衣冠楚楚的大人物齐聚一堂。尽管他们已经尽量控制了,依然无法掩盖那一身爆发户的气质。
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犹豫的问道:“欧文先生,这帮泥腿子能行么?就算我们给他们搞来了武器,一群乌合之众也成不了气候啊?”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坐在主位上那位雍容华贵的男子慢慢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
“洛夫先生,光靠他们当然不行!不过,这个时候奥地利想要革命的人,可不光是我们!
这次经济危机对奥地利的伤害有多大,大家都感受到了吧?
可以说,奥地利八层的资本家都损失惨重,数十万人因此而失业。
维也纳政府又不作为,大家想要活下去,除了革命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到了这个时候,绝大部分资本家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不过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
现在奥地利很多资本家手中都囤积了大量的货物,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出手的话,资金链就要断了。
现在的问题是能把货卖给谁?
普通民众买不起,这个时候奥地利,有购买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银行的人从来都不好说话,作为资产阶级高级阶段的吸血鬼,一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资本家们如果不想完蛋的话,打破现有秩序割贵族的肉度过危机,就是唯一的选择。
同样面临这个问题的还有大量的失业工人,他们或许是不想造反,可是肚子骗不了人。
肚子饿了,人就会丧失理智,只要有人鼓动一下,分分钟就可以爆发一次革命。
和历史上相比,这个时期奥地利的社会矛盾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在是大家对政府要求改革不成功,才发起的革命,而是被现实逼向了革命。
一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摇了摇头说:“欧文先生,我们利用泥腿子起义,如果他们要建立一个无产阶级政府,把我们一起给革命了怎么办?”
这也是所有资本家都担心的问题,这个年代无产阶级思想已经开始出现萌芽了,一旦让无产阶级建立了政府,那可就要了他们的命。
欧文面露微笑的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法国的同行已经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在革命成功过后,我们只要在第一时间抢班夺权,就不会出问题。
目前维也纳有近十二万工人,在我们刻意的控制之下,公会组织按行业、工厂被分割成为了大大小小数百家。
只要不让他们统一起来,那么建立的新政府必然就要以我们为主导,你们不会认为泥腿子当中有人能够将他们组织起来吧?”
组织起来?这个通信靠吼的年代,估计各个工会组织的成员认不认识都是一个问题。
这些工会组织,大都是自发的,对成员并不具备强制约束力,里面还不知道埋了多少资本家的钉子。
在俄国十月革命前,工会组织的战斗力都非常的有限,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资本家暗中控制的。
想要将所有的工人都组织起来,这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只要他们抢先建立了政府,掌控了国家权利,就大局已定。
这一点从法国二月革命就可以看出来,在革命胜利过后,资本家们就抢班夺权了,第一时间不是追究前政府的麻烦,反而是镇压一起参加革命的工人阶级。
在资本家们眼中,早就不知道节操为何物了。
……
深夜,维也纳政府灯火通明,梅特涅首相正在为眼下的局势发愁,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至少要有一个利益集团做出牺牲。
究竟是对资本家下刀子,还是向贵族下刀子,或者是向普通民众下刀子,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梅特涅首相主宰奥地利政局已经二十多年了,不可避免的被规矩给束缚住了,否则他也不用头疼了。
巴黎革命爆发了,奥地利也在暗流涌动,可惜梅特涅首相的观念还停留在十年前,认为保守的奥地利和开放的法兰西不一样。
除了在意大利地区、加利西亚地区加强戒备外,他不认为维也纳会有什么危险。在他看来就算要爆发革命,也是别的地方先爆发,比如说匈牙利。
“首相阁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反对派这次不会做出让步,他们恐怕还会策划规模很大的游行活动!”路易斯大公脸色阴沉的说道
如果只是让梅特涅首相下台的话,他是举双手赞成。可是要摄政委员会一起滚蛋,把权利移交给宪政改革后的议会,那就没得商量了。
就算是看梅特涅再怎么不爽,这个时候路易斯大公也必须要和他站在一起,大家的政治生命还绑在一起。
梅特涅首相叹了一口气,然后慢吞吞的说:“没错,除非我们全盘接受他们的条件,否则他们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敌人恐怕还在继续串联,明天我要将会遇到规模更加庞大的游行对伍!
除非我们先下手为强,逮捕这次事件的头目,命令驻军进城,封锁各个路口,禁止他们串联!”
他已经老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魄力,否则现在也不会犹豫了,早就下令抓人了。
“那就先抓人吧,如果让他们这么乱搞下去,恐怕后面的局势,我们就控制不住了!”路易斯大公毫不犹豫的说道
反正这个命令要由首相来下,除了事情背黑锅的是梅特涅,他又不需要为此负责。
梅特涅苦笑着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国内的经济不能够好转,今天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
众位废除农奴制吧,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市场出来,那怕这个市场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我们也必须要让市场恢复信心!”
确实,这个时候宣布废除全国的农奴制,可以令很多人恢复信心,毕竟可以一次性增加两千多万购买力出来,尽管他们的购买力非常的小。
第31章 措施
梅特涅的提议等于没说,除了他的支持者外,其他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这个时候废除农奴制,也是有风险的,一个操作不好,地方上的贵族就揭竿而起了。
自古以来都是割别人的肉容易,割自己的肉难。
况且,要让市场恢复信心,光废除农奴制还不够,还要取消贵族阶级一系列的特权,恐怕最后连土地都要给分了,不然农奴们哪里来的购买力?
只有废除了这一系列不利于发展经济的限制条件,进一步降低商品流通的成本,释放出一个更大的市场来,才能够摆脱经济危机。
这么大让步,恐怕就是他们几个同意,也没有任何作用,贵族阶级是不可能同意的。
废除农奴制可以商量,但是要分他们的地就不要想了,当然钱给足了,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要取消贵族的特权也可以,不过这需要时间一步一步来,要一次性来一个猛的,很容易跌倒的。
除非等生产力进一步发展,政府出钱进行土地赎买。用强是不可能的,只要军队还在贵族手中,就不可能采用强制手段。
这些激进的手段,梅特涅自然是不敢用了,最多也就只有废除农奴制,解放民间的生产力。
“首相阁下,如果我们现在宣布废除农奴制,或许明天你就可以收到匈牙利独立的消息!”
路易斯大公非常不给面子的说道,梅特涅坚持的废奴运动,还是有成果的,到了1848年奥地利很多贵族都释放了农奴。
但是这仅限于奥地利核心地区,维也纳政府对地方控制的比较严格,发布废除奴令后,政府给贵族做了大量的工作。
这也是梅特涅不受欢迎的原因,因为名声所累,包括王室在内的很多奥地利贵族都释放了农奴。
地方贵族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土皇帝,常常把中央政府的命令当厕纸,维也纳政府也没有坚持执行下去的决心。
甚至梅特涅首相还经常用废除农奴制来恐吓匈牙利贵族,逼迫他们在政治上做出让步。
这个时候废除农奴制确实可以让资产阶级满意,不过匈牙利人就要造反了,其他地区同样也可能会发生叛乱。
政府出钱补偿贵族的损失,那更是想都不要想,这个时候奥地利中央政府的财政也仅仅能够持平,就算有盈余也进了官僚的腰包里。
“两位,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稍候讨论,现在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吧,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就来不及了!”弗朗茨·安东·冯·科洛拉特-利布斯廷斯基打断了两人的争议
奥地利摄政委员会由梅特涅、路易斯大公、弗朗茨-卡尔大公、科洛拉特四人组成,但是弗朗茨-卡尔大公没有丝毫的政治野心。(主要是先天缺陷,没有能力参加)
在政治上科洛拉特和梅特涅是竞争对手,不过竞争对手并不是不能合作,很多时候他们的政治观点依然是相同的。
就算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斗争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比如说现在他和梅特涅首相的政治主张就很接近。
不过,作为政治对手,不要指望他会帮助梅特涅,没有给他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见连路易斯大公都说服不了,梅特涅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人都不认同,更何况是地方上的贵族呢?”
一旦因为废除农奴制造成地方叛乱,那就麻烦大了。
这样的政治灾难,梅特涅一个人是扛不动的,至少也需要摄政委员会一起来抗,才有可能度过难关。
“好吧,那就先抓人吧!”
做出了这个不情愿的决定,梅特涅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受,他知道资本家们自己无路可退了。
经济危机爆发不能解决,那么他们就要破产,为了避免破产就只有打破现在的社会秩序。
在法国的同行已经做出了榜样,用一场革命粉碎了危机,也解开了制约资产阶级经济发展的枷锁。
比如说:利用革命的机会,直接将银行家们给革命掉,债务自然也就消失了。
没有了债务,大家自然不怕囤货了,大不了慢慢卖,没有银行催收贷款,大家就不会破产。
甚至更进一步,干脆让政府为他们买单,出钱采购这些货物,将危机转嫁给政府。
美国的同行就这么干过,当然人家更进一步,不是政府直接出钱购买物资,而是拿钱进行救市。
断掉的资金链给连接上了,经济危机时间往后拖了,大家就有时间撤退了,最后倒霉的就是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