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不服周 第161节

  见钟会发怒,舞女们连忙来到刘禅身边,跟着他的步伐开始翩翩起舞。刘禅顿时就如同一群蝴蝶中的毛毛虫,看起来异常的突兀。

  席间魏军将领人人都是嬉皮笑脸的看着正在跳舞的刘禅,唯有坐在一旁的姜维面沉如水,眼中有杀意闪过。

  姜维忽然察觉到有人看他,循着目光的方向看去,石守信正低着头吃菜,不笑不说话,跟个透明人一样。

  石守信发现姜维在看他,抬起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140章 黑幕降临

  邓艾被抓的事情,其实只能算是如今时局里头“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羊琇前往长安大都督府,参加司马昭家宴的同一天,司马昭让司空荀顗向“朝廷”上奏:因灭国之功,请天子曹奂册封司马昭为晋王!

  知情识趣的曹奂,当天就答应了,命荀顗起草诏书,盖上玉玺,随即就通过了任命!

  整个流程如同行云流水,不到一个时辰就办完了。

  除此以外,司马昭还拿出了他蓄谋已久的大招:改制,准备建国!

  司马昭向曹奂上书(其实就是通知一声):

  国家制度许久未变,已经不能适应新时代的需求了。

  所以我命贾充修正法律,命尚书仆射裴秀主持重整官制,命太保郑冲总领裁决,以适应新时代。

  然后,国家新设五等爵制度,以犒赏功臣。

  这一招前面几个都是“常规选项”,即便是司马昭没有说,此前也一直悄悄在调整。

  真正的厉害之处,其实在最后一项。

  所谓“五等爵”,说白了,就是通过分封土地和食邑户数区分等级,形成以“王、公、侯、伯、子、男”为基础的九级爵位体系。

  如果只是虚名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五等爵”,还规定了爵位可以占有的封地面积,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

  司马昭画好了饼,等着世家天龙人们捧他的场。圈了地,这些人就可以在那些地方巧取豪夺。

  谁捧场,谁就能封爵占地;谁跟司马家对着干,都不需要司马昭出手,只需在爵位的册封上动一动手脚,就能把反对他的人玩得欲仙欲死!

  封爵的这些人,便是司马昭改朝换代的基本盘!也是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被曹髦之死耽误了几年的杀手锏!

  羊琇晚上赴宴,惊闻司马昭已经是晋王了,还听说了五等爵之事。一向能说会道的他,竟然语塞了半天。

  他原以为司马昭搞这些“升级选项”,那至少也要等伐蜀大军回归以后,在洛阳进行。朝会开个几场,再来一些婉拒啊,力荐啊之类的拉扯戏码,最后再通过这些条令。

  没想到司马昭的吃相这么难看!压根连朝会都不开,就直接上马了!

  司马家把本该属于皇帝的一部分权力让渡出来,让世家可以在地方上圈地跑马。如此谋划,肉食者们自然是期盼着早点改朝换代。

  开国之日,便是上桌之时!菜单上的好东西多的是,人人有份!

  至于羊琇擅自脱队的“大罪”,已经是晋王的司马昭完全不当回事。

  他大手一挥,不仅免罪,还以“举报有功”为由,给羊琇封了个“关内侯”,让他回洛阳,在司马炎身边整理文书,帮司马炎应付日常杂务。

  而钟会之事,羊琇压根就来不及开口去说。司马昭都给他封侯了,这就已经在表示:我知道你的忠勇,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废话,不提也罢。得了便宜就好好待着,不要卖乖。

  你这么忠勇,怎么不在蜀地跟钟会斗一斗呢?有个鸡儿可说的!

  司马昭显然不是傻子,羊琇的要求他肯定能满足,但也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毫无战功的羊琇,就因为是亲戚关系,便能被司马昭封关内侯。而自伐蜀开始,就屡建奇功的石守信,至今连一根毛都没有捞到。

  不得不说,司马家的用人之道,便是先看你是不是“自己人”,再来谈其他的。

  自曹操开始的“用人唯贤”之法,已经随着九品中正制和五等爵的颁布,逐渐名存实亡了。

  随着蜀国的灭亡,三国时期“百舸争流”的勃勃生机慢慢被人淡忘,世家铁幕开始徐徐降下。

  饕餮盛宴,准备开席!

  ……

  蜀地,成都,皇宫大殿内,伴随着刘禅给钟会“献舞”,宴会的气氛也抵达高潮。

  不过钟会倒是没有再作妖,宴会结束后命众将先回大营休息,等待明日军令。

  一夜相安无事,基本上都喝大了的各军主将回营之后倒头就睡。

  然而第二天,钟会就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

  军中所有牙门将、骑都尉等官职之上的将领,统统不许留宿城外大营,必须在成都城内居住。

  除了各将隶属的亲兵外,任何军队都不许进入成都城内。

  姜维麾下蜀军降军就地解散,让士卒们各自回乡,将领则是等待重新安置。

  另外再建一支新军,由姜维担任主将,负责在本地招募兵员,以维持成都及周边地区的治安。

  这个消息一出,魏军大营里面就炸锅了。

  众将群情激奋,都来到成都皇宫内找钟会请愿讨说法,不愿意跟麾下士兵分开。

  而钟会“从善如流”的表示:

  无论你们怎么说,十多万魏军那是绝对不能进入成都城的,只有各军主将和所属亲兵可以进入。

  如果有将领不想住在城内,那就不要住城内了,以后非军令不得入城。

  反正马上入冬天气渐寒,挨冻的也不是他钟会。

  听到钟会这么说,众将都绝了住军帐的心思,仗打完了肯定是要享受啊,谁愿意在郊外住帐篷啊!

  然后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成都城内并无空着的屋舍,起码是没有那种规模较大的宅院空着。稍微好点的宅院,都是住满了人,毕竟是蜀国的“国都”嘛,天子脚下皆为权贵!

  十多万魏军,将领亦是不少,谁住哪里谁不住哪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啊。

  比如说某位魏军将领想住关羽的家宅,那就必须得把关羽的家人赶出来,给他们挪一挪地方。这件事显然不能让这些将领们自己来,而是得在钟会这里拿到“许可”。

  要不然,为了抢屋舍,这些魏军将领们都会火并,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

  众将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钟会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一群鸡里面,自然也不会少“仙鹤”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鹤立鸡群这个成语了。

  和众多魏军将领不同,石守信就向钟会表示:他年轻火力旺,不怕住军帐。所以就不进成都了,在郊外军营里面吹吹凉风,好像也挺不错的,可以磨练意志。

  把住屋舍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就行了。

  钟会对此不置可否,随手便打发了石守信离去,他已经被一群吵着要住大宅的将领们闹得不胜其烦。

  第二天刚刚入夜,石守信把李亮叫到军帐内议事,聊的正是钟会这两天颁布的一系列军令。

  “石监军,卑职以为,钟会已经在为兵变做准备了。

  这里头还有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听完石守信的陈述,李亮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忧虑。

  “不妨细说看看。”

  石守信微微点头,看起来非常镇定。

  “表面上看,钟会让各军主将都住在成都城内,是将军中士卒与将领们分隔开来,让各军主将在关键时刻无法传达军令。

  但实际上,钟会的杀招在于姜维。

  先解散蜀国降军以掩人耳目,显得姜维身边无人帮衬,不足为虑。而接下再来组建新军,把散去的部曲再收拢回来,其实就是召集姜维的旧部。

  这些人是可以在成都城内活动的,实际上是帮助钟会掌控局面。”

  李亮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钟会图谋中的杀招:瞒天过海!

  “我正是忧虑此事,钟会这一手,真是麻子不是麻子,那叫一个坑人啊!”

  石守信无奈叹息道,他其实也看到了这些,只不过是不方便明着反对罢了。

  他看向李亮说道:“昨日夜宴,钟会姿态嚣张,恐怕也是装出来的。或许,也是向蜀中本地大户暗示了自己的来意。那些大户们听闻他夜宿皇宫,就知道他没想着再返回洛阳了。”

  李亮叹息道:“钟会的做法,其实和石监军您的做法是一样的。您不肯入成都,在钟会看来或许是不想放松警惕,但在众将看来,乃是不肯就范之意。”

  这话可谓是说到点子上了。

  石守信苦笑摇头道:“我在下棋的时候,自身亦是棋子,哪里有随心所欲的道理。”

  白天石守信入宫的时候,钟会就问他为什么不住城内。

  石守信的回答就是:成大事不能沉迷享乐,不在营中无法掌控军队,就无法及时应对。我若是在成都,大都督兵变的时候,我们在城内被人一锅端了怎么办?城外大军被人掌控了怎么办?

  钟会暂时同意了他留在城外大营内,监视军中动向。但石守信也看出来了,钟会只是把他当成制衡姜维的一枚棋子。

  若是没有石守信,钟会又不信任其他魏军将领,那么势必会被姜维反客为主。只不过嘛,他显然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石守信的“忠诚”上。

  都要用,都在防,既用又防!

  二人正在商议对策的时候,门外亲兵喊道:“石监军,丘将军求见。”

  丘建来了!

  石守信心中一惊,连忙出军帐迎接。

  丘建压根就不进来,直接微笑说道:“石监军,大都督有请,这便随丘某入城吧!”

  “好,石某这便同去。”

  石守信点点头道,跟着丘建一起出了大营。

  路上他跟丘建套近乎,想问问钟会此时让他入城是什么意思。可是丘建口风很紧,始终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来到皇宫御书房,钟会正在写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写给司马昭的。

  看到石守信来了,他轻轻摆手,示意丘建在外面等着。

  “今日事务繁杂,一直来不及跟你细说。”

  钟会长叹一声,指了指面前的坐垫,示意石守信坐下再说。

  “大都督请示下。”

  石守信跪坐之后,对其作揖行礼说道。

  “成都城内的宅院,你看上了谁家的?除了诸葛家的以外,你可以任意挑选。”

  钟会温言笑道,显然是把白天的时候,石守信所说的“留宿军营”当成耳旁风了。

  “大都督,您若是觉得石某住军营不太合适的话,那郊外的谯周家宅亦是不错,离军营也不远。”

  石守信给出了他的条件。

  然而,钟会像是没听到石守信的话一样,他自顾自说道:“这样吧,明日我派人去通知费家,让他们家赶紧找别的地方住,把家宅让出来。你就带着你的亲信,还有亲兵,住到费家吧。”

  哈?

  石守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踏马不是说了住谯周家吗,你这狗东西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石守信心中暗骂钟会无耻,却也知道他没有任何办法反抗,主要是他一旦反抗那就是要掀桌子,要把钟会弄死的那种掀桌子。

  在此之前,一切都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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