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38节

  云策怒道:“别出声,细细感悟。”

  “哦!”

  “蛋爷说它现在比较牛逼,一时间没掌握好轻重比例,等它再熟悉一会就好了,你也牛逼了,蛋爷说以后它能带着你飞。”

  “我的两位大爷,当前不是显露本事的时候,先把自己藏好不被人发现才是重点。”

  “放心吧,蛋爷比你还看重这一点,它吸收另一颗蛋的时候,从它那里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危险,花力气把自己屏蔽了十八层,就算龙来了,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你这话夸张了吧?它的力量对标不会是敖丙那个龙崽子吧?它一个连太空旅行都走不了的废物,怎么跟别的龙比?”

  “我不知道,你见敖丙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不好比较。”

  狗子才把话说完,云策就觉得自己左手猛地一轻,就站起身掸掉身上的尘土,对依旧躺在地上的娥姬道:“无知蠢妇。”

  娥姬一下跳起来,就扑到云策背上,双手捏着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

  再次上枣红马的时候,云策朝后看了一眼,远处苍茫的天空下,有三只大鸟在低空盘旋,通过望远镜,他看到了站在大鸟背上的张敏,把倍数调大之后,他甚至看到此时的张敏容颜有些憔悴。

第63章 敌人很强大,非常的强大

  出云城不愧是州城,非常的大。

  城墙横亘在大地上,站在城门口,根本就看不到两边城墙到底延申到哪里去了,总之,视线范围之内,全是城墙。

  城墙有三十米高,城门楼子至少有五十米高。

  西安的城墙高度也不过十二米,南京中华门的城墙算是最高的,也不过二十一米,出云城的女墙高度就绝对超过了三十米。

  由此,可以判断出,这边的人攀爬能力,以及武力值是要普遍高于地球上的人,要不然,修建这么高的城墙干啥。

  出云城的城墙这么高一定是有原因的,比它矮小的城墙肯定挡不住敌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高度。

  城墙很明显是巨石堆砌出来的,石缝很小,是真的插不进刀刃,不像金字塔吹嘘的厉害,云策去看的时候把自己肥硕的手掌都放进去了,还可以再放他老婆的手。

  每块石头厚两尺,宽四尺,长六尺,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使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么多的巨石堆叠到一起的。

  云策很喜欢研究这里的建筑工程,因为这东西跟战争潜力是息息相关的,战场上讲究更高,更快,更远,杀伤力更大,想要达成这些目标,工具就要给力。

  在河口寨,平远城,射阳城这三个地方是看不出大汉王朝的真实发展水平的,再说了,这三个地方其实是羁縻州最偏远的城市,连农业都没有,生活来源全部来自于采集,狩猎,比原始社会好不到那里去。

  所谓的工程,就只有两座城池的城墙了,平远城引以为傲的楼阁,在州城里,就是一般商家用的。

  在地球生活的时间长了,总觉得城墙修建的那么高纯属多余,还阻碍城市建设跟发展,自从见到大象一样大的猪,八米高的熊,云策就认为修建一个高高的城墙,隔离出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汉最糟糕的一点就在于,进城要缴纳进城税,钱不多,一人两个绿钱,可能是进城的人多,跟射阳城一个价。

  没有路引的人,清晨进城,关闭城门的时候就必须离开,要不然会被当成贼娃子抓。

  娥姬有钱。

  就是舍不得花,买一根油炸的灰不拉几的东西,还要跟云策分,他自然不会跟小姑娘争一口零食。

  见娥姬牵着枣红马看廉价首饰看的入神。

  云策就看到一种用大刀切出来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味道不错,一口气就买了两刀,谁知道,人家看他穿的寒酸,一刀就要一百个绿钱,两刀就要三百钱,云策想退,人家不干,还找来两个彪形大汉要揍他。

  没办法,云策哀求人家当街打人不好看,最好把他拉到小巷子无人处再揍。

  拳头挨了一顿揍之后,云策神清气爽的从小巷子里出来,按住那个卖花花绿绿糕饼的家伙,还要买,一文钱十刀。

  卖糕饼的不肯,云策就把他手里的刀子给捏弯了,那个卖糕饼的眼力价很好,就很愉快的把他摊子上的糕饼都卖给了云策,花了他整整两个钱。

  最终没有下定决心买首饰的娥姬见云策两文钱买了老大一板好吃的糕饼,就一定要云策带着她再去一趟,她觉得家里女孩子多,一板软软糯糯,酸酸甜甜的糕饼可能不够吃。

  当云策牵着枣红马,再一次来到糕饼摊子上的时候,卖糕饼的开始哭了,又拿出一板糕饼,还给娥姬了一个好价钱,一文钱一板。

  枣红马又名雷烟兽,这东西一般只供应军中,民间能骑乘这东西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卖糕饼的粗壮汉子,见娥姬走了,就立刻收了摊子,决定躲几天再来看看风头。

  免得这一对男女又来买糕饼。

  长久的居住在荒僻之地,一次性见到这么多正常的人,就算是云策心中也是震撼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鱼终于回到了鱼群里。

  鱼群里自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即便是遭遇了敲诈勒索,他依旧高兴,一个人在荒原流浪的时候,他想要这样的互动也不可得。

  那个喜欢敲诈野人的卖糕饼的,一下子就打开了他对城市所有的记忆,随便瞟一眼,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骗子,小偷,强盗,妓女,奸商,无赖,这些属于城市的特色人群的出现,让他多少有些热泪盈眶。

  平远城就算不上城池,那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据点,那里的人只分三种,一种叫作奴隶主,一种叫作野人,剩下的全是奴隶。

  射阳城也是如此,无非是平民多了一些。

  眼前的出云城,在云策眼中总算是有了一点城市的模样。

  城市最重要的标志是啥?

  是经济的多种多样性。

  尽管街道上最奢华的楼阁是青楼,门面最大的店铺是赌坊,至少让云策知晓,这里的平民是有闲钱上青楼的,也有钱去赌场赌一把的。

  云策爱死城市生活了。

  所以,他就张开双臂,站在街道中间尽情的呼吸着属于城市的污浊空气,他早就呼吸够了荒原上清新冷冽干净的空气,如今,就想一头扎进滚滚红尘中去,重新感受属于人的各种酸甜苦辣。

  在街角看到捧着破碗,还把自己弄得污秽不堪的红姑娘,裴川跟她的装扮很相似,跟一对恩爱的乞丐夫妻一般。

  尽管她们两人身边隐约有不少人关注着,云策还是走过去,大方的往红姑娘的破碗里丢了五枚绿钱。

  绿钱掉进破碗里,声音清脆,引得周边的乞丐纷纷侧目。

  红姑娘似笑非笑的瞅着云策,云策则笑眯眯的道:“射阳城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怎么没死?”

  红姑娘道:“严重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我们在平远城,射阳城的两次暴动,还是让荒原上的人知晓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夺取。”

  云策摇摇头道:“不是靠双手去夺取,是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抢夺成性之后不可能有好下场,那样一来,你们就不是起义者,而是盗贼。

  起义者跟盗贼之间的风评一在天,一在地,你只有团结你能团结的所有力量,坚持做对你的阶层有好处的事情,还要忍得住寂寞,经受的住挫折,不妥协,不放弃,坚持武装斗争,才能在最终看到你们想要的曙光。”

  红姑娘听的很认真,只是听完之后嘴角带着浓重的讽刺。

  “你的阶层?刘长安,你是什么阶层,我又是什么阶层,你不过一介荒原野人,比我能高到那里去?”

  云策笑道:“在河口寨我尝试了勤劳致富,失败了,现如今,在出云城,我想试一试‘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句话的正确性。”

  红姑娘笑道:“如果又失败了呢?”

  云策皱眉道:“我还会尝试一下‘马上封侯’这四个字的正确性。”

  “你打算一直尝试下去,而不准备从根子上解决这些事情吗?”

  云策笑道:“你们有从根子上解决这些问题的本事吗?”

  红姑娘跟着笑了,尽管满脸的污秽,她还是笑得很灿烂,坚定的对云策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到?”

  云策从怀里抓出一把金珠子放在红姑娘的破碗里道:“这是我个人资助的。”

  红姑娘把破碗里的绿钱跟金珠子重新倒在云策的手里道:“我们既然已经穷的就剩下一点骨气了,那就靠这点骨气跟他们拼一下。”

  云策瞅着手里的金珠子对红姑娘道:“在荒原,我遇见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这样的一支骑兵,可以轻易的杀死你们十万人。”

  红姑娘嘿嘿笑道:“黑甲骑兵,已经见识过了,我一个五百人的队伍,只支撑了三十个呼吸,他们确实精锐,不过,我们人多,那三千精骑也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

  今日杀一个,明日杀一个,只要持之以恒,三千人并不多,我们有志气跟信心杀死三万个。”

  云策站直了身子收起自己虚假的笑容,冷冷的道:“我等着那一天。”

  见云策气冲冲的离开了红姑娘,裴川端着他的破碗蹲到红姑娘跟前道:“你惹他生气了?”

  红姑娘笑道:“他才是天生的反贼,我只是想把他心底那股子造反的本源给激发出来。”

  裴川不解的道:“他都要去参加大比了,如果得中,醇酒妇人会把他沤成一团烂泥,还提什么造反。”

  红姑娘摇摇头道:“他这种人自视奇高,喜欢以上位者自居指点江山,那些已经高高在上者,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人,就算他考中了,以他的脾性岂能容忍那里面的蝇营狗苟,到时候的反抗,只会更加的剧烈。”

  裴川看一看云策放在地上的金珠子,一个个的捡拾回来放在自己的破碗里,对红姑娘道:“真的不要?”

  红姑娘冷笑一声道:“我是嫌弃他給的少,等有机会了再多要一点,这些钱本身就有我们的份,如果不是我们死命的攻打虞公府邸,他哪来的机会弄到这么多的金子!”

第64章 各有门道

  云策不是生气走的,他是羞愧难耐才跑的。

  以前,是他告诉了红姑娘一些似是而非而非的革命道理,没想到这个淳朴的女人认真了,而且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去实施的。

  离开射阳城的时候,他看到了摆满街道的尸体,马蹄从那些尸体旁边经过的时候,他在努力的用云临川教过他的那些正确的道理来说服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参与最底层的暴动。

  这样的暴动可以唤醒一部分活不下去的人民,并且用最简单的物质来吸引他们加入。

  这样的加入是动物性的,不是革命性的,动物性的暴动,只要一直胜利,就有源源不断地人加入,如果遭遇一次失败,就是江海溃堤模样的失败。

  革命是什么,革命需要一个有着高度组织力的集体,需要有着明确且正确的目标,需要无数的人为了实现理想自愿抛头颅洒热血,需要能把所有支持革命的人紧密的团结起来,为了一个目标努力奋斗且坚持不懈奋斗,才有成功的可能。

  现如今,明知道红姑娘他们的下场必定是失败跟死亡,不知为何,云策就是很敬佩他们,至少,红姑娘是一个很好的革命者。

  娥姬见云策戏弄完红姑娘回来后,就有气没力的耷拉着脑袋,就连忙问道:“那个女人骂你了?”

  云策摇摇头,不想说话。

  “射阳城死那么多人关你屁事,你砍掉了虞公的双脚,已经对得起那个拉稀死掉的小女孩,她凭啥骂你。”

  云策抬头瞅着这个坐在马背上急着安慰他的女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再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心境顿时不同了。

  这是一个阶级明显的城市,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其实都有一个大大的标签明晃晃的贴在脸上。

  那个身着丝绸服饰的人,刚刚踩着一个人上了马车。

  那个胖嘟嘟的有几分姿色的老鸨子刚才用针扎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小的女孩子,要她笑得再放荡一些。

  那个刚刚从当铺出来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包袱,看样子他的东西人家掌柜的没看上。

  一个壮汉赤着脚拖着一辆极为沉重的泔水车从店铺后面的小街走过,就在那里,拴着好几头拉车用的羊。

  还是那条小街,一个衣衫破旧的妇人拖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头发上插着草标,孩子在哭,妇人也在哭,看样子,她的孩子,那个肥胖的店铺老板没看上。

  换一种心境,再看街道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地痞,流氓,骗子,小偷,强盗,奸商,无赖们长着满嘴的尖牙,似乎要择人而噬。

  心境改变思想,人,就是这样逐渐变好,或者变坏的。

  娥姬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着红姑娘,虽然很不客观,云策的心里却很舒服,甚至觉得红姑娘这个女人就该骂,骂的越狠越好。

  ‘连升堂’,这就是云策跟冯安他们约定的会面地。

  找伙计安顿好了枣红马,娥姬就急匆匆的跑进店铺里问掌柜的,有没有两个青年男子带着十个大小女孩住在客舍里。

  云策没有跟上,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坐在阳光下看书的冯安。

  这家伙本来长得就好看,这时候一身青衣,手里握着一卷竹简,侧着身子阳光照在半边脸上,把他英挺的鼻子照耀成了粉色,有很多妇人女子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朝他那边看。

  见云策走过来,冯安无奈的收好手里的竹简起身道:“别影响我行卷啊。”

  云策不解的道:“行卷?你不是应该努力读书,加深学问,怎么又跟行卷扯上关系了?”

  冯安朝迫不及待的娥姬指引了一个方向,重新对云策道:“今年的规矩改了,地方上举荐上来的孝廉,高才,文人,雅士都必须在出云城重新找到一个举荐者,否则,不准进入文楼,参加不了大比,也见不到刺史大人,更拿不到录事参军府的路条。”

  云策左右看看,几个原本在看冯安的妇人,立刻就把脸转过去了,有两个还厌恶的戴上了锥帽,纱帘垂下来,只能隐约看到一张红艳艳的嘴巴。

  “左边第二桌的女客,原本是被屏风遮挡起来的,我坐在这里读书,那些人就撤掉了屏风,专门看我,还打发女使给我送来了一份糕饼。”

  “你是在行卷,还是在招蜂引蝶?”

  冯安鄙夷的瞪了云策一眼道:“看看她的装束,尤其是被金子做成的绊臂上挂着的丝绸,那可是大夫的家眷才能使用的东西,那个女郎梳着垂髻,应该是一个未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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