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位小侯爷是否贪恋美色,自己总归留有转圜余地!
只是转念间尤氏又蹙眉望向银蝶,轻声道:
“可若他当真是个好色之徒,比贾蓉还要荒唐放浪,那该如何是好......“
贾蓉与贾珍的妾室有染,在宁国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后宅里不少人都知晓此事!
尤氏倒不担心自己,自觉在贾珏这等后生眼里,早已是“徐娘半老“。
她真正忧心的是秦可卿!
就自家儿媳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哪个男子见了能不心动?
倘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个做婆婆的如何担待得起?
毕竟秦可卿可不是寻常妾室,乃是宁国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银蝶沉吟片刻后道:
“不如请二姐三姐儿两位姑娘过来......“
尤氏顿觉豁然开朗,猛地一拍案几道:
“妙策!“
自己这两位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个个生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似的,况且二姐儿和三姐儿还是嫡亲的姐妹!
倘若真能入了那位侯爷的青睐,哪怕只是做个妾室,那也是极好的。
往后自己的身份和待遇不仅能稳稳保住,还能让这两个妹妹把那小侯爷哄得团团转,把好处都捞到手。
到那时候,儿媳妇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要说她完全是替秦可卿着想,那也不太准确,只是这会儿她和秦可卿相处得还算融洽,而且也得顾及自己和秦可卿的身份地位。
“银蝶,你打发个人到后面去把二姐儿和三姐儿叫来,就说这段时间把她们累得不轻,我也心疼得紧。往后她们就搬过来跟我住,别再两头跑了。”
银蝶点头应下,又开口问道:
“那老太太那边呢?”
这里说的老太太可不是荣国府里的贾母,而是尤老娘。
尤老娘当年带着尤二姐和尤三姐嫁给了尤氏的父亲,谁承想没过几年,尤氏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
尤氏虽说每年也会给些零碎银子,可到底没什么情分。
“她就算了,要是想回乡下,就给她几两银子当盘缠,要是不想回,就先在后边住着。反正后街空宅子多,只要她不惹是生非,随她怎么折腾。”
银蝶应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见丫鬟小炒豆儿扯着嗓子喊:
“少奶奶来了!”
第31章 回京
银蝶赶忙迎了出去,只见生得妩媚动人、姿容绝世的秦可卿也是一脸倦容。
秦可卿进了屋,行过礼后,轻声说道:
“太太,方才焦大不知怎的又喝得酩酊大醉,跑到灵堂那边,揪着贾蔷和贾芹就是一顿打骂……”
尤氏听了,只觉一阵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赶紧让人给他弄点醒酒汤,这个时候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让人看了笑话。”
秦可卿点了点头,问道:
“那贾蔷和贾芹他们俩……”
尤氏神色冷淡地说道:
“往后这宁国府就是侯爷的,再说丧事都办了这么久了,本来也用不着他们俩再在这儿守丧哭灵了。让人把贾蔷的东西收拾收拾,送他回他自己家去!”
秦可卿愣了一下,心里嘀咕:太太今天这态度,怎么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呢!
与此同时,辽东巡抚官邸。
一名宦官双手捧着明黄圣旨,尖着嗓子喊道:
“贾珏接旨!“
早在数日前便有八百里加急将圣谕送达,徐明善得此消息后岂能安坐?
虽说先前与贾珏商议过此时对女真用兵收益甚微,但徐明善仍存侥幸——若能生擒女真皇子,纵有重大折损亦在所不惜。
遂又率两万兵马出锦县,至于京营则负责戍卫。
这两万兵马既有向贾珏的忠勇大营借兵,亦有招募而来的军户壮丁。
整体战力虽难称精锐,然此时女真人正急于北遁,无心恋战。
依贾珏估算,己方想要追及女真残部颇为艰难,多半要空跑一趟,最终与其他边镇大军会合。
毕竟各镇骑兵编制有限,多以步卒为主。
在草原追袭骑射迅猛的女真骑兵,实乃难事......
不过众人并不焦灼,毕竟黄龙府近在咫尺,完全可合兵围攻!
只要那些女真皇子不曾逃脱,便有机会扩大战果。
贾珏虽觉此事希望渺茫......
然此时若横加阻拦,非但讨不得好,反会招人疑忌误了他人军功!
故而贾珏既未劝阻,亦未随行出征,而是留守城池。
恰逢今日宣旨宦官驾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肃毅伯贾珏英勇盖世,智略超群,忠贞体国!于满金大军犯境之际格杀敌酋汗王,解九边之危。真乃朕之卫霍!“
“朕闻卿之功绩,击节赞叹!特晋卿三等侯爵!赐辽东沃野千顷,黄金千镒!另命卿兼领宁国府,掌京营节度之权,钦哉!“
贾珏叩谢皇恩后起身接旨,顺势往老宦官袖中塞了数张银票。
继而故作困惑道:
“兼领宁国府?京营节度使?这却是何缘故?“
老宦官掂了掂银票分量,眼角的褶子顿时堆成了菊花。
“唷——侯爷竟还不知情?那宁国府的三品威烈将军贾珍同他儿子贾蓉,前儿夜里叫人给抹了脖子,听说是个胡人刺客干的。如今宁国府乱作一团,圣上特旨让侯爷您去掌印,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贾珏眉峰微蹙,佯作“困惑“道:“就算贾珍父子遭了难,但我好歹也是一等将军贾赦之子,府里还有贾蔷贾芹两位族亲,论血脉亲疏总比我近些。况且我与贾珍他们......”
老宦官捏着拂尘呵呵直笑:
“侯爷说笑了,这可是太上皇同当今圣上双双朱批的旨意,金口玉言之下,哪容得贾蔷贾芹之流僭越?至于贾赦之子,那更不值一提?昔日不是曾过继宁府?”
“侯爷莫非眷念一个区区庶长子身份?既接了明发上谕,当速速打点行装回京谢恩才是。”
贾珏喉结动了动,末了露出几分“为难“神色:“原想着贾珍是三品武职,我这侯爵虽听着光鲜......”
实则心里早活络开了——这侯爵可是实打实的超品,若接手宁国府后被人揪着品阶说事,保不齐要革了爵禄。
老宦官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比贾珏本人还要欢喜:“侯爷有所不知,圣上在早朝上亲口许了您双爵并行的恩典,您只管放宽心便是。”
贾珏心头狂跳,暗道这简直是瞌睡遇着枕头!
虽说三品将军只是散秩,到底也是记录在玉牒的爵位。
只要接掌宁国府过了宗正寺的考校,这不又多了一重护身符?
老宦官瞥见贾珏神色,趁热打铁道:“亏得侯爷还没出城,不然咱家少不得要派快马追赶。虽说八百里加急够快,可这恩赏的丹书铁券还得咱家亲手呈递不是?”
“依咱家看,侯爷今日便启程最妙,可随身带一百亲卫。其余眷属暂且留驻。早日面圣谢恩,于侯爷前程大有裨益啊。”
毕竟此番恩赏不止贾珏一人,李振山、徐明善那帮子大大小小的官也都跟着沾了光。
至于牛继宗,“功过相抵”便是谢天谢地。
贾珏本打算启程返往神京,可随行众人却皆被羁留此地。
御赐的雕弓玉剑与金银财帛,尚需专人押解护送。
老宦官既要宣读圣谕予贾珏,又需在此静候李振山,徐明善等人自草原凯旋再行传旨。
故而他们这批人皆需留守,忠勇大营以及京营随后才能开拔回京,无法随贾珏同返京华。
贾珏颔首道:“既如此,我这便回去收拾行装,今日便启程归京。对了,不知圣上钦赐的封邑位于何处?归途之中可会途经?“
老宦官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
“恰与旧日宁国府的封地毗邻,只是未至犬牙交错之境,中间尚隔着段路程。地契已随身带来,稍后便遣人送至侯爷下榻处。“
贾珏心中暗忖,这处封地倒也不差,返程时稍作迂回便能抵达。
老宦官复又续道:“侯爷如今已晋封三等侯爵,自称亦当更易。“
此言确是出自善意,贾珏这才惊觉自己始终以“我“自称。
遂从袖中取出数张银票奉上,含笑而言:
“有劳公公费心,本侯铭记公公美意。身处行伍,囊中羞涩,些许薄礼还望公公勿要见弃。待公公还朝之日,本侯另有重酬。“
老宦官闻言愈发眉开眼笑,躬身作揖道:“侯爷何出此言?此乃老奴分内之事。老奴钱启,谢侯爷赏赐。“
贾珏默记老宦官名讳,亦含笑颔首后告辞离去。
这些阉宦的境遇实则鲜有顺遂,除却极少数攀至云端者,余者皆在泥淖中挣扎求存。
若能在紧要关头善加利用,未必不能成为一枚暗棋。
既欲成就大业,随手布下几颗闲子亦无妨。
神都,荣国府邸。
荣庆堂内,
王夫人紧紧攥着薛姨妈的双手,满脸笑意道:“好妹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薛姨妈带着几分“歉意”解释道:
“本该早些启程的,接到信儿时家中正逢琐事缠身。偏生我们娘儿几个没个倚仗,凡事都得亲力亲为,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王夫人不住地摇头,对薛姨妈能来赴约仍是满心欢喜。
她们本就是嫡亲姐妹,情谊自然深厚非常。
转眸望向人群里端庄得体的宝钗,见她肌肤胜雪,面容华贵且体态丰盈。
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喜爱来!
毕竟在当世择媳最重康健体魄!
只是想起先前那些流言蜚语,又不禁暗自叹息,心道:
“这宝姑娘与宝玉终究是嫡亲表兄妹,唉,若非如此,倒真是门好亲事。可惜啊.........”
宝钗却浑然不觉这些心思,此刻只觉这贾家宝玉着实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