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74节

  刘备心里叹息道:“陶恭祖你如果能晚死两年,那该多好啊。”

  帮他撑住南边诸侯两年,让他能重创袁绍夺冀州四郡与邺城将其赶去常山高邑,就可挥师取徐州五郡了。

  “子仲,陶恭祖近来身体状况如何,还常卧病在床吗?”

  刘备先没有回复,反而问了陶谦的身体情况。

  糜竺面露诧异,说句不好听的话,陶公身体抱恙不应该对刘使君更有利吗?

  怎么还来关心陶公的状况,且看得出使君关怀备至的神情,不像是故作模样,是真出自内心在担忧的问。

  “刘使君果然意豁如常,宽仁爱人胸怀大度。”糜竺暗地里感叹。

  如果这不算高祖遗风,那怎样才算高祖遗风。

  由于信息不对称,使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个美妙误会。

  糜竺施礼回道:“陶公近来身体消瘦,越发食少已瘦骨嶙峋。”

  听罢,刘备心中一怔,别是撑不住了吧。

  忙遂复道:“口齿是否还能言语,精神是否颓靡?”

  “陶公虽少气无力,有时还能强打起精神,使君无需担忧,待接手徐州之事后,陶公还能修养或许能早日康复。”糜竺笑着说道。

  刘备沉吟半晌道:“子仲,你一路从平原而来定知晓袁绍在强攻平原与东郡,以阻挠我取济阴和陈留,此刻青州兵微将寡粮草不济,进驻徐州时机未到啊。”

  刘备也眼馋徐州,可如今真调不出人手去接管徐州数郡,再将自己牵扯到南方诸侯那堆破事里去。

  “使君,这……”糜竺没想到自己先前说的慷慨激扬,也没打动刘使君。

  这种举州相托百年难得一遇,陶公若改变主意那就真错过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能遇几次如此良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啊!

  刘备摆手解释道:“子仲,你的心意我了解,若明后两年间公孙伯圭还能再击袁绍,待取了兖州驱赶了刘岱,陶恭祖还有意托付,我必率军南下徐州。”

  前日刘备也收到了钜野李曼成传来的密函,兖州刺史刘岱正征调山阳郡和东平郡国的郡兵,以及依附他的豪族部曲,打开武库发放甲胄和兵器,欲亲率军来定陶县与他舍命决战。

  让刘备不禁欣喜,刘岱终于硬气一回拿出来打黄巾时的勇气,看来不把人逼到绝路就不会搏命厮杀。

  此役若击破济阴剩余的郡兵和刘岱率来的援军,到今岁年底东平、山阳、济阴三郡皆会落入他的手中。

  兖州只剩余陈留郡与泰山郡还悬而未决,明年再让益德和子经领部联手取泰山十二县,然后招降张氏兄弟,便可将防守的边界推进到徐、豫、河内、河南。

  届时形势将有所改变。

  刘备默默道:“伯圭就看你能不能明后两年击破乌桓人和鲜卑人,趁着袁本初将兵卒调离北面,再度率军直扑袁绍,再彰白马之威。”

  南北诸侯不少,但没人能够替他牵制住二袁之一,除了公孙伯圭会去打袁绍,幽州牧刘虞可不会站在他这边。

  假使袁本初能够被牵制,完全可以腾出手占据徐州、豫州。反过来也一样,袁公路要能被压制不让他掌握徐州、扬州,便能集中兵力先灭袁绍。

  总之绝不两面迎敌。

  糜竺想了想,说道:“上表天子也需时日,如今朝廷遭受凉州贼子把持,来回或许也需一年半载,使君可先应允让竺返回徐州对陶公有个交代。”

  刘备含笑问道:“空口答应又有何用,不如等一两年后再说。”

  说完却没想到,糜竺客气地揖礼道:“只要玄德公允诺一事,陶公必将不再寻找他人托付徐州,麾下丹杨兵卒万余人皆赠与使君。”

  “丹杨兵卒……”

  刘备面色不由古怪,在陶谦死后出了名的反戈相向之兵。

  很快刘备将注意力挪开,丹杨卒不过添头罢了重点不在这,他遂笑道:“陶恭祖要备应诺何事,竟举州相赠?!”

第117章 刘备笑陶谦想屁吃

  糜竺迟疑片刻,道:“陶公求使君指水许诺,令陶氏代代享有富贵,世世毋绝嗣子。”

  刘备愕然,其后摇头大笑。

  “子仲,高祖皇帝与列位功臣剖符定封,许世世勿绝,功勋后人凭恃恩宠,视汉律于无物豪横跋扈,短短百年多少家被罢爵诛杀。”

  “我看陶恭祖怕子孙太安分守己,故意自求祸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可许三代富贵,过后陶氏子孙无才德,泯然众人当天意乃尔。”

  刘备惊讶又好笑,世世勿绝的承诺,得帮高祖定天下的功臣才能享有的殊遇。

  也保不了多少代,功臣之后有了倚仗就爱作死。

  不是蓄意谋反,就是在封地乱搞一通,举报的奏表可以用筐装。

  许诺富贵勿绝,又不能什么事都免死,后人拿了诺言在夷灭三族的道路飞奔,史书上这么多例子摆在那,陶谦居然也不借鉴。

  或许病久连脑子也糊涂了。

  糜竺听见使君语重心长的说,也不由回忆起家中珍藏的几卷史书,不得不说玄德公说的有道理。

  想要世世勿绝,可惜后人不理解先祖用心良苦,反横行不法践踏汉律,结果三代也没过就遭诛灭。

  刘使君说许陶氏三代富贵,看起来反而更靠谱,能保陶公后人行于乱世,又能积蓄起来。

  还能免得陶氏后人嚣张跋扈,不失为良策呀。

  毕竟时间长就容易出不长眼的后辈,行事无法无天,没有使君承诺反倒是好事。

  糜竺思绪万千,最后颔首,拱手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幸得使君点明,竺已然知晓。”

  刘备抬手笑道:“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糜竺思索着刘备的话,句句微妙又恰中要害,眼睛里情绪复杂,总感觉糜氏错过了许多。

  对行侩卖的商贾来说,最叫人遗憾的不是亏损钱财,而是有一本万利的买卖摆在眼前,却无意间错失,这比要他命还难受啊!

  “玄德,吾家小妹你可还记得,她已快到豆蔻之年,前些年还曾念及刘兄……”糜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把称呼拉近,唤回刘兄玄德,又将小妹拉出来言谈。

  等他反应过来时,话已说出口如同覆水难收,赶紧神色彷徨望着刘备,连连揖礼道歉。

  “唉,子仲,你我乃多年故交,若非有你资助,备哪有钱财捐高唐县令,何须多礼见外。”

  刘备抬手把他扶起,地位越高有时候越孤独,有人想在你这谋取利益越走越近,有的人恭敬却越行越远。

  虽说糜芳在他心里是根刺,却也抹除不了糜竺举家相投的情谊。

  何况这一次糜竺又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迎接他刘玄德入主徐州。

  糜竺一说起糜氏小妹,刘备就顿然明白糜子仲又准备举家相投了,拳拳之忱哪好推脱,遂叹道:“子仲,你是知晓备喜爱年长的少女,豆蔻不过十二三,小妹还请替我优养几年罢。”

  认命了,反正这辈子是操劳的命,无论在战场,还是案牍之劳,亦或别的地方。

  好在身体恢复力还可以,再来多几个也不会让人浅尝辄止。

  糜竺的眼神陡然亮起,见刘备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又出口道明联姻之事,立即精神抖擞起来。

  这些日子的疲惫,仿佛瞬间消失不见。

  “稳了,稳了,糜氏的后路稳了。”糜竺内心狂喜大吼。

  近一两年间,随着徐州牧陶谦患病,他就在担忧糜氏将何去何从,看遍了徐州、扬州、豫州,没有一人值得糜氏托付。

  直到他突然想起青州牧刘玄德,想方设法打探青州之事,将刘备去了高唐所有的事大致了解后,觉得没有人比刘使君更适合糜氏投靠。

  只碍于陶公的恩怨,才不好明面上和青州接触。

  此刻终于得到刘备愿意接纳糜氏,还是以姻亲关系,即便后边才干不足,凭关系也能够让糜氏也能向前多迈进几步。

  糜竺很难不高兴,在他看来刘备必定能重整河山,小妹眼下虽为妾室,待到后面就不是了。

  以献徐州之功再加姻亲,糜氏必然在新朝有一席之地。

  糜竺难掩的激动,拱手道:“玄德放心,糜氏定为刘氏守得徐州之地,遍访士族、豪族劝陶公表君为徐州牧。”

  当然得表徐州牧,这年头汉室衰弱诸侯并起,不做州牧连手底下的太守都不买账。

  刘备能明白糜竺挤上车的喜悦,笑着轻抚其背道:“无需急于一时,士族豪族且放在边,先看陶恭祖对于我许的三代富贵怎么看罢。”

  糜竺闻言摇头笑说:“玄德放心,陶商、陶应贪图享乐整日和乐女舞婢厮混成群,我来时耳闻商、应又有姬妾怀有身孕,若保其三代富贵,陶公应心满意足了。”

  不是他说,陶氏二子是真扶不上墙。

  刘备心道,与糜氏捆绑算是在徐州有自己人了,哪怕陶谦反悔也没用,取州郡最怕无人响应,只要有一家带投就会起连锁反应。

  毕竟破其一点,全线动摇嘛。

  ……

  句阳、成阳、乘氏三县的八万斛栗米装运至濮水南面,缓解刘备军中对粮食的急迫需求。

  三县武库的甲胄、箭矢也装载到辎重车上,一辆接着一辆渡过浮桥,运到河对岸。

  刘备找豪族购买了批肉食,命膳夫烹饪犒军,就连豪族部曲也能分到,令他们也不禁欢呼感恩。

  天上掉落馅饼谁不喜欢吃,还是在灾荒之后,更加难得。

  刘备遣太史慈前去统管豪族部曲,趁着当下还有时间,将他们重组编练以减弱各家的影响力。

  除了能够攻城时用用,减轻一下压力,到临军对阵就用不上了。

  把他们放前面和刘岱交战,如被击破连战兵也要受影响,如不小心被反冲。

  那刘备再亲冒矢石,披甲掩杀也难打消敌军激起来的士气。

  在正面交战拼杀中,有时泄了口气就可能大败。

  刘备可不敢冒风险用弱卒擐甲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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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糜竺:颇有家财

  兴平元年,十一月中旬。

  天气突然骤冷,令人身觉背寒,即便刘备在东郡和平原加衣袍运来,军中也有不少人鼻塞咳嗽,病倒了百人。

  好在每次出征辅卒早已熟练樵采做饭、修理器械、熬煮热水和姜汤,很快就稳定住军营传染的风寒。

  刘备的军营扎在往东流过冤朐县,又弯曲北过定陶县的济水河岸边。

  今年的寒冬比以往还要冷上几分,不仅风刮的紧,雪雨也让河面渐渐冻住。

  五日前,刘岱在东平、山阳带过来的郡兵和部曲在野战中,让刘备打的溃不成军率残部逃进城里坚守不出。

  豪族部曲尝试数日攻城,架冲车短时间也没冲上去,看得刘备直摇头。

  因天气变冷,刘备遂暂时罢军,在定陶城外扎寨。

  后边气候骤降豪族部曲也病倒不少人,刘备派人熬姜水送去解寒,让许多人热泪盈眶,本来感染风寒就要靠身体硬熬,没想到玄德公牵挂记在心上。

  眼见情形有点不对,马氏、文氏、仲氏的宗长赶紧派人慰问患病的人,只有魏氏宗长和李乾视若无睹。

  豪族部曲人数众多不好挤在一块,每家均修有营寨互为掎角。

  有人提议不如聚一聚商讨玄德公是否想插手部曲,各家最好能共同进退,免得利益受损。

  众人议论之际,轻抚鬓角胡须的李乾,见魏应置若罔闻像没听见刘使君在阴收人心般,丝毫不予理睬,甚至坐着在打瞌睡。

  让李乾心里有些警惕,其余三家他没怎么放在心上,魏氏就不同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魏应老贼历经多朝,风雨见过太多,要说魏氏没私底下往刘使君身上加注,他断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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