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山河 第681节

  李牧故作严厉的训斥道。

  既然拿的是忠臣剧本,那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都护府是代表正义的一方,那么被覆灭的倒霉蛋藩国,自然就是乱臣贼子。

  京中百官信不信不重要,反正大帽子先要给扣上去。

  甭管是谁来问,都是在为朝廷收复失地。

  细究的话,无非是顺势多拿了一些土地。

  衙役征粮都要多收几斗,堂堂安南都护府多拿走点儿土地,又能怎么啦!

  谁要是有意见不服,可以去现场查看。

  丢城失地,这种不光彩的事,朝廷不可能详细记录。

  为了掩盖自己的责任,主张放弃旧港的官员,恨不得抹去旧港宣抚司存在的所有证据。

  到了两百多年后的今天,旧港的具体位置在哪儿,管辖面积有多大,早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如果实力足够的话,把印度洋也划入旧港宣府司的辖区,也能找出法理依据来。

  没有办法,谁让向大虞朝贡过的国家多呢!

  在朝贡体系下,宗主国对藩属国是有管辖权的。

  作为安南都护,理论上李牧拥有代替皇帝,监管南方一众藩属国的权力。

  当年建立安南都护府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这一幕。

  在朝廷看来,能够把交趾消化掉,就算不错了。

  具体的权力划分上,定义非常模糊。

  既然没有明确标准,李牧自然是尽可能把权力往大了解读。

  出兵讨伐不臣,废立藩属国国王,撤销藩属国,都被李牧强行定义到他的职权范围内。

  朝廷若是有意见,那就慢慢扯皮。

  授权是皇帝给的,内阁盖了大印,流程完全合法合规。

  皇帝变成了太上皇,也不影响当初政令的效力。

  想要撤销,那就让太上皇下旨。

  毫无疑问,在政治上这是不被允许的。

  废掉的皇帝,如果重新参与政务决策,释放的政治信号可是能要人命的。

  万一有政治投机者,趁机和太上皇勾搭起来,伺机在京中发动政变,大家哭都来不及。

  “学生,遵命!”

  ……

  京师。

  经过一系列的政治斗争后,五位阁臣终于稳定住了朝中局势。

  “诸位阁老,好消息!”

  “北虏撤军了!”

  兵部尚书罗文博刚说完,众人纷纷凑站立起来,争抢着看战报。

  北虏在北方大地上肆虐,内阁也承受着巨大的政治压力。

  幸好北虏也有顾虑,没有赖在大虞不走,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好!”

  “好!”

  “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全力加强长城防线,绝不能给北虏再次南下的机会!”

  白季临神色激动的说道。

  作为北方出身的阁臣,看着家乡遭受北虏祸害,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尤其是亲朋同乡过来拜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提起家乡的遭遇,更是让他羞愧难当。

  如果没能力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大虞朝的掌舵者之一。

  倘若当初理性一点,阻止永宁帝御驾亲征,搞不好就把北虏挡在长城之外了。

  纵使没有挡住,官军也有能力发起反击,不至于一路被动挨打。

  “白阁老,先冷静一下。

  重建长城防线之事,需要从长计议。”

  首辅姜书翰开口接下了话题。

  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谁都知道,朝廷需要重建长城防线,问题是该怎么重建。

  长城防线接连遭遇北虏突破,证明了以往的操作,都是存在问题的。

  想要发挥防线的作用,就必须把问题找出来,然后解决掉。

  其中必须要面临的问题之一,就是——钱粮。

  大运河还在疏通中,南方的钱粮运不过来。

  短时间内,大虞朝不具备重建长城防线的能力。

  “首辅说的不错,重建长城防线,确实要从长计议。

  最少先调查清楚,防线为何老是出现疏漏!”

  威远侯开口附和道。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守卫长城防线,已经成了高危的活。

  从最初的边地将门,到现在的勋贵系接手,前后折损了太多的将领。

  有点儿关系的将领,都不愿意去填这个坑。

  恰好勋贵集团,本身就是靠人脉关系联合在一起的,几乎所有将领都是“关系户”。

  让谁去干这种苦差事,都不是很合适。

  提拔起来将领上位,看似解决了问题,但守不住长城一样白搭。

  不是每一次战败,都能够找到合适的背锅侠。

  ……

第466章 火药桶

  鸿胪寺。

  “派人去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么多番邦之人聚集?”

  掀开轿帘之后,温思远皱着眉头问道。

  不同于别的衙门,鸿胪寺在礼部领导下工作。

  礼部负责制定方案和监督,鸿胪寺负责具体落实,属于事务性机构。

  对内主持典礼、祭祀、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对外掌管藩国入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

  听起来事情不少,实际上要干的活并不多。

  内部的礼仪规范,早就形成了体系,按部就班执行即可。

  藩国入贡也就开国初年多一些,随着大虞的不断衰落,愿意过来朝贡的国家也是越来越少。

  几年都不一定遇上一次,对外的职能名存实亡。

  大虞朝的衙门职能重叠严重,鸿胪寺能够管理番邦事务,边界各省的总督巡抚衙门,同样有这份权力。

  作为一家含权量较低的清贵衙门,地方官府处理对外事务,可不会通知鸿胪寺。

  就算向朝廷报备,人家也是直接找礼部。

  到了这种清贵岗位上,提拔晋升的概率无限低,最适合混吃等死。

  不通知正好,温思远也乐得清闲,反正不影响俸禄。

  直觉告诉他,麻烦即将上门。

  上一次大量番邦之人到鸿胪寺聚集,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

  现在一众藩国,连日常朝贡都不愿意来,突然派使团过来准没好事。

  “大人,弄清楚了。

  这些人都是南洋诸藩属国的使团,还有一些是番邦国王,他们跑过来是向朝廷告状的。

  据说……”

  “本官不需要据说!

  告诉这些人,要告状上礼部去。

  鸿胪寺只负责日常接待,无权处理藩国纠纷。”

  不等家丁把话说完,温思远当即打断道。

  南洋地区的藩属国向朝廷告状,告的是谁不言而喻。

  此前中南半岛的藩国,也派人过来告过状。

  只不过中南半岛那几个国家运气不好,使团过来告状,恰好遇上了勋贵系掌权。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戏码,自然不可能有结果。

  使团前脚把国书递过来,后脚就被五城兵马司当奸细给抓了,然后了无音讯。

  有御史言官不满勋贵系的专权,倒是趁机在朝堂上弹劾,怎奈他们根本找不到苦主。

  不光使团人间蒸发,连告状的藩国都没了。

  现在朝中局势发生变化,勋贵系没有那么强势,但温思远依旧不看好这帮人能折腾出结果来。

  局势再怎么变化,汉水侯都是大虞权势最盛的封疆大吏,岂是几名番邦使臣能够扳倒的。

  撼动不了汉水侯,不等于无法折腾出风浪。

  万一有其他派系的官员参与,把事情演变成了党争,又是一件麻烦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果断选择把麻烦扔出去。

  “大人,这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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