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判决结果公开,再想进行捞人,难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王大人,恩师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那帮阉党又不断逼着他招供,想要牵连更多的人进去。
我这做学生的无能,没有能力替老师翻案。只能想办法贿赂阉党,先保住恩师的命。
怎奈囊中羞涩,携带的盘缠已经耗尽,喂不饱那帮饿狼!”
说完,陈冀川期待的看着王少丰。
在狱中的时候,项仕海亲自告诉他,缺少钱财打点,找眼前这位就对了。
“贤侄,阉党的人最是狡诈,你确定送了礼,就能够保住项兄么?”
王少丰略显迟疑的问道。
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破财免灾。可身体的本能,又表现出了抗拒。
要从阉党手中捞人,花费的钱财绝非一星半点儿。最坑的是这帮家伙前脚收钱,后脚就可以突然翻脸。
钓鱼执法的事情,东厂干得多了。
“王大人放心,这次我找了可靠的中间人,寻了一大人物出面说和,阉党也要给几分面子。
就算中间发生了变故,也不会牵扯到您身上。若是不放心,就当今夜我没来过您府上!”
听陈冀川的话,王少丰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种时候把人打发走,搞不好明天他就要去诏狱,同项仕海作伴。
“贤侄别急,需要钱财的话,我还是能够想想办法的。
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中间人是谁,出面说和的大人物是谁,上下打点一共需要多少钱吧?”
王少丰强忍着肉疼说道。
为了积攒点儿家业,他在户部郎中的位置上,一干就是整整五年。
中间有好几次升职的机会,都被他主动给婉拒了。
钱捞了不少,自己却是一两银子也没敢拿出去花。
除了少数知情者外,在外界眼中他可是清正廉洁的代表,妥妥的官场楷模。
“王大人,他们的身份特殊,不便直接介入其中,具体身份我答应了要保密的。
不过我今夜能够顺利过来,是因为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护送。
阉党的人胃口很大,开口就是十万两。据说这是左光恩那奸贼定下的,少一两都不行。
如果两天内凑不齐银子,他们就会对恩师严加拷问,直到从别的地方找补够足够的钱后才会罢休!”
威胁的话,是项仕海教他说的。
十万雪花银,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不上点儿强度,单纯攀交情,很难让人家掏钱救他。
“什么,十万两?
那帮阉党真敢要,谁家没事储备那么多现银啊!”
有人敢掺和清流和阉党的斗争,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十万两的要价,更是让他破防。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听听就行了,地方官的收入高,但架不住开销也大。
除了那几个大府能做到外,其他州府每年上缴给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都没有十万两。
他这个实权郎中,每年能有几万两银子的进项。在同层次官员中,已经算少有的肥差。
“王大人,我这都还少说了。
十万两只是阉党要的,中间人和那位大人物的钱,都还没计算在里面呢!
您见多识广,这份钱该给多少,帮忙给拿个主意。”
陈冀川一脸忐忑的说道。
不知道李牧给出的报价,已经包含了所有费用,他只当是阉党要的。
凭白无故的,又给增加了一笔费用。
压力一下子全部给到了王少丰身上,拒绝的话终归没敢说出口。
“中间人给一万两,那位大人物给三万两。
这是他们的身价,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王少丰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下子出去了十四万两,这纯粹是在割他的肉。
第30章 全面展开
南城千户所。
看着一口口抬进来的箱子,李牧突然觉得自己报价草率了。
文官的财力,比他预想中要强得多。
同样是正五品,他这个五城兵马司的千户,想要存下这笔巨款就非常困难。
毕竟,上面的关系要打点,同僚们要分润,衙门下面有那么多兵丁要养。
除非赶上眼前这种捞钱机会,正常年月在扣除所有支出之后,也就能结余三五千两。
想要获得更多,就要承担风险了。
五城兵马司中,也就东城和西城两个千户所日子富裕一些,收入大概是这边的三五倍。
最惨的北城千户所,辖区就是一个大型贫民窟,能够榨出的油水最少。
倘若担任北城千户,每年能够结余一两千两,都算经营有方。
事实上,这已经算是好的。
每年都有进项,干上十几二十年,同样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倘若进了一些冷衙门,没有搞钱的门路,那就指着俸禄过日子吧!
正五品月俸禄十六石,支付还是米六钞四。
开国初年,宝钞尚未贬值,这个俸禄还是不错的。
通胀到现在,也就勉强猪肉自由。家中丁口多的话,想多吃几顿牛羊肉都需要算计一下。
官员内部的贫富差距,一直都非常悬殊。
多给的钱,肯定是不退的。
美丽的误会,自然是越多越好。
看掏钱的爽快劲儿就知道,出钱的这位王大人,一定是熟知官场规矩的。
李牧决定了,后面的报价都用模糊法,没准还会有更多的意外惊喜。
发财的机会,难得遇上一次。
文官既然有钱,那么竹杠不敲白不敲,反正是阉党背锅。
“陈兄,你先去后宅稍事休息。
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安排人和你一起去诏狱,把项师接出来!”
李牧笑呵呵的说道。
一分钱,一分货。
涉及到信誉,多出来的钱,自然不能人家白花。
思来想去,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把项仕海提前从诏狱中接出来和家人团聚。
看在钱的份儿上,想来东厂会给他这个面子。
“劳烦李兄了!”
陈冀川惊喜的说道。
进京这么长时间,这是他收到的最好消息。
哪怕一夜的奔波,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也不觉得累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把恩师从诏狱中捞了出来,凭借这份经历,足以让他在士林中扬名。
贴上了尊师重道的标签,未来高中进士,也会被座师高看几分。
……
项仕海从诏狱中走出来的消息,在五城兵马司刻意散播下,很快就传遍了京师。
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都知道五城兵马司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御史难得沉默一次。
看得出来,能够躲过党争的,都是聪明人。
为了加快速度,在李牧的运作下,被捕的犯官家属获得了进入诏狱探监资格。
紧接着在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护送下,这些完成探监的家属,秘密拜访了多名在职官员。
在无数骂骂咧咧声中,一辆辆马车不断驶入南城千户所。
少则数万两,多则二三十万两,就没见一个穷的。
很明显犯官们寻找的掏钱冤大头,都是有钱的主。
哪怕手中的现银不足,也拿黄金珠宝、田产、古玩字画进行了冲抵。
类似的一幕,在其他几座千户所同样上演。
家属被关在哪里,业务就由谁来做,场面很是和谐。
……
城西庞府。
“岳树峰,真是够能耐的,竹杠都敲到了本阁老头上!”
庞亨升怒气冲冲的骂道。
本来他还同情岳树峰的遭遇,现在只剩下满腔怒火。
作为内阁次辅,庞亨升可是朝堂上真正的巨头。
从上位开始,就一直是被众人追捧讨好的存在,哪有人敢上门敲诈勒索。
“阁老息怒,这多半是阉党的阴谋。
一入诏狱门,生死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