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伏子厚似乎被家族底蕴震撼到,郑玄勖、郑玄度等年轻一辈的郑家子弟,脸上满是骄傲,这就是他们在外提及郑家子弟时,别人会敬畏、礼重的原因。
这时候。
与他一名郑氏仆人来到郑诠身旁,禀报外面有朝廷宦官带皇诏而来,说是从汲郡一路返回,为追伏子厚而来。
闻言,郑诠连忙让仆人把宦官带来阁楼。
看着郑氏仆人离开,郑家众人不由得把目光,纷纷看向伏子厚,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半月之前,在清河郡,贼人张金称统领反贼人马,攻打清河县,由于清河、信都等地兵马都被征调北方,一筹莫展之际,便是子厚亲自率领蓨县囚徒,于清河县外,大破贼军,斩杀贼将徐晋鹏,解救清河之围!”
李靖节知道众人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猜出那宦官带来的,定是因清河县一事,大隋朝堂对伏子厚的赏赐。
“昔日击溃张金称反贼人马的,是子厚?”
听到李靖节的话,别说郑诠、郑善嘉,就是郑元璹、郑善果等人,也纷纷吃惊的看向伏子厚。
由于郑家众人往日都是都在河东以及其他郡为官,加之大年商贾少走,等他们得知清河县的事情时,清河县之围已经平定。
郑家众人也只是听说,最终是蓨县的援兵,击溃张金称统领的反贼人,解救清河县的险境。
过年之时,因为这件事情,郑家人还时有谈及。
没想到,统领蓨县那支援兵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而且听李靖节说,昔日那支援兵,都是囚徒?
“囚徒?贤侄可否说出,昔日经过!”
郑元璹不等李靖节说话,便忍不住询问伏子厚,十分好奇。
作为如今郑家的顶梁之一,郑元璹年轻时,便戎马领兵,数十年来,可谓是颇有心得,如今看到伏子厚,得知其事迹,自然是心痒难耐。
“回莘国公!昔日子厚也是一时侥幸……”
伏子厚在所有郑家人的目光中,抬手对着郑元璹行礼,随即把昔日挑选囚徒、设下疑兵引走张金称人马的事情,逐一说出来。
从在蓨县主簿周浩的帮助下,选择囚徒,再到亲自领兵,从永济渠连夜行军,突袭反贼大军背后。
“好!”
随着伏子厚的一番详细述说,郑元璹听得两眼一亮,眼神看向伏子厚,满是激动。
就连郑善果、郑诠、郑善嘉等人,也是一脸惊叹,而那些郑家子弟,早已经一脸懵,虽然都没领过兵,但也熟读兵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如此年轻,比他们还小的少年,能把领兵交战运用得如此娴熟。
特别是当听到伏子厚分析清河县的地势,以及寒冬晨雾时,郑家子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这就是兵书中,所说的天时?
这时候。
在郑氏仆人的带领下,洛阳的几名宦官,已经匆匆来到阁楼内。
李靖节看着郑家那些顶梁,对着伏子厚露出惊叹的眼神,一想到伏子厚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婿,差点没缓过气,眼睛都有些发红。
这本该是他李靖节最骄傲的女婿啊!
这一刻李靖节都有些想给自己一耳光,看了一辈子圣贤书,当初怎么就因为伏家没落,而不愿意让女儿嫁到伏家。
眼下,也不知道大隋朝廷,会对伏子厚有何嘉奖。
想到这里,李靖节不由得看向那几个宦官,然而仅仅只是看一眼,李靖节便瞳孔一缩,瞪大眼睛。
因为李靖节赫然看到,一名宦官端着一块木牌,上面盖着红布,但从其透露的形状看,这赫然是一枚印章。
想到是印章!
李靖节头皮发麻,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的看向一旁的伏子厚。
阁楼内。
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郑家那些子弟,也全都呼吸急促的看向这一幕。
当听到宦官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皇诏,宣读封赏伏子厚为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领兵时,所有郑家子弟都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从六品奋武校尉,太原鹰扬府从将!
这……
那少年才多大啊!!!
“太原!”
同样惊愕的,还有伏子厚,若是当听到自己受封奋武尉,从六品时,满心忐忑激动,那么当得知是驻守太原鹰扬府,伏子厚便浮现一抹忧虑。
“贤侄!快谢恩!”
郑元璹、郑善果看着伏子厚,还以为伏子厚被这赏赐惊呆住,故而笑着提醒。
他们的官职都比奋武尉不知大多少,故而对于伏子厚,更多的是惊叹、感慨。
他们二人年轻时,都是世袭亡父爵位起仕,在磨练中,更有家族长辈以及其他郡望长辈的帮助。
反观伏子厚如此年轻,但这份官职,却是实打实靠着自己得来的。
“伏子厚!拜谢陛下,陛下万岁!”
伏子厚闻言,叩首守印,接过赏赐。
此刻伏子厚一想到三个月后,魏刀儿别将甄翟儿领十万寇众,攻打太原,隋朝大将军潘长文战死,眼下就激动不起来,连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这太原一年后的确是香饽饽,那些后世太原起兵的功臣,可都是大唐身居要职的心腹。
对比后面降唐的那些名臣悍将,太原起兵的功臣,资格要老很多,话语很重。
可以说去太原,一直都是伏子厚的目标。
但偏偏……不是这时候啊!
在这时候的太原,就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无奈的是,伏子厚也明白,皇诏已经写下来,被奉为奋武尉的自己,若是请求崔氏帮忙离开太原,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可以去太原。
而不能在太原,没有郡望家族背景的自己,哪怕等后面再投靠唐朝,也再难有多重的话语权。
再大的才华,也比不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那些大臣背后的郡望,彼此之间互相联姻,完全代表着天下各地的稳定。
没有天大的功劳,在很多事情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别说敬重听从,不想办法把你赶下位置,取而代之就不错。
木秀于林,行高于人,没有足够的分量,再多才华,也逃不过头顶着一把剑。
“恭喜贤侄!”
“恭喜贤侄!”
郑元璹等人,在面对宦官的行礼后,还礼完毕,便看向起身的伏子厚,开口恭喜道。
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伏子厚,方才因为家族出身的优越感,此时已经很难再从他们的脸上看到。
伏子厚一边努力让脸上有笑容,不断拱手行礼,一边在心中满是苦笑。
一旁。
李靖节此刻已经惊呆在原地。
奋武尉!
这可与那些世荫的云骑尉、骁骑尉、羽骑尉不同,只有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可以说在整个大隋的校尉中,都是一种荣耀。
而从六品,这可是与四弟少植同样的级别,少植在武阳郡担任功曹,也是从六品。
看着身旁伏子厚,在太守给这些郑家大人物拱手还礼,李靖节整个脑袋都感觉晕乎乎的,满脸恍惚。
李靖节不敢想象,母亲得知此事会如何。
李靖节更不知道妻子周氏,知道此事会如何。
还有女儿!
第69章 李世民的遗憾
两辆马车缓缓停靠在郑家府邸大门外。
很快。
在郑家府邸的正堂内,一张张木桌后,便坐着郑氏族人。
“建成、世民!我们郑家,要恭喜你们李家,如今你们父亲领兵平定绛郡贼首敬盘陀,以及柴保昌,又安抚贼众数万,深得陛下欢心!”
郑元璹对着正堂对面的李建成、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娶郑氏郑观音,是郑氏的女婿,故而对于李渊父子几人,郑家也是将其当做自己人。
“倒是多为倚仗河东百姓!”
二十六岁的李建成,抬手对着郑元璹拱手说道,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十分谦卑有礼。
“听闻世民数月前,也曾去雁门?”
看着母亲与兄长,都在与建成说话,郑元理便看向年纪比李建成小的李世民。
“回善愿叔父,世民确有前往雁门!昔日……”
比起李建成,李世民说话则要爽朗一些,能听出是一个刚毅果断,不拘小节的人。
郑元理,字是善愿,与郑善嘉、郑善果常以字相称不同,在外郑元理都会说名,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特地让其称呼字。
虽说李建成是郑家的女婿,但郑元理要更喜欢李世民一些。
闲聊间,听着李世民谈及雁门突厥的事情,看着李世民最后叹口气,说当今陛下不应失信那些镇守边疆的将士时,郑元理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的伏子厚。
“倒是有些惋惜,若是世民你昨日到来,定能见到一个伏家少年郎!”
郑元理笑着看向无奈的李世民,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把昨日见到的那个伏子厚,告诉李世民。
当听到一个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少年,被奉为从六品,并且赐其称号奋武尉。
别说李世民突然认真起来,就是与李老夫人等人谈话的李建成,都把目光看过来。
随即。
在李建成、李世民的注视中,郑元理把昔日伏子厚解救清河县一事,缓缓道出。
“叔父!此人在哪?”
李世民听完经过,脸色满是激动,眼神迫切的看向郑元理,那微微起伏的身子,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去见那个伏子厚。
“贤侄来晚一些,恐怕此时,他已与其伯父离开荥阳,前往鄠县!”
郑元璹笑着说道。
想到昨日见到的那少年,郑元璹也不由得叹口气。
“可惜啊!若是那伏家少年郎,未与李家有婚约,倒是有意在偏支郑氏中,寻一族女许配!”
郑元璹回想昨日那谦逊有礼的少年,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
虽然出身寒微,但这依旧掩饰不住郑元璹对那少年的喜爱,若是没有婚约,甚至都想着,在郑氏偏房中,寻一适合的族女许配过去。
正堂内。
听到郑元璹的话,一个个木桌后的郑氏族人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