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就是那支发簪,如果我记得没错,是要一万三千钱……”
李姹低着头,正烤着火,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时,突然感觉四周静悄悄的,随后就听到伯母们不知为何突然说起发簪。
还没等李姹多想,就看到一支精美绝伦的发簪,映入眼帘。
“姹姑娘,这是子厚第一次赠予姑娘之物,还请姹姑娘不要嫌弃!”
伏子厚拿着发簪,看着李姹,轻声说道。
给李姹一支那么好看的发簪,应当不会再有人笑话李姹。
亭子下。
看到这一幕的李老夫人,以及鲍氏、长孙氏等人,哪里还不知道,伏子厚为何去抵质自己的爱剑,为何李老夫人要把剑还给伏子厚,伏子厚却坚持要自己赎回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到伏子厚的发簪,却又都实打实的被这一幕感动到。
特别是周氏,这一刻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满是复杂,毕竟起初与伏子厚有婚约的,是自己的女儿李琼。
“姹儿,还不快收下!”
正当李姹一脸失神的看着伏子厚时,长孙氏又哭又笑的提醒道,没好气的看向李姹。
此时再看着伏子厚,哪怕仅仅见过两次,但伏子厚在长孙弄珪眼里,已经从最初的担忧,转变为全天下最好的女婿,没有之一。
“快啊!你让你伏郎一直拿着像什么话!”
长孙弄珪看着伏子厚生怕被李姹拒绝的不安模样,轻声催促道。
李姹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少年,看着这支发簪,听到后娘的催促,神色有些慌张,本能的低下头。
见状。
长孙弄珪与李老夫人等人,全都哭笑不得。
还是鲍氏笑着开口,说伏子厚既然那么有心意,不如让伏子厚亲自为李姹戴上。
“……哦哦,好!”
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看着李姹低头,伏子厚听到鲍氏的话,本能的点头。
转头看向李姹,等了几息后,确定李姹没有拒绝的意思,伏子厚这才上前一步,拿起发簪,小心翼翼的插在李姹头发上。
“一万三千钱的发簪,这可是一万三千钱戴在头发上,这感受,李府所有人里,姹儿还是第一个……”
正当伏子厚为李姹插上发簪,注意到李姹耳根发红时,突然间听到鲍氏的话,连忙回过神,后退一步,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总不可能说自己不想让李姹被人笑话,所以才咬牙买下来。
不过听着听着,伏子厚突然看到,一向爱笑的鲍氏,突然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双眼通红的低下头。
看到这一幕,周氏等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鲍氏的背后。
“那子厚,这把剑,李阿婆便先不还给你,等你日后拿钱来赎回去!”
李老夫人看着三儿媳,知道三儿媳是在想三郎,于是看向子厚,笑着说道,只是声音里,也有不复方才的精神气。
三郎,可是李老夫人的三儿子,连李府仆人都一直惦记着好的人!
“姹儿,子厚还没去过藏阁,你带子厚去看看!听话!”
长孙弄珪看着鲍氏不断抽泣起来,也转过身,柔声说道。
李姹也注意到三伯母的哭泣,耳根的通红也慢慢消失,眼神露出愧疚与自责,听到后娘的话后点点头,缓缓起身,鼓起勇气看向伏子厚一眼,见到伏子厚看着自己,便低头朝着阁楼方向走去。
伏子厚知道李姹不能说话,于是便跟在身后,不过走出亭子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伏子厚记得阿翁说过,杀李舒云的那个谢姓男子,名叫谢彦,是陈郡谢氏的旁支之后,这也是为何谢氏庇护对方,而李氏只能忍气吞声,连报仇都做不到的原因。
望着亭子内,哭泣的鲍氏,想到李阿婆露出那柔弱的眼神。
“谢氏……”
伏子厚轻声说道,想起在宛丘见过的谢家兄弟。
缓缓回过头,看着前面也停下脚步,疑惑望着自己的李姹。
见到李姹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转身继续走。
“姹姑娘留步!”
伏子厚连忙上前,随后走到李姹面前,看向亭子。
“姹姑娘,能否帮子厚,喊来长孙叔母,子厚有事想要询问!”
伏子厚抬手说道。
就像李老夫人所说的那般,让他不要把李府当做外人,当做自己家,那么眼下,伏子厚实在想知道,当初李姹的三叔父,到底发生何事。
阿翁知道伏家的情况帮不上忙,所以不想在李老夫人面前提及伤心事,但伏子厚作为伏家后人,不能不问。
“多谢!”
看着李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自己身边往回走,看着李姹那可爱的摸样,看着那发簪挂着的珠子轻轻摆动,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片刻后。
在李府的走廊下,伏子厚站在长孙弄珪身旁,轻轻皱眉。
“谢彦!”
伏子厚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就是他,当年在三郎返回李府的途中,带人把三郎杀死!因为他父亲是陈郡谢氏,谢贞的私生子,所以谢氏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庇护谢彦。”
长孙弄珪看着庭院,想起三郎李舒云的死,就有些难受,不敢想象李舒云死的场景。
“私生子?”
伏子厚皱起眉头。
长孙弄珪点点头,看向伏子厚。
“六十多年前,时逢侯景之乱,谢贞在江陵落入西魏宇文氏之手,后谢贞侍奉周武帝的弟弟赵王宇文招读书,宇文招对谢贞很好,传言宇文招听说谢贞独自一人时,经常暗暗哭泣,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谢贞的母亲远在江南,谢贞一直在思念母亲,于是宇文招许诺谢贞,有机会便送谢贞回南梁,并且找来美人陪伴谢贞,也就在那时候,其中一名侍女,生下谢彦的父亲谢思亲,由于是私生子,谢家一直并未对外提及,但因谢家经历大难,异常团结,故却多有关照。”
长孙弄珪对着伏子厚轻声说道。
“子厚,叔母与你说这些,切不可外传!谢贞与孔氏所生的嫡子谢孝政,虽然在三年前去世,但次子谢隆一脉,以及其他谢家族人,都在庇护此人,万不能招惹!”
长孙弄珪提醒伏子厚,这谢彦有谢家的庇护,李家都不能动,若是伏家被对方盯上,对毫无自保能力的伏家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
“叔母放心!”
伏子厚得知前因后果,点点头,心中松口气。
只要不是陈郡谢家的核心,未尝没有机会,谢贞都已经去世三十年。
哪怕有谢贞生前的叮嘱,但三十年过去,在谢家人眼里,莫非那谢彦一个私生子之后,还能比得上谢家那几个实实在在的核心继承人。
侯景之乱后,又经历南梁灭国,如今隋朝也摇摇欲坠,此前谢氏与杨氏的联姻,何尝不是在未雨绸缪。
那五十万钱以及其他贵重聘礼,谢家似乎是在维护家族在郡里的地位,也是在向世人展示谢家的实力。
可眼下。
伏子厚却在谢家聘礼后,看到一个机会。
不过伏子厚也清楚,想要得到这个机会,还需一个让谢家有所忌惮的条件才行。
走廊下。
“姹儿,你别多想,你三叔的事情,与你无关,不是因为你给三叔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声音,让伏子厚回过神,随后便看到,长孙叔母在安抚哭泣的李姹。
长孙弄珪为李姹擦掉泪水,看着抽泣的李姹,见到伏子厚关心的眼神,便轻声解释道。
“三郎与姹儿的父亲,自小关系最好,以前姹儿小时候,三郎常常会陪着姹儿,有时候带姹儿去街上,三郎出事后,姹儿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她,给三郎带去不幸!”
看着李姹,长孙弄珪眼里满是心疼,在世人眼里,天生有残缺的人,本就是被苍天惩罚,会给他人带去噩运。
两年前,李姹每天都躲在房间里,抱着自己哭,不能说话,却张着嘴哭着,脸上全都是泪水。
也是在三郎死后,丈夫李立言,便罕有陪在李姹身边,甚至不愿再见到李姹。
长孙弄珪知道,丈夫是看着李姹,就会想起昔日亡妻,以及昔日最好的亲兄弟,更在担心她这个继室也会遭遇不幸。
可明明李姹才是最痛苦的人,没有母亲,在失去疼爱自己的叔父后,如今就连父亲,都不想再见她。
想到这里,长孙弄珪转过头,看向伏子厚。
“子厚!其实,姹儿也害怕,会给你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闻言,看着低头流泪的李姹,对着长孙叔母摇摇头。
“怎会不幸!子厚相信姹儿,只会给子厚带来好运!”
伏子厚可不相信这些,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就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走廊下,李琼正带着一男一女,朝着这里走来。
长孙弄珪见状,正准备让李姹带着伏子厚去藏阁,然而还未说话,就看到那名少女似乎看到什么,突然快步冲过来,很快就跑到她与子厚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李姹头顶上的发簪,又看向伏子厚。
“就是你!!!”
崔文瑾看着佩戴在少女头顶上的发簪,咬着薄唇,又气又急的怒视伏子厚。
她的发簪第一次,没了!就这么没了!
李琼这时候也站在崔文瑾身旁,看着六妹李姹头上的发簪,脸上满是震惊,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伏子厚一眼。
“说,多少钱愿意卖给我!”
崔文瑾一脸幽怨的看向伏子厚,开口问道。
“小妹,不得无礼!”
男子看着崔文瑾,连忙呵斥一句,随后急忙看向长孙弄珪,抬手打礼道:“清河崔氏,崔禹哲,拜见叔母!”
礼毕之后,崔禹哲又看向伏子厚,一脸歉意,抬手赔礼:“小妹心急,还请这位仁兄莫怪,崔禹哲在此,给仁兄赔罪!”
注:五姓望族里的崔姓,是两个望族,一个是博陵崔氏,一个是清河崔氏。这些望族都有各自的大方小房。
月底求双倍月票啦!
有月票的读者大大,求求投给带刀!
在蓨县的节奏会偏慢,因为后面去太原的时候,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希望读者大大们能理解。
第38章 交谈,合作
李府阁楼内。
崔文瑾脸上怒气未消,可碍于兄长崔禹哲在一旁,她不得不坐下来。
崔家的族规,在外不得失礼于人,方才她情急之下,就被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训斥一番。
“文瑾姑娘,发簪乃是子厚赠与未婚妻之物,实在不能相让,还请姑娘见谅!”
伏子厚说完,看着崔文瑾扭头,依旧气呼呼的样子,并没有在意,反倒是一旁的崔禹哲,看不下去。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