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老夫人提及缘由,观老夫人的模样,总感觉有些奇怪!”
“湛兄的意思是,那老夫人说谎?可老夫人为何要说谎?”
“不知道,但总感觉……要么是老夫人说伏家离去的原由,并非实情,要么伏家其实还在蓨县,只是不知为何,老夫人不愿告知!”
曹湛与崔履行议论道,没有得到伏子厚的消息,二人都有些无奈。
“那伏子厚,当真如此重要?”
瑛开不由得皱起眉头,实在不理解,为何曹湛、崔履行二人,如此郑重再三的告诉窦公,伏子厚一定是窦公成事所需要的人。
听到瑛开的话,崔履行与曹湛对视一眼。
“如今窦公虽有名望,却也危机四伏!在高鸡泊,高士达处处提防窦公,若是涿州通守郭绚,领隋军南下,高士达定会趁机对窦公发难!在北边,有郝孝德与王博虎视眈眈,在西边又有张金称,而南边的甄宝东、孟海公,也全都不是善茬……”
崔履行说到这里,目光从瑛开脸上移开,看向一旁的窦建德。
“窦公若想施展抱负,便需要伏子厚那样的士人!履行不敢与窦公担保那伏子厚,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但履行却能笃定,伏子厚其心思缜密,必为窦公之所需,定是窦公王业之佐才!”
崔履行一脸认真抬起手,对着窦建德说道。
曹湛见到崔履行用以个人信誉,去担保那伏子厚的才能,也有一丝意外,不过想起在淮阳时,那少年的表现!
“曹湛赞同崔兄所言,那伏子厚虽是年少,却处事不惊,临危不乱,此心智实属罕见!昔日在淮阳郡,所有人,无论是谢家还是隋朝官吏,尚无一人察觉异样,唯有伏子厚,仅仅一人之所见,便看破卢明月之谋划!”
曹湛也看向窦建德,赞同崔履行的话。
时至今日,曹湛回想起在淮阳郡经历,想起那些见闻,想起那个少年,依旧会起鸡皮疙瘩,心有余惊。
曹湛也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见到,那匡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可老夫人说,伏家已经离开……”
瑛开听到崔履行与曹湛的话,没有再怀疑,只是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李府一眼,想起方才老夫人的话,有些无奈。
蓨县李氏似乎得罪不得了的人,若非要寻人,否则往日里,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李府,生怕会引起敌视李府的势力误会,方才窦公也是尽快告辞离开,不敢久待。
“无妨!可让雅贤兄,暗地里帮忙在蓨县寻找一番!”
窦建德牵着马绳,回头看向李府一眼。
听到崔履行与曹湛对那素未谋面的伏子厚,如此之高的评价,窦建德想亲眼一见的心情,已经渴望到极点,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人。
可碍于老夫人说那伏子厚已经离开蓨县,南下彭城去投奔其伯父,窦建德不知真假,又顾忌高士达得知是自己在寻找伏家之人,这才没有在李府追问下去。
眼下,只能去寻找高雅贤,让高雅贤暗地里,动用亲信,帮忙在蓨县寻人看看,看那伏子厚还在不在蓨县。
若是已经不在,就只能派人去彭城寻找。
不过窦建德清楚,彭城并非自己的势力地盘,想要找到一家几口人,机会太过渺茫!
眼下窦建德也只能祈祷,那伏子厚,尚在蓨县城内!
“先离开此处,去高氏见雅贤兄!”
窦建德说到,随后牵马,带着瑛开、崔履行、曹湛,离开李府。
瑛开跟在窦建德身后,突然想到高寿父子二人,于是连忙告诉窦建德,此前听闻高氏中,前去参加谢氏喜宴之人,乃是高寿父子二人。
这二人一直在洛阳为官,但年底定会返回蓨县,也必会在高氏众人面前,提及谢氏婚宴。
如此一来,别说高士达会知道,就是整个蓨县,怕都会传开,连身后李府的李老夫人与李靖节,都定会猜到,今日他们四人前来李府,其实都是为找伏子厚。
“只能让雅贤兄,尽快找到此人!”
瑛开的话,让崔履行与曹湛皱眉起来,二人对视一眼,而窦建德则惆怅的叹息一声,把希望寄托在等会要见的高雅贤身上。
……………………
蓨县内。
“我的发簪!!!”
在‘高句丽奇珍’商铺里,一个身穿绸衣的女子,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望着木枝上空空荡荡,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一样,不断颤抖着。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女子连忙抬头,一面喘息,一面犹如母狮子一般,盯着店铺小二。
一旁,站在女子身旁的一名二十岁男子,神情也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在小妹苦苦筹钱的这段时间里,居然真有人会花一万三千钱,买一支发簪。
当然,他也见过那支发簪,的确手艺不凡,加上是高句丽那边的珍品,故而更是稀贵难得。
“崔姑娘!是一位少年……”
小二苦笑一声,他询问负责的女子后,只知道那少年第一次来的时候,看中发簪时,想用自己的佩剑换,等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钱,却也没有看到少年手中的剑。
听到这里。
崔文瑾连忙手持佩剑,转身朝着店铺外走去。
“小妹!慢点!”
男子见状,连忙带着家仆跟在身后,跟着妹妹去附近的质库询问,看有没有一个少年质押佩剑。
蓨县南门。
正在日复一日等着父亲的伏子厚,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百姓、商贾。
与以前不一样,以往在赶来蓨县的路上,每当看到那些肥头大耳的商贾,怀中搂着一个个妙龄女子,有些甚至还相差二三十岁,伏子厚都会在内心鄙视那些商贾。
但这些天,每当再看到那些商贾,搂着怀中女子时,伏子厚更多的感受,便是本能的有些骄傲。
因为那些女子,没一个能有李姹那般好看。
“子厚!子厚!”
无聊之际,突然听到脚步声,伏子厚转头就看到堂兄气喘吁吁的跑来。
还不等伏子厚询问,伏志就告诉伏子厚,刚刚他在李府,看到当初在匡城,他们欺骗的那个反贼将军,还有那个士人,他们都来到李府里!
“什么?他们怎会来李府?”
伏子厚皱起眉头,一脸荒谬的模样。
不可能啊!伏子厚见过记仇的,但从未见过那么记仇的,何况当初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对方大老远过来?
“我亲眼所见!”
伏志喘息着,一路不要命的跑过来,生怕来晚一点,伏子厚被那些人看到,出什么事。
“堂兄,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子厚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很快,伏子厚就在堂兄喘息的述说中,得知崔履行、曹湛,都是跟着一个叫窦公的人,来拜访李老夫人。
伏子厚知道,在蓨县,能称窦公的只有窦建德,于是得知此事后,悄然松口气。
“应当不是找我们的!”
伏子厚看向堂兄说道,让堂兄不必过于担心。
在堂兄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告诉堂兄,虽不明白窦建德怎会突然来到李家,但既然有窦建德在,那么崔履行、与曹湛的出现,就不那么意外。
崔履行是崔氏子弟,那曹湛此前在淮阳,便是叛军中的一个将领,地位不低。
定是在淮阳郡发生什么事,让这两人都离开淮阳,北上投奔窦建德。
而窦建德见到投奔而来的二人,一个有背景,一个有能力,自然是大喜过望,把二人带在身边也不奇怪。
今日定是窦建德来李府拜访,把二人带上而已。
“走,去李府看看!”
伏子厚看着堂兄想了想后轻轻点头,于是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与堂兄先去李府内,问一问老夫人与伯父。
第37章 李府之殇,清河崔氏
李府后院。
在府邸仆人的开门下,伏子厚与伏志连忙走进后院,看到一直等着的邰氏,伏志气喘吁吁的上前,询问妻子邰氏,自己离开李府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放心吧!问过李阿婆了!李阿婆说,那崔履行的确询问过子厚,还说是子厚的好友,被李阿婆察觉不对,便说我们一家已经离开,前去彭城!那窦公今日是来李府,拜访伯父的!”
邰氏让丈夫伏志不用担心,随后看向伏子厚。
“小叔,你怎么把剑抵质了?老夫人如今在府里等着你呢!”
邰氏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不明白为何小叔子,要把自己的佩剑拿去质库换钱。
“李阿婆怎会知道?”
气喘吁吁的伏子厚,听到堂嫂的话,顿时睁大眼睛。
伏志看到妻子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方才跑得急,没与子厚说这件事。
“子厚,你拿剑去质押的质库,就是李家的!鲍叔母看到你的剑,就给拿回李府!”
伏志转头对着伏子厚说道。
此刻,伏子厚目瞪口呆,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自己堂兄堂嫂,哭笑不得,当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
得知那崔履行、曹湛已经离开,这件事情被老夫人瞒过去,伏子厚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去见李阿婆!”
伏子厚没有解释太多,说完便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伏志与邰氏见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把这件事与家人说一下,让家人日后在街上注意一些。
积雪下。
李府的后院四处都是居住的房屋,从后门走,在走廊下没走多远,伏子厚就看到在亭子下,聚在一起烤火的李阿婆、那些伯母、叔母,以及李姹。
见此情形。
伏子厚知道躲不过去,便只能上前,在李阿婆等人的目光中,来到亭子内。
“子厚,拜见李阿婆,拜见伯母、叔母,见过姹姑娘!”
伏子厚深吸一口气,对着李阿婆等人依次行礼道。
看着李阿婆、周伯母、鲍叔母、卫叔母、长孙叔母,一个个全都看向自己,就连未婚妻李姹,都偷偷看着自己一眼。
这一刻,看到李阿婆递过来的剑,伏子厚脸上有些臊得慌。
“子厚,先拿着剑!若是还把老妇我当做阿婆,日后有需要,便直接与阿婆说,别把阿婆当做外人!方才阿婆已经让你堂兄堂嫂,别和家里人说起此事!”
李老夫人轻声对伏子厚说道,脸色虽然有些责备,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把伏子厚当做外人,反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提醒伏子厚,把李家也当做是自己的家。
“李阿婆,这剑,子厚不能拿!子厚想亲自赎回!”
伏子厚看着自己的剑,尴尬的摆摆手,后退一步,看着李阿婆,示意自己不能拿,要拿也是通过自己用钱赎回的方式。
见状。
别说李老夫人与鲍氏等人,就连因为伏家,而被责罚跪在李家祠堂一天一夜的周氏,此刻都满脸不解的看向伏子厚。
正当众人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伏子厚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布,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发簪便映入眼帘。
“啊!这不是那高句丽奇珍铺子里,最好看的那支发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