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阿翁见状,一脸无奈。
“得了!”
阿翁开口说道,让张氏消停点。
伏念起初还没多想,但眼下听到张氏的话,又看着阿翁,怎么感觉张氏话里话外都在骂自己,莫非张氏知道什么?
皱眉间,伏念这时候看到其他人的脸色,突然想到,莫非开门时,磊楷说过他叔父在家?
想到这里,伏念脸色也冷下来。
“不劳烦伯母!伯母是不知道,念儿如今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那可不是要受着点气,毕竟他磊家也没在伏家吃多少饭,真要说起来,当初磊家给伏家聘礼,那也不少,还真说不得磊家!”
伏念看着张氏,话里有话的笑着说道。
眼下不管张氏是不是知道磊靖在家,伏念都没打算招待这一家人。
用伏念的话来说,自己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与伏家还有什么关系,又不再吃伏家的饭,当初吃的饭,磊家已经用聘礼,帮她给清!
“哟,好一个磊家……”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话里说自己是磊家人,伏家是来她磊家的地盘,可不要受点气!
张氏正准备笑着嘲讽伏念一番,一旁陶氏却出口打岔,儿媳邰氏也拉了拉衣角。
“念儿,你回去吧!夜深了,太晚回去不好!”
陶氏看向已经不要亲情的二女儿,鼻尖一酸,轻声劝道,随后看向伏子厚,让伏子厚送二姐回去。
“不用了阿娘!就几步路!阿娘、阿翁,那念儿先回去,明日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念儿一声,念儿送送你们!恰好磊楷也与他父亲要去匡城,拜访何氏,准备娶何氏之女,你们刚好一路,有个照应!说不定何氏也会招待你们!”
伏念连忙摆手,脸色有些生冷,示意自己不用伏子厚送,说话间,到最后还似笑非笑的瞥向张氏一眼。
陶氏见状,想了想,没有再让伏子厚去送,但自己还是起身,红着眼,送着伏念出门。
“德性!”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的显摆,一脸不忿的看向门口,气喘呼呼的。
伏志跪坐在一旁,憨厚的脸上,此刻有些失落,他也没想到,伏念已经把伏家当做累赘,这般看不起他们伏家。
阿翁望着黑漆漆的房门外,也无奈的摇摇头。
“阿翁放心,屈博日后定会想办法!”
屈博这时候,对着阿翁保证道。
“你啊!”
阿翁哪里听不出,屈博只想着把屋子弄好,压根没想过要少给妻子伏禾什么。
“子厚、伏志,你们早点睡!”
陶氏回来,便看向伏子厚与伏志。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点点头,虽说大姐家很小,但除去阿翁与刘老外,其他人都可以将就一下。
看着怀中的屈冲,伏子厚笑着揉揉其脑袋。
“舅舅!听阿娘说,舅舅知道田里有别人埋着金子,所以每年都去田里找,听阿娘说,舅舅一直没找到!舅舅,以后你能不能带冲儿一起去?”
小小年纪的屈冲,特别喜欢子厚舅舅,在屈冲眼里,觉得舅舅长得好看,眼睛也让人感觉暖暖的,让自己想要亲近。
屈冲也记得,阿娘说过,伏志舅舅是堂舅舅,自己只有一个亲舅舅,那就是子厚舅舅。
“冲儿那么小,就想要金子?”
伏子厚忍不住笑着问道。
其实不用问屈冲,伏子厚就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二姐,或者磊家人,在屈冲面前提过自己。
村子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傻子,二姐以前也没少说自己,偶尔从田里回去,还能看到二姐有些嫌弃的眼神。
只有大姐,不管在别人面前,还是在外甥面前,只会一直夸自己,维护自己。
“想给阿娘大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父亲说,在洛阳那里,就有很多很多,很大的房子,还有在一个叫做长安的地方,那里的大房子更多更多,可父亲说,人一辈子,都很难在那里有房子……”
屈冲靠着舅舅,童言无忌的他,只会把内心最真挚的想法,表达出来。
“那等下次冲儿再见到舅舅,舅舅就告诉冲儿,金子在哪里!然后带冲儿去看大房子好不好?”
伏子厚一手抱着屈冲,一手揉了揉屈冲的脑袋。
“嗯!好!”
屈冲乖巧的点头。
方才收拾好床的伏禾走出来,听到弟弟与儿子对话,看着伏子厚,又看着阿翁、阿娘、伯母,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要走,自己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家人一面。
鼻尖泛酸的伏禾,红着眼睛,努力忍着没哭出来,来到阿翁身旁,与邰氏一起搀扶阿翁去休息。
“冲儿,这是外祖母给冲儿的!”
伏子厚看到母亲从怀中,取出十几个钱,放在屈冲怀里。
一旁屈博见状,连忙一惊,表情哀求着让陶氏收起来,说给屈冲太多了!
“不多!冲儿这不是还要识字?”
说话的并非陶氏,而是张氏。
伏子厚看着以往抠抠搜搜的伯母,这次居然也拿出六分钱,上前放在屈冲怀里,嘴里还对大姐夫说那样的话,很是意外。
不过随后张氏的话,却让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
“冲儿,这是堂外祖母给的,记得以后有出息,要报答堂外祖母哦!还有,以后你少与磊家的人说话!那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氏起身后,还不忘嘱咐年幼的屈冲,提及磊家,眼里就布满怒意。
“伯母、丈母,你们给得太多了!”
屈博一脸为难的说道,见到妻子出来后,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妻子。
伏禾也没想到,阿娘与伯母会给那么多钱,说什么都不能要。
伏子厚看着大姐与阿娘、伯母的推辞,没有理会,看着一脸无措的外甥屈冲,嘱咐屈冲把钱收起来,第二天再给阿娘。
夜色渐深,还要赶路的众人,纷纷都休息。
因为要分别,陶氏与伏禾,母女二人小声的说话,直到后半夜陶氏才去休息。
安静的小木屋中。
熟睡的伏子厚睁开眼睛,一旁小火坑已经熄灭。
在屋面最边缘的一个小房里,伏禾与屈博夫妇二人,正连夜做着粟饼,屈博把做好的一大叠粟饼放在包裹里,转过头,看着一边哭一边做粟饼的妻子,知道妻子不舍家人,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要不,我们也随丈母、岳丈,一同去蓨县!反正在磊石村买下的田地,也都被磊家抢走大部分,留下的耕田都不够勉强糊口!”
屈博看向四周,见到静悄悄的,便来到妻子面前,小声的询问道,只要妻子同意,他愿意与妻子一同离开。
“你小声点!别让阿娘听到……”
伏禾擦着眼泪,看了看四周,这件事可不能让阿娘她们知道,若是阿娘与子厚知道,二妹把自己与良人耗费所有积蓄,买下的田地,差不多都磊家抢走,定会去磊家为她出头。
到时候在磊石村,在这磊姓的地方,阿娘他们定会吃亏的,并且日后屈博也不能再留下,那拿回的田地与不拿,其实没什么不同,反而最后那丁点田,也都属于磊家的。
“你父亲方才去世两年,你自小就孝顺,这丁忧都还没过去,你看你那几个兄弟谁去祭拜?你舍得?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等丁忧完,看你那些兄弟还有何话说,那些是你父亲亲口说要留给你的,我看丁忧结束,谁敢不给你……”
伏禾梨花带雨的脸颊上,似乎想到丈夫的那些兄弟,少有的露出怒容、不甘。
屈博见状,看着妻子,眼中满是感激,却又有些愧疚与心疼。
………………………
深夜之中,六个村民推开伏家小苑。
“这伏家人真走了?可别到时候回来!”
“就是啊!伏家与赵家关系可不错,若是回来看到被窃,到时候定会追查!”
“放心吧!我妻子伺候赵家老夫人,听得明明白白,伏家全都走了,听说,是去什么……反正挺远的!”
说话间,六个人很快便来到伏家大门,确认里面没动静后,便推开房门。
起因是一名男子,白天路过伏家小苑时,因为张氏的嗓门本来就大,故而隐约听到伏弘之妻张氏说,一辆木推车,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当时碍于伏家人在,男子不敢靠近,等伏家人离开后,这才叫上其他人,打算趁着夜色,来伏家翻东西。
毕竟伏家离开的事情过几日其他村民肯定知道,到时候定会有很多人来伏家翻找,眼下既然得知伏家留下不少东西,没理由自己不拿,便宜其他人。
“你们看,这木推车都放在屋内!”
一进到屋子,随着关上房门,趁着半夜村里没人,于是几人便点燃火把。
当看到放在屋内的独轮木推车,几人一脸兴奋。
这也意味着并没有猜错,伏家的确有很多东西没能带走。
很快。
在火把的照亮下,几人把整个伏家都翻了一遍,被褥、衣物用具,无一例外,全都被几人找出来。
兴奋之中,一人推开一个房门,当看到里面满是凌乱的木柴、干草,顿时皱起眉头,正准备走。
“不对啊!这木柴怎么丢在家里?”
听到男子的疑惑,其他几人也走过来,当看清屋内凌乱的摸样,全都皱起眉头,若是平时,众人肯定离开,但随着方才的话,众人却都疑惑起来。
一名男子数了数房间,很快便发现不对劲。
因为都是一个村,对于伏家有几口人,他们都很清楚,眼下这房间明显不对劲。
“莫不是伏家把没带走的东西,都藏在里面?”
“有可能!那伏瑞常年行商,没少挣钱,你们还记不记得,他那傻儿子蒙学之时,都还准备拜师礼!”
说话间,几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很快,在几个人的动手下,杂草与木柴,全都被清理出房间,当掀开床榻木板,发现下面的泥土,果然是新土之后。
这一刻,几个都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激动。
“发财了!”
“不行,眼下我们没工具,而且算算时间,游村的人也快要过来,还是等过两日,准备妥当之后再来挖,到时候想办法收买游村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看向窗外,忍着兴奋,呼吸急促的商议道,决定两日后再来这里,到时候把埋着的宝贝挖出来,一起平分。
第24章 匡城的异常
一大早。
清晨浓雾,尚且寒冷的气候下,伏家众人便动身离开屈博家。
伏子厚背着包裹,牵着小外甥屈冲,看着哭成泪人的大姐与母亲,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离开磊石村很远,伏子厚与母亲等人,才让大姐与大姐夫止步,不要再送。
望着哭泣的大姐被大姐夫搂着,伏子厚摸了摸外甥的脸,这才起身,带着母亲与家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