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的葬礼一直持续了八天,其间举行了繁多的仪式,也不断有尾张之外的人前来祭奠,比如织田信长的岳父,美浓的守护斋藤道三就派了正式使者前来吊唁。
但这些外交方面的“国家大事”与原野无关,他在觉王山下待了两天后,因为目前是个小卡拉米,没太大威胁性,就被第一批放走了。
他火速回家,立刻手书一封,以及附带一小桶酱油,命令桃井兄弟快速送往荒子观音寺,正式寻求合作。虽然这有自打耳光的嫌疑,要被毫不尊重知识产权的曰本和尚盘剥,但现在山雨欲来,乌云压顶,随时可能有兵祸临头,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保证手头有足够的钱再说。
至少不能大部分资产都是后院的酱油,那玩意想带着跑路都没办法。
而海心老和尚在细细品尝过化学残留物超标的工业酱油后,一时惊为天人,觉得在色、香、味三方面都对市面上的古法酿造酱油有压倒性优势,是倒买倒卖的好苗子,立刻派出一队和尚,将他手头的几石酱油全部装桶拉走,并与其签下了长期的“包销协议”。
原野回了本,立马又将本钱投入到新一轮酿造当中,并再次调整优化工艺,于是七天后又有一批化学水解酱油出产,从荒子观音寺里换到一批现钱。
现钱到手,他又开始扩大生产,八天后又有一批新酱油出产,他再次出售给荒子观音寺,又回笼了一波资金。
刚巧这时回来的阿满惊呆了,看着荒子观音寺送来的一车永乐钱,有点如虚如幻的感觉。
虽然早知道原野用“仙术秘方”酿出来的酱油很能赚钱,利润很高,但原野仅是领着家里的大猫小狗三五只,咣咣咣一顿凿,硬生生就在半个月内凿出了两百多贯钱,能顶六七个在地武士的年收入,真的如虚如幻,让人难以置信。
原野则站在一边,神情疲惫,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根本没在意这车钱——有技术赚钱就是这么简单的,穿越客从来不用为钱发愁,赚钱永远是顺带的,没什么可得意的地方。
他还是更关心最近的局势,送走了荒子观音寺来拿酱油的和尚们,就向阿满问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
他这段时间忙着指挥生产,拼命搞钱,难以分心,每日外出探听消息、观望局势、提前预警的任务就交给了阿满,正好这也是她的专长,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而阿满听到他问话才回来神来,只是目光还是没能离开钱堆,依旧有些微微恍神道:“呃,目前还是没什么大动静,没发现有大规模动员迹象。”
“具体呢?”
原野领着她进屋,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时阿满才被迫正常点了,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昨天大傻瓜已经返回那古野城了,他已经是弹正忠家的正式家督。据传闻,在平手政秀那老头的周旋下,以及在美浓斋藤道三、他叔叔、族弟等人的支持下,他得到了尾张下四郡织田各分家和在地豪族的口头效忠,但分家、豪族能不能真听话,能听几分话,现在还不好说,还要后面再看看。”
原野轻轻点头,这半个月了,织田信长才勉强在名义上继任家督吗?也不知道觉王山、末森城那里发生过什么明争暗斗。
他想了想又沉吟道:“那‘尾张之虎’织田信秀原本的直属力量……”
“大部分落到织田信行手里了。”阿满除了吃喝嫖赌,四毒俱全——白嫖,真嫖她没工具,以及太碎嘴子,喜欢说屎尿屁之外,能力还是很强的,真能搞到各种消息,也够有专业精神,很仔细地向他汇报道,“据说,在土田那老女人的坚持下,也可能是某种交换,织田信行继承了末森城,织田信秀留下的积蓄底蕴大部分应该都落到他们手里了。
而且织田信秀原本的近侍家臣团,像是柴田胜家等人也都没有移动,依旧留在末森城以及尾张东部一带,目前心思不明,毕竟按传统,他们应该第一时间赶去服侍大傻瓜这个新家督才对。”
原野低头沉思片刻,感觉听起来不太妙的样子,这不就是等于分家了吗?
他消化了这些消息后,又抬头问道:“别的势力呢?别的势力有异动吗?”
“那就不知道了!”阿满专业精神也就这么多,直接抱怨道,“我就一个人,能盯住末森城的动向已经快跑断腿了,别的势力在干什么我哪知道!”
这也有道理,阿满虽然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精英原始忍者”,但肯定不会分身术,尾张下四郡这么大,看不过来也正常,但原野还是问道:“那古野城那边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那古野城那边也没怎么去看过,是你说要多看着点织田信行的。”阿满先推卸了一把责任,然后才说道,“大概是在备战吧,反正现在尾张下四郡所有人都很紧张,大傻瓜的扶持家臣团能力还是有的,不可能不做好最坏的准备。”
“织田信长呢?他有什么动静吗?”
“他啊,他有动静,不过是在发颠,没什么值得关注的。”阿满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卷“花押判状”递给原野,但已经被她揣在怀里弄得像揉烂的卫生纸一样了,“这是他昨天回来后发布的第一条政令,但是私人发的,签的是他的个人花押,正由他的近侍小姓们从东往西传,我回来时顺便揭了一张。”
原野接过来小心翼翼打开一瞧,不由挑了挑眉,织田信长好像准备要修路,规模还不小,甚至还严格规定了道路要求:
主道至少3间2尺宽(约6.5米),要求夯土,平直,路两侧要有排水沟;
支道至少2间2尺宽,要求夯土,平直;
乡间道路至少1间宽,尽量平直。
按政令中所言,现在弹正忠一系的所有分家、豪族就可以开始筹备人力,准备物料,并且规划上报补充路线,等梅雨季一过完就立刻开工,谁敢不服从命令,糊弄了事,必将遭受最严厉地处罚。
最后面则是织田信长的个人花押,几个万叶假名组成了一个像眼睛一样的图案,很有个人风格。
原野看完后将这张“花押判状”还给阿满,觉得……不太好说。
修路肯定是对的,每个现代中国人都听过“要想富,先修路”这句名言,织田信长能发现尾张国的道路就是一坨屎这其实很敏锐,已经比大多数这时代的人要强了,估计以前四处乱跑也没少吃苦头,想修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野也深受尾张国各种坑坑洼洼、时宽时窄、七歪八拐土路的迫害,非常支持把路好好修一下,至少弄宽些,弄直些。
而且道路通畅便利会极大刺激地方经济发展,长久来说对所有人都极为有利,但这种时刻要求各地分家、豪族去修路,哪怕这很正确,也……不太好说。
不过,织田信长也该不是真傻瓜,这时候还有闲心干这些,难道一点也不把“弹正忠家的崩裂危机”放在心上吗?
是狂傲过头了吗?
原野在那里静心沉思,揣摩局势,而阿满接过“花押判状”卷了卷就又揣进怀里,准备回头拿去擦屁股。
她早就发现原野这败家玩意儿偷偷撕纸擦屁股了,甚至嫌弃草纸太硬,都已经开始撕美浓纸了,所以她也偷偷试了试,发现果然比树叶和竹片强不少,屁股很舒服,现在早就有样学样,日常撕纸去蹲坑,只是她比原野要节省,不在意擦屁股的纸上有没有字,眼前这份“花押判状”就够她用个三五天的。
她把擦屁股纸揣起来,开始急着走人,向原野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原野摆了摆手,准备休息一下,还顺嘴说了一句,“我睡一会儿,过会儿吃饭先不用叫我了。”
这段时间为了弄这笔钱可把他累坏了,毕竟弥生、阿清都是小女孩,桃井兄弟也只是半大小子,熬到后面都不太行了,后面小半截的工作基本都是他独自完成,不疲惫也不可能。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钱确实搞到手了,那现在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觉,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知道了!”
阿满随口应了一声就把门拉好,让他睡他的大头觉,自己则兴致勃勃冲到临时仓库,看着一大堆黄澄澄、金灿灿的永乐钱,开始目眩神迷——她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第一眼看到就被迷住了,好像钱聚在一起,有种神奇魔力一样。
要不是还要向原野汇报局势情况,她当时根本不想走,早就跟着钱一起来这里了。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又盘腿坐下抱胸接着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欢喜道:“我就说他怎么死也不肯去给人当家臣混年俸,原来他是打算当个豪商!当个豪商也不错,比给人当孙子强!这小子可够聪明的,都快和我差不多了!”
正奉命把钱点串装箱的阿清目光清冷地瞥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之前原野不肯出仕,阿满一直在背后偷偷骂他脑袋有坑,被驴踢过,可从没夸过他聪明,结果现在又改口了,十分无耻。
只是这也算阿满的常规操作,阿清早就习惯了,也不爱说话,不然换个人非要怼她几句不可。
室内一时安静,阿满也没再放什么屁,只是接着一脸迷醉地欣赏这些钱,哪怕不是她的钱,但能看到这么多钱堆在她身边,还可以随便摸,她还是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满足感,但满足了一阵子,又开始忧心——原野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滥好人,万一再像在日比津村一样,又要赔钱去补贴穷鬼们……
现在这世道乱得很,天下到处是穷鬼,他就是再能赚,这也是个无底洞,一个不慎八成还是要去讨饭!
她在那里琢磨了一阵子,觉得原野对她不错,她也得替他着想,帮他把钱管起来,忍不住就开始思考转职的可能性。
如果原野去当豪商的话,她也许可以干个大番头(大掌柜),阿清也许可以干个家来头(豪商的家来对应领主的家臣)。弥生嘛,可以先当个局内头(内院总管,管侍女的)试试,桃井兄弟虽然蠢了些,没什么见识,只能拔一拔转一转,但资历很深,大概可以先干干大伙计,将来人手多了,再提拔成小番头。
反正她得想办法把原野的钱管起来,原野身边有她一直占便宜就够了,别的穷鬼不准凑过来,有多远滚多远!
第58章 很难受,心里真的很难受!
预备役大番头阿满第二天早上醒来,腰酸背痛。
昨天晚上她太迷醉了,金钱聚在一起好像真有魔力一样,她忍不住就破坏了阿清的劳动成果,又将钱都翻了出来,整个人睡在钱堆里。
她从小就颠沛流离,饭都吃不饱,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有点缺乏安全感的,又一直深恨财富分配不公,觉得自己凭什么天生就是个穷光蛋,结果现在看到这么多钱,哪怕是原野的,也意外觉醒了守财奴天赋,就想和钱待在一起,甚至都想向原野申请以后就搬到这里来住了——她以前立志攒钱买铁炮,最多的时候身上也只有一贯多,这二百多贯堆在一起金灿灿的,对她太有冲击力了,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原来,这世上什么也比不上守着钱能让人安心啊!
她摸着身边的钱,越发觉得什么甲贺活命流,什么阳之术传人,都是吃了上顿吃不着下顿的蠢蛋粪球,感觉没有大番头有前途,比不上能天天守着钱安心,而且她深知原野的为人,非常铺张浪费,根本不拿钱当钱,日常钱哗啦啦就从他手指缝里乱漏。
那要是没她这种忠心耿耿、聪明伶俐、智慧过人、火眼金睛、善解人意、意志坚定的大番头帮忙盯着,就算他有家十分赚钱的作坊,也只会便宜了外面那群穷鬼。
那与其便宜了外面那群穷鬼,不如就便宜她好了,她可以帮他守着钱,顺便跟着他吃香喝辣。
她心里思索着就去找原野,准备先来一波“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先给他打打预防针,让他别有点钱就开始飘,又要贴钱去做愚蠢善事,有便宜还是先紧着自己人来,绝不能便宜外面不认识的穷鬼。
而原野早已起床了,已经重新变得精神焕发,毕竟他才刚二十岁,正是精力无限的年纪,就算累极了,打个小盹就能恢复过来,更不要提好好睡了一晚一夜。
他正吃小灶呢,见到阿满就是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吃了吗?我刚好要找你,没吃正好一块吃点!”
阿满也嗅到了食物香气,立马也饿了,想了想觉得吃完饭再给他灌苦药也不迟,马上就高叫弥生快给她拿碗筷来,坐下就开始和他一起吃。
原野等她扒了两口茶泡饭便关心地问道:“在哪能弄到具足(日式铠甲)?”
“哪里都行吧,现在这东西到处都是。”阿满也没多想,一嘴食物含糊道,“要是附近的话,去热田吧,那里比岛津差一些,但好东西也不少。”
“价格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看要买什么样的。材料差别,匠人不同,形制不同,样式不同要差好多钱。”阿满又随口回了一句,终于反应过来,惊奇道,“你要去买具足?”
“当然!”原野赚钱就是要赶紧提升一下保命力度,不然他起早贪黑,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同意被和尚盘剥,辛辛苦苦忙了半个月,图个什么?也就是铁料难寻,精铁更难找,他对怎么制造铠甲更是一窍不通,不然他已经开始敲板甲了,不会找阿满打听日式铠甲的路子。
阿满又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了,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匪夷所思道:“虽然看起来要打仗了,但打仗是很平常的事啊!现在哪年不打仗,你就这么怕死吗?”
原野脸上毫无羞愧之色:“我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还是武装整齐比较好,毕竟钱可以再赚,命可只有一条,哪怕因此被笑两声胆小鬼,他也不在乎——人死了要脸面有什么用?为原则性的东西可以赴死,白死可不行!
“但,一套当世具足可不便宜啊,乱七八糟的配件还挺多,一整套下来好一些的一百贯也打不住,二手货也要几十贯钱。”阿满很犹豫,她就是来劝原野别败家的,结果她还没劝呢,原野已经又打算败家了——你这家伙又没去给人当家臣,不需要去冲阵搏命,真出事了,大家提前跑路不就完了嘛,用得着再套层甲吗?
你还怕半路遇到乱兵射死你啊?我看你那长相,也没那么倒霉吧!
她一时舍不得把库房里的钱花出去,也完全适应不了原野的消费观,想了想试探道:“你先弄套纸甲怎么样,一般的也就几贯钱,好一些的也就七八贯,应该也能凑合吧!”
纸甲吗?
原野倒是知道纸能造甲,防御力还凑合,但他没见过实物,而且听说纸甲很笨重,保质期也比较短,用起来还有各种不方便,感觉没有正经铁甲皮甲靠谱,沉吟片刻道:“到时先看看吧,但我觉得既然花时间跑一趟了,肯定还是要买些好点的。”
“那过一段时间再去买呢?”阿满还是不舍得,那钱她还没捂热乎呢,而且身为预备役大番头她也有替原野考虑,有长远打算,“现在你才弄到两百多贯,你把这些钱再变成酱油卖掉,就是两千多贯!再变成酱油卖掉,就是两万多贯!再变成酱油卖掉,就是二十多万贯!现在就花掉真的太可惜了,你要慎重啊!”
“什么二十多万贯,你想什么美事呢!”原野也是无语了,觉得她这外行可真敢想,直接道,“我们现在弄不到那么多豆饼和……其他原材料,也没有那么多灶台和人力,这个月两百多贯就是极限了,再多弥生第一个死,桃井兄弟也活不长。”
他这半个月咣咣咣是干出了两百多贯,却是事态紧急,极限压榨的结果,已经把竹内庄的豆饼消耗的七七八八,硫磺、土碱之类也需要重新收集。
而且他现在只有一幢家宅,没有自己的地盘,没那么多地方建大批煮料灶台,去收集到那么多燃料,更何况酿造过程中其实也有不少重体力活,人力更是不够用——他现在用着一帮“童工”,不到十天他们就精疲力竭,再猛猛用,八成要死人的,就像当年英国工业G命,大批被赶进工厂的童工一样,两年内死亡率是100%。
所以,只要不想弥生、桃井兄弟这些“老员工”早早就挂掉,他也不敢太贪,差不多就赶紧停手。
“啊,只能干到两百多贯吗?”阿满大失所望,她这个大番头都想好怎么把后院地下挖空藏钱了,结果一个月才两百多贯,那还藏个屁啊,而且听这意思,下个月还要去远处购买乱七八糟的原材料,都不一定能有两百贯了,这……
两百多贯其实也不算少了,一年下来,都能顶小半个荒子前田家,对一家小工坊来说简直是奇迹,但和二十多万贯比起来,就又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要是真有二十多万贯,完全可以直接把织田信长打死,尾张全国开始酿酱油!
她很不甘心,于是更犹豫了,“那也就这么点钱了,还要去买具足吗?那玩意儿买容易,再卖出去要亏一大笔钱的,我们还是先等等看看情况吧,万一打不起来呢?白白亏钱不好吧!”
“不行!具足要买,武器也要配齐,而且还要买马!要好马!”原野不管她怎么想,反正他要做好完全准备,不想遇事之后再后悔——他主意已定,有钱不赶紧花掉,快些变成甲胄、武器和机动力,难道等着变成别人的战利品吗?
他没那么傻,留着钱不用,放在屋子里就是一堆纯度不够的废铜,毫无价值!
“啊,还要买马买刀?还是好马?这些也不是便宜货啊,二百多贯都不一定够!”阿满没招了,她努力劝了,但这是原野的钱,原野还是一家之主,他非要把钱全都拿出去乱花她也阻止不了,只能很憋气地起身就走,“那随你便吧,你爱怎么乱花就怎么乱花,反正我是劝过你了!”
“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你发什么愁?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原野也不清楚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得这么吝啬,他花点钱就要一直叽叽歪歪,只是用人之际,也怕真把她憋死了,赶紧安慰一声,接着又在后面叫了一声,“那个,你今天再出去跑一圈,确定一下有没有这两天就要动手的,没有我们赶紧去一趟热田!”
“知道了知道了,我做事不用你教!”
阿满态度恶劣地走了,觉得原野果然没有“明主之相”,真是一点“逆耳忠言”都听不进去,尽搞些独断专行,白瞎了她这么优秀的人才了!
可能这就是书上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吧!
她又走到临时放钱的屋子里,准备看一眼再去执行任务,而看了一眼之后,心里就很难受。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粪车从她门前过,她都要赶紧出来舀一勺尝尝咸淡,是从来只进不出的,眼下又刚看到这么多钱,心头很欢喜,还幻想过这些钱越变越多,她可以跟着原野好好享福,结果原野转眼间就要把这些钱全花出去……
很难受,心里真的很难受!
第59章 这是铁的力量啊!
原野一天就花掉了六七名在地武士的年收入,两百多贯借了辆牛车拉到热田,再拉回来已经变成甲胄、武器和马匹,而阿满也从垂头丧气赶着牛车出去,变成兴高采烈唱着小曲儿回来。
她见到阿清,跳下牛车就拍了拍身上的“包小札板胴丸”,发出一阵“嘭嘭”声,乐得眉开眼笑——包小札是将打孔甲片以皮绳穿起来,再包以马皮上漆,是一种注重灵活性的札甲,对箭矢有不错抗性,而且她这件胸前还有一块板状胸甲片,对穿刺劈砍也有不错防御能力。
她喜滋滋拍完胴丸,又扶了扶戴着的“桃形兜”,豆豆眉跳了跳,得意的对阿清笑道:“怎么样,威不威风?像不像大人物?”
钱是被原野全花了,令她很不舍得,但她混到了一身甲胄,感到很新鲜,心情又重新变好,想显摆显摆已经憋了一路,回来就立即执行。
阿清清冷地看了她一眼,没答话,而阿满见她不肯捧哏,马上转向弥生,再次问道:“弥生,是不是很威风?”
弥生不敢惹她,老老实实道:“是很威风,阿满姐姐。”
她这也算实话实说,阿满头戴两块铁板拢成的桃形兜,“天边(头盔顶端)”高高尖起,要是被她拿头顶一下,无甲搞不好会死,而且她身上的胴丸崭新锃亮,在火光下漆光闪闪,再加上挂在腰侧的短柄斧头,背在身后的狰狞铁炮,让人看了都有点害怕——铁的力量啊,这时代铁就是力量,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