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辉现在很想骂娘,他麾下的大军已经彻底失控了。不论鸣锣击鼓都无用,溃兵全都一窝蜂的狂逃,就连往哪里逃跑都不统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
反正别人都在跑,那他们也跟着跑就是了。
“制台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鄂辉的副将是他从京师带过来的旗下奴才,眼看大局已经不可逆转,当下指挥亲兵掩护鄂辉一起上马就走。
鄂辉跑了,清军众将领也不再犹豫,连忙跟着一起上马跑路。
他们只带上了各自的亲兵,连亲信部众都顾不上了。
大营后路都被反贼突袭,败局已定,能逃出生天就已经很不错,要是跑的慢点,还想收拢部众溃兵,那怕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快跑啊!”
鄂辉前脚刚骑马逃跑,后脚汉川县城头上的先登清兵,也被林虎、刘之虞给彻底肃清。
城下的那些清军,已经知道了大营被汉军突袭,兵败如山倒。不管是八旗兵,还是武昌、汉阳兵,哪还愿意卖命攻城,当下就是四散奔逃。
“打开城门,随我杀清狗!”
林虎已经杀上头了,眼看城头上的清兵不是死光,就是跳城逃光了。不再畏畏缩缩,直接就让刘之虞把城门开了,他要出城去浪。
刘之虞身上单衣已经染血,手上的文士剑血迹都还没干,略带迟疑说着:“杨指挥使还没拿下清军大营,也没发来命令,现在开城门,万一出了什么变故……”
林虎大手一甩:“那我自己出去!”
说罢,领着亲兵队就下了城楼,不多时城门开了,几百汉兵杀出城去。
“杀!”
林虎都没带全部兵力,还给刘之虞留了一百汉兵,自己只带了三百多人就敢出城杀清军了。
还别说,他这一出城,清军不光没有大喜,反而也是大惊失色。
后方的大营被反贼军队突袭,已经兵败如山倒,前面汉川县城里的反贼还主动杀出城,来了个前后包夹。
甭管能不能包得住,反正清军是这么想的,也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兵力,比汉军多了数倍。
清军一溃到底,主将都跑了,指挥系统已经完全崩溃,就算不崩溃,也难以指挥这些崩溃的乱兵。
杨芳也是懂制造恐慌的,他不光身穿铁浮屠重甲,还戴了一块恶兽面具,在这黑夜下宛如一尊地狱恶鬼。
凡是遇上他的清兵,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本来就天生神力,遇到的还都是惧兵,能打得过就有鬼了!
两千汉军一路从半夜追杀到了早上,许多清兵实在跑不动了,只能任由汉军要杀要剐,没有清兵有勇气抵抗,甚至还抓到了两个武昌籍的清军将官。
“将军,我愿降!”
“我也愿降啊!”
这两人明显都是黑夜跑散了,一不小心就陷进了汉军包围圈。
陷进去了才发现,汉军居然才不到他们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两万人被两千人追着杀了一夜。
……
第183章 聪明人真多
“鄂辉在哪儿?”
“制台……制台大人早在昨夜,天兵合围前,就已经提前逃了。”
“往哪个方向逃的?”
“不……不知道,天太黑了,我们也不知道制台大人往哪里逃了。”
“……”
杨芳非常无语,看着面前两个被俘的清军将官,真是白费他用汉川县作饵了,居然还是把大鱼给弄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都已经是深夜了,啥也看不见,全凭几根火把在打夜袭合围,能把清军围住就已经很不错。
漏网之鱼是必然的,随便火把一丢,横下心找个方向埋头猛冲,两千汉兵拿头去追。
酣战持续一夜,战果伤亡如下:
清军两万余人,阵亡1673人,伤3800多人。
算上伤兵在内,共俘虏一万三千余人。
这个伤亡率有些诡异,实际清军伤亡士兵,有一大半都跟汉军没有关系,全是清军自己黑暗中溃乱,带来的连锁性伤亡。
还有不少清兵,实在包不住,也不知道失踪跑到了哪里。
汉军的兵力,加上汉川县的500驻县兵力,总共参战兵力2500余人。
阵亡28人,伤83人。
伤亡率主要来自于城墙上的阵地战,那三千八旗兵还是有点本事,不是地方满城里的那种水货,里面甚至还有什么满洲巴图鲁,能打也确实能打。
汉军在汉川县就500兵,清军一下子出重兵猛攻,还分割城墙防线。汉兵再是能打,连番夜战下也会感到疲劳,从而出现伤亡。
杨芳简单看过,就把文书官统计好的战报用电台发去汉阳府,报给了大将军知晓。
汉军这边刚刚大获全胜,肯定要论功行赏,再不济也要先记录下战功,回头按章程授赏提拔。可昨晚的夜战太混乱,谁都看不见谁,全靠汉兵的优秀素质,还有杨芳的军令及时指挥,才能带着他们合围冲杀,打下这么大的战果。
俘虏清军一万三千人,算上几天下来的阵亡,还有清军失踪逃不掉的,最后能留给鄂辉的能有四千人都算烧高香了。
而且,三千八旗兵已经大半都被留下,没留下的也留下了战马。
两万清军打过来,一个晚上减员了八成还多。鄂辉别说能不能跑回去了,就算能安然回到襄阳,他这总督也怕是要当到头了。
说回战功统计的事,杨芳没法决定战功的分配问题。因为昨晚打的太乱,士卒们压根不好说谁杀了几个清兵,又俘虏了几个清兵。
聂宇收到电报,经过仔细思忖商议,又看过杨芳附上的建议:“既然没法确定,那就按阵地来分吧!死在攻城战的就算林虎那一营士卒的军功,可以按照人头来均分。至于死在外面的,不用管怎么死的,一律算外面士兵的军功,也是按人头均分。俘虏就城里城外全部均分,城里的士卒也承受了守城的压力,充当了诱饵。”
又过两日,汉军休整差不多,正在商讨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停是肯定不能停的,汉阳、武昌虽然打下来了,但也只是打下来了。这二府现在便如同飞地,只有汉川、嘉鱼这两座沿江县城,算是真心改旗内附了。
至于其他诸县,改旗易帜是改旗易帜,但完全不鸟汉军,充其量就是打着汉军的旗号,干着造反割据的实。
聂宇暂时没空管这些跳梁小丑,反正他已经控制了长江水道,只要等回头兵粮充足,出一支兵马就能轻松解决拿下这些县城。
现在,他得先忙着打通汉江水路,汉阳府境内的清军已经被肃清,名义上汉阳至少已经姓“汉”了,那下一个就得轮到往西的安陆府了。
打通了安陆府,襄阳跟武昌连接的水路就被切断,而且荆门、荆州、汉阳、武昌也能连成一片,不用担心再被清军包饺子成飞地。
经过几番议定,聂宇先是通过电台给荆门的白楠下令,要他的第二师做主力前锋,直接往东攻打安陆府城。
同时,雷大彪、杨芳也水陆并进,各自领水陆两师合兵五千,沿着汉江一路去啃下安陆府的南部三县。
三路夹击,安陆府已经不可能保全。
安陆知府胡齐仑对此浑然不知,这家伙很有意思,虽然是个贪官,后来还因为分赃不均跟布政使发生冲突,直接导致了自己案发。
但他的运气很好,案发的时候已经到了嘉庆中期,嘉庆面对官吏腐败没有办法。正好胡齐仑贪的不是很大,就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成功被包庇混了过去。
嘉庆甚至还“赞”叹:“各省地方官积习因循,稍能守法奉职者(胡齐仑),已不可多得。”
决议既下,兵贵神速。
清军的军粮不够,汉军的军粮同样也不是很充足。
要不然也不会只动兵两万就来打武昌了,其中八千人都还是水师,全程兼顾护航战船、运兵船、运粮船。
又过两日,汉军出兵了。
走的汉江水路,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还有出其不意。
清军败的太快,连船都来不及开走,压根不可能赶得回安陆府,就算侥幸回去了,也很难给安陆府准备守城的时间。
五千水陆汉军齐出,完全可以轻松拿下安陆南部三县,再与第二师合兵围攻安陆府城。
安陆一下,襄阳会被切断,德安也会被挡住。
一片大洪山,德安府的清军就得汉军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好消息不断。
当天下午,孝感县令(代)邹朗作为信使来到汉阳。
“你们把清军残部给击溃了?”聂宇有些吃惊。
邹朗说道:“大将军,不但如此,这里面装的便是湖广总督鄂辉的首级,还请大将军过目!”
说罢,奉上自己捧了许久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果然装了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有没有通天纹聂宇看不出来,但那金钱鼠尾的发型非常标准,明显是个满洲八旗。
聂宇没有怀疑对方在故意撒谎,孝感县可不是汉军打下,而是农民军自己拿下的,就连孝感县令邹朗也是最先带着农民军起事的乡下读书人。
这家伙很聪明,一看清军溃兵出现在了孝感县境内,立马就推断出来,清军怕是战败了。
还是惨败、大败!
邹朗当机立断,就决定铤而走险,给汉军送去一个大大的投名状。
他先是主动把汉旗撤下,亲身出城假装是孝感主簿,卑躬屈膝请鄂辉这位湖广总督入城休息。
鄂辉虽然总觉哪里有问题,但已经狂逃几天几夜,早就累的够呛,也没精力静下心来思考。再加上消息闭塞,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汉阳、武昌还在不在了。
等到鄂辉进城没多久,外面的清军没等来酒食犒劳,反而等来了邹朗亲率一千多的义军出城,还打着赤色的汉字大旗。
“杀呀!”
“大汉万胜!”
“湖广总督鄂辉已死,快快束手就擒!”
几句话的喊杀声,最后一句杀伤力最大,鄂辉居然就这么被杀了,脑袋还被邹朗挂在旗杆上挥舞。
清军都是溃兵,又连夜逃跑,早就疲惫不堪,此刻一听孝感县出来了“汉军”,还把总督给杀了,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
好不容易聚拢的两千多溃兵,就这么一败涂地。
完全没人去维持阵型抵抗,清军众将个个都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清军溃兵大部,更是全都分散逃亡,反正他们都是本地人,汉阳就是他们老家。趁着军队大败,逃回老家,今后老实本分过日子,傻子才给官府继续卖命打仗呢!
聂宇收下了鄂辉的脑袋,跟着也白拿了一个县城。
孝感县归附,清军大败,这次消息传播倒挺快,也有孝感县令邹朗在主动推波助澜。
先是武湖北岸的黄陂县义军吓得主动归附,义军头目兼黄陂县令也都学着邹朗,亲身来到了汉阳朝拜大将军。
接着,三台湖以北的应城县。
应城县令听闻几万朝廷大军都败了,连总督都战死了,当下也不传信通报德安知府,而是带上了几年攒下来的银子细软,乔装打扮过后直接弃城逃跑了。
好家伙,太果断了!
应城县虽然离汉军很近,但好歹也是德安府的辖县,汉军也暂时没打算北上出兵,这家伙跑的倒是飞快。
第184章 称王
荆州,大将军府。
“夫人,有(陈)老爷来的家书。”丫鬟杏儿缓步上前,手捧一封信书。
陈蕙兰正在花园休息,闻言起身接过信书,快速扫看一眼,而后点点头:“杏儿,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给爹回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