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瞧着钱发干净的背篓,也筛选出一些合格的人才:
“我看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本官就放心了。”
“没有获得赏钱的兄弟们,今后若是发现自己有什么没有挖掘出来的本事,也可以来找本官。”
“今日我早就在班楼定好了桌,兄弟们给我个面子,一起吃个饭喝喝酒。”
三班衙役连带巡检司的人更是喜笑颜开。
大官人请他们吃饭,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东京城七十二家正店,那班楼也在其中!
更何况宋煊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如此行为,也太给他们脸面了。
谁敢不接着?
“多谢大官人。”
县尉班峰率先喊了一嗓子。
虽然他与班楼关系不大,但也是他推荐的,大官人这是给自己面子,看样子是要拿我当心腹了!
班峰很是高兴,就算鼻青脸肿的也挑衅的看向张琛。
“行了,兄弟们去上个厕所,一会都来领钱。”
宋煊宣布过后让人把看门狗齐乐成叫来。
“小齐兄弟,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你现在通知各曹房的人,让他们出人在县衙留守,改天本官再与他们都开个集体的碰头会。”
“是。”
“等等,我记得还有狱卒,他们责任较重,我也会单独与这群人吃饭的,都不要着急。”
“是。”
齐乐成欢快的跑出校场去通知那些人。
发钱这种事,宋煊还不会假手于人。
虽然每个人不过是四十文,可都是白捡的,如何能不高兴?
宋煊听着郑文焕拿着花名册在那里点名字,周德绒等人都给宋煊打下手,拆钱数钱。
宋煊亲手交到他们手里,至于先前得了赏钱的衙役更是喜笑颜开,又赚四十文。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搞钱,收保护费的。
待到发完钱之后,宋煊一挥手,就让班峰前头带路,直接奔着班楼而去。
浩浩荡荡的小三百人,一路上,自是有衙役为宋煊开路,沿途百姓也纷纷避让。
如此大规模的衙役出动,不知道出了什么惊天大案。
于是自是有人跟着前往。
而班楼掌柜的,早早就站在楼下等着了。
来的单纯是开封知县吗?
那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谁人不知孙羊正店推出宋煊曾经吃过的菜单,以至于生意火爆。
这段时间可是狠狠的压过了樊楼一头!
现在想要在孙羊正店订位子,都得排到半个月后了。
掌柜的一瞧大街上的衙役们全都来了,自是连忙上前迎接。
“宋状元来了小店,当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本官对东京城的店铺并不了解,也就是听说过樊楼和孙羊正店,本想着去孙羊正店请兄弟们的,但是班县尉说这班楼味道也不错,就来尝一尝先。”
宋煊给了一套说辞,掌柜的连忙冲着班峰道谢,这才给宋煊迎进门去,想要引到包厢里。
“不必了。”
宋煊指了指大厅内的桌子:
“本官就坐在这里,上面的包厢让我的这群手下去坐一坐,他们可没什么机会在包厢吃饭。”
掌柜的都提早布置好了,好想要与宋煊攀关系呢。
不说宋煊本人的身份,就算是把开封县的往来宴请买卖谈下来,那也是极好的。
可是现在宋煊要坐在大厅中央,许多事可就没法子谈了。
掌柜的见宋煊坐下来,也不好再劝,嘴上说着听大官人的安排。
“让兄弟们入席,先吃点开胃瓜果,解解乏。”
随着宋煊的吩咐,众人陆续入席。
外面围观的百姓,确实不懂什么情况。
倒是有与衙役相熟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是新任知县请他们这帮兄弟们吃饭,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莫不是诓骗我?”
“人家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自掏腰包请你们这帮黑皮吃饭,还在班楼!”
京城百姓嘴上对于这帮衙役称呼着观察,都头之类的,可是背地里都是叫黑皮、狗腿子之类的。
钟五六哼笑一声:“懒得与你多说。”
外面围观百姓当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不急在外面瞧着。
宋煊也没有说什么今天不醉不归的话,免得这帮人真喝了五迷三道的。
县尉班峰脸肿了,但也不妨碍他说话。
倒是宋煊劝他先去药铺擦一擦,免得明日肿成猪头,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新任知县拿你立威来着呢。
班峰哈哈笑了两声,却是牵动了肌肉十分的疼痛,然后示意张都头仔细瞧着,别让张琛言语。
班楼掌柜的亲自侍奉宋煊,恨不得他能够在酒楼留下墨宝。
那可就赚大发了。
县丞、主簿都不是“武职”,这种场合也就没叫他们。
倒是张琛以及一些头头陪座在宋煊身边。
“你主要负责城外,城外的治安如何?”
“回大官人的话,其实挺一般的。”
张琛也是大倒苦水,就是他手下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用的。
东京城百万人口,在城外的更多,破窝棚就是个家了。
而且非常容易出乱子。
百姓为了活下去,相互结社,是十分正常的事。
特别是民间组织,那可太多了。
演杂剧的可结成“绯绿社”,蹴球的有“齐云社”,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相扑的“角抵社”,喜欢射弩的可结成“锦标社”;
喜欢纹身花绣的有“锦体社”,使棒的有“英略社”,说书的有“雄辩社”,表演皮影戏的有“绘革社”;
剃头的师傅也可以组成“净发社”,变戏法的有“云机社”,热爱慈善的有“放生会”;
写诗的可以组织“诗社”,连妓女们也可以成立一个“翠锦社”。
这些倒是可以理解,就相当于大学的那种同好社团。
要么就相互抱团取暖,要么就互相介绍生意。
还有人无聊到成立一个社团,专门给别人取绰号的。
结果取到了宰相头上,被取缔了。
但是解散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他们结社,而是找了一个其他借口。
大宋对于百姓是松散的管理,并不会认为他们结社就是为造反做准备。
白莲教也就是个屁呢,还没有打出造反专业户的名头呢。
宋人属于自发结社,意在构建一个交错纵横的信任网络。
大宋商业发达,导致许多人不在土里刨食,而是选择“京漂谋生”。
毕竟许多人都是猛然间脱离乡村的熟人社会。
大家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谋生,不想被沦为孤立暗害,死在外面都没人报信的窘迫场景,自是要找熟人。
尤其许多人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是很容易产生人人自危,处处设防的心思的。
结社。
其实就是城市陌生人社会的“再熟人化”的过程。
属于变相的老乡会。
这样他们不仅可以一起赚钱,甚至还能约束本行成员。
达到一定的“自治”,帮助官府稳定地方。
这些社团倒是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可是有些社,就会被重点关注到。
诸如有些社团成员们吃斋念佛,号称“食菜事魔”。
他们晚上聚会,天亮就散。
这种社团的分支很多。
大抵是从唐朝传下来的摩尼教、明教、火沃教、白莲教之类的。
很容易搞出宗教事件来。
还有的社,聚集几十号人,在乡下横行霸道。
听着张琛说城外还有一个“没命社”,声势最为浩大,让张琛感到十分的头疼。
宋煊点点头。
这种就是黑色背景的社团行为了。
他们就是想要走黑道挣钱。
偌大的东京城,犯罪之人绝不在少数。
上面勋贵们有光明正大搞钱的法子,下面的蛇鼠也有自己的手段。
受害的也多是中间那些守规矩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