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764节

  毕竟从老百姓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

  要赚就赚大户的!

  对此,

  大户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战争的紧迫压在他们头上,

  武帝再怎么苛刻,对获得军功的士卒也是优待的。

  汉匈之间打了几年,国中便如同当年秦国废世卿世禄而行军功爵一样,兴起了一批极为拥护皇帝的“老兵”。

  普通百姓看着前天大摇大摆光鲜亮丽的王孙贵子,今天在皇帝的掏兜大手下,裹着麻布跟自己混在一块,心中那被苛刻的怒火也下去不少。

  是以,前汉八十年沉积下的许多问题,通过庞大的战事得到释放清扫。

  但今汉不行。

  今汉太强大了,

  他的周边找不到合格的对手,

  于是上下许多人,便理直气壮的疏忽懈怠,沉迷玩乐起来,活成了前汉武宣之后,那立于世界之巅,没有其他烦恼的模样。

  这搞得汉和帝死下来之后,

  以国祚论,与之同期的前汉武帝不怎么搭理他,前汉元帝却对之十分亲近喜爱。

  隔代亲了属于是。

  何博看着秀儿带着夹杂了欣慰和失落的情绪离去,随后便听从他的念叨,捎上孙恩和正在西海暗中欣赏赵裕征战英姿的武帝,来到了中原,沿着长江从川蜀一路东行,观看人间的风貌。

第565章 新的时代

  “就走到这里吧。”

  当看过川蜀那些将当地蛮兵纳为自家部曲,内地那些吏俗朋党,私收流民入庄园的豪强后,

  何博站在了长江的入海口处。

  汉武帝还在感慨着“若放在我的年代,那些家伙一定会被我想办法送上天去”,而孙恩也是沉默不语。

  虽然燕国在明面上,没有兴盛起像中原那样的土豪庄园,

  但私底下田宅绵延不绝的权贵,也并非少数。

  只是,

  同样还是体制的问题,

  燕国的豪强是不能将财富显露与人前的,自然也不会去收纳流民。

  毕竟收纳了流民,有些东西便不好解释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羽毛,为了保护自己的权位,

  他们宁可看着灾民流离失所,也不愿意掏出口袋里的东西。

  甚至连各地支援的物资都要扣押一部分,以为自己的辛苦费用。

  至于后期,

  甘棠宫的信用更加崩坏,上下之心偏离的也更加严重。

  是以面对中原那些本心是利用流民壮大自家力量,却也的确为走投无路的百姓提供了一线生机的豪强、面对地方灾祸连连奏报,频频开仓放粮,实行赈济的大汉朝廷,孙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以上的恩惠,之后必然会向百姓索要回报,

  但对许多人来说,晚死终归要好过早死的。

  “……这样的循环,还要持续多久,才能到达我理想的境界呢?”

  最后,

  面对着江水入海时搅动起来的波涛,孙恩这样问道。

  “这个我的确不明白。”

  如果上帝愿意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显圣,以超然物外的主宰者姿态,强硬的重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那也许会很快。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鬼神是突然出现的,哪一天也会突然消失。

  何况天地自然之间,从来不存在恒定的温柔。

  人不能被视为宠物,视为花草,被养在襁褓里,养在温室里,养的柔若无骨,然后被变心离去的主人扔去直面凄冷狂暴的风雨。

  很多事要靠自己。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连带着敌人一起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论改天换地,再使日月新呢?

  没听说祈祷念经,能念出来一个太平盛世,大同世界的。

  但正如孙恩所忧虑的,

  只靠人心,那梦想的确会显得遥远。

  自有之事,后必再有。

  朝代会不断更迭,人性却是难以改变的。

  “不过也不能说得这么死!”

  “人的观念会随着见闻、知识的增长得到改变,也会随着所处世道的改变而跟着变化。”

  “太史公和班氏父子的斗争,便是这样的道理!”

  被武帝摘蛋的太史公,虽然生在始皇帝大一统近百年后的时代,

  但其接受的祖传史官教育,仍旧带有深刻的先秦遗风。

  这从《太史公书》的某些用语中可以看出。

  而从推崇大一统,并在始皇帝的基础上走出新路子的汉武帝这边享受到的待遇,则更让太史公跟皇帝对着干起来。

  只能说猪宝陛下在晚年脾气的确要温柔了点。

  放年轻时候早杀他全家了。

  至于班彪班固父子,

  则生于大汉建立两百年后,心中早有对“大一统”的认同。

  在见证了改朝换代的动荡后,更是明白先贤为何总爱念叨“定于一”的话,因此成为了九州合一的坚定拥护者。

  碍于思想上的差距,

  碍于班彪班固这对父子生前就写文批判过太史公这位老前辈,

  双方便在阴间争斗起来。

  起先,

  太史公还能仗着死的早,是老鬼,在班氏父子面前勉力维持,

  但如今班超死了下来,班氏父子组成了完全体,便让太史公完全没了招架之力,只能悲伤的放弃挣扎。

  甘石二位老前辈旁观了这场战斗的全部过程,然后也提笔将之在史册上记下,意为纪念新旧理念的更迭。

  “如今汉室广设学校,推广格物之学,再加上你在燕国制定的教育之制,来日养出一些能人智士,也是可以期待的。”

  汉和帝固然对政事有着超然的老成,但到底掩盖不住那一身朝气和好奇。

  在得到《明物》和张衡这个自投罗网的人才后,

  他便尝试着在太学教授相关的课程,平时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

  上行下效,

  这些年司空署的确因此迎来了好些有能的年轻人。

  而燕国那边,

  孙恩的努力虽说在其去世后,于政务上迅速消没,但在其他方面,仍有部分留存。

  典型的便是燕国各地的社学。

  燕国地广人稀,春夏会因凌汛而发生水灾,秋冬又有大雪之困,所以建国之初,

  一乡之间,

  一镇之内,

  耕牛器物共有,安排专人看管照顾。

  做起大事,也当合力施为,避免浪费劳力和物资。

  至于儿童,

  孙恩更是深知后辈才是希望的道理,将大量资源投到了日常教育上。

  他定下规矩:

  一社必设一学堂,号为“社学”,有教民启蒙、识文断句,并研读自己以《太平经》为基础,编修出的书册之责。

  用孙恩的话来说,

  毕竟甘棠宫众卿们可以对那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书动手动脚,却不能在明面上批判它,封禁它。

  到底是开国者的遗宝,是共和燕国的“国本”。

  只要他们还想趴在先人的遗泽上吸血吃肉,便只能忍受它的存在。

  总而言之,

  在燕国并为大汉的辽地数郡之后,

  在太学的风气被和帝纠正,并开设新的学科之后,

  大汉的教育出现了一些改变。

  “认识天地的方式变了,许多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死脑筋的人!”

  大汉的年轻人向来敢想敢做,一股子的气势,出去当使者都要骑在当地国主头上作威作福的。

  让后世人畏手畏脚的“友邦惊诧”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

  搞点“震惊天下”的行动,更是不算什么。

  也巧,

  察举制浸染下的大汉,正需要年轻人传播去自己的声名。

  只要不直接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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