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秦亦却笑不太出来，因为他看到皇宫门外除了宁国韬之外，还有一左一右停了两辆马车，而这两辆马车，左边的自然是往怀义坊走的古家马车，右边则是往兴合坊走的宁家马车，宁国韬便站在宁家马车车前。
而随着宁国韬这一句，宁莞言和古月容也双双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就那么定定的盯着秦亦，似乎在等他的选择。
秦亦也麻住了。
这不像是选择题，而像是送命题啊！
本来出皇宫时他还在想，等会是先去宰相府还是先去镇国公府——若是换成之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先去谁那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宁忠还是古长松，都不会挑他的理。
可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刚刚在朝堂上，齐平章那老秃驴针对秦亦回京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镇国公府和宰相府，反而去了锦绣布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挑拨了半天，相信此时无论是宁莞言还是古月容，亦或是宁忠还是古长松，肯定心存芥蒂。
所以，他们这次也都在等着秦亦的选择，看看秦亦到底先去哪里！
或许，在两家人看来看来，秦亦接下来的选择，也代表了宁莞言和古月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所以，看着两辆马车，秦亦陷入沉思，他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突然，秦亦的眼神一亮，一个好主意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宁大哥！”
秦亦也笑着大声喊道。
“……”
皇宫门口那些守卫们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纳闷如此古怪的称呼：一个叫另一个姐夫，另一个又叫他大哥，这也忒乱了吧？
于是，秦亦走向宁国韬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宁大哥，你可想死我了！”
“姐夫，我也想你啊！”
看到秦亦，宁国韬无疑也非常开心，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些事，收敛笑容道：“姐夫，我怎么觉得你没有想我呢？”
秦亦闻言一愣：“此话怎讲？”
“姐夫，若是你真想我的话，那昨天晚上你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了！结果你却跑到锦绣布坊过了一夜，就这还说想我？”
说着，宁国韬好像气不过的样子，伸手在秦亦胸口捶了一拳，只不过没有多少力度。
秦亦则看着宁国韬，有些纳闷：好家伙，你这是来帮我的，还是还害我的？
若是说宁国韬是来害秦亦的，所以才又旧事重提，在古月容和宁莞言面前提昨晚之事，而秦亦面对两女，正不知如何解释，而宁国韬这突然一句就仿佛神助攻，特意为秦亦挑起话头，就是帮着秦亦解释呢！
可若是说宁国韬是在有意帮他，那秦亦觉得好像他又没这个脑子，不过无论宁国韬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主动当着两女的面问出这个问题也好，正好秦亦可以借力打力。
再看宁莞言和古月容，听到宁国韬这么问，两女都看了过来，只不过，古月容的表情平静，目光也相对柔和，而宁莞言就有些慌张了。
这倒是很好理解，宁国韬是宁莞言的亲弟弟，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宁国韬代表了宁莞言，同时也代表了宁家，他在皇宫门外质问秦亦，那秦亦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让宁国韬这么问的？
可自己明明没有啊！
所以宁莞言紧张的同时，心里也在怪罪宁国韬多管闲事，看来，回家之后有必要跟他谈谈…
————
第517章 好大哥，帮姐夫一个忙！
皇宫门外，时间仿佛静止。
秦亦又笑着拍了拍宁国韬，说道：“宁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齐秃驴在朝堂上说那些话，就是在故意造谣，企图构陷于我，造成我等不睦！毕竟他跟我有仇，跟宁伯父更是不合，而他看着我跟镇国公府的关系如此亲密，自然心有不甘，这才想方设法的恶心咱们！”
说到这里，秦亦一脸认真：“而且我已经在朝堂上说清楚了，昨天回来的太晚，别说你们了，尚寿坊都没有店是掌灯的，所以我也实在不忍心打扰你们，这才就近去了锦绣布坊，一个人在那里凑合了一夜！若非如此的话，姐夫我说什么也要跟宁大哥去喝上一杯了！”
“……”
秦亦的声音很大，别说是宁国韬以及宁莞言和古月容了，就连皇宫门外的那些守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好像秦亦是故意说话那么大声的一样。
只不过，听到秦亦一口一个姐夫，一口一个宁大哥这么叫着，总觉得别扭又好笑，若不是秦亦和宁国韬就在旁边站着，他们估计要笑出声了。
随后，秦亦又道：“宁大哥，那齐老秃驴就是故意的，刚才陛下找我，我还在陛下面前参了那老秃驴一本，陛下都信任于我，难不成宁大哥怀疑？”
“……”
这话一出，宁国韬自然摇头，而宁莞言和古月容则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随即便移开脑袋，这个时候再怀疑秦亦，那不仅仅是不信任秦亦，更无异于怀疑盛平帝的眼光。
秦亦见状，然后附到宁国韬身边，小声对他说道：“宁大哥，你还当我是你姐夫不？”
宁国韬抬头，随即道：“自然是当了，要不我闲着没事在这等你？我回府上躺着不好？”
“好大哥，帮姐夫一个忙！”
“……”
宁国韬还是很好奇的，他赶紧凑上耳朵，想听听秦亦到底有什么馊主意。
宁莞言和古月容就看着秦亦和宁国韬在那里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些什么，片刻之后，秦亦和宁国韬就分道扬镳，宁国韬走向他们的马车，而秦亦则走向古月容的马车。
看到这一幕，宁莞言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似失去了知觉：看来，还是自己败了…
怪不得刚才盛平帝让他提封赏要求，在这么大好的机会面前，他本应该提出“两个正妻”，结果他却什么都没说。
宁莞言一直在纳闷，纳闷秦亦为何不提，而看到秦亦走向古月容的那一刻，她懂了。
他不是不提，而是他心中对于正妻，怕是早已有了人选，那就是古月容，既然认定了她，那就没必要两个正妻了。
可宁莞言还是不懂，秦亦这一个多月来，有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除此之外，就是跟自己在一起了，可以说，秦亦跟宁莞言在一起的时间要长过古月容，并且他这次回来，也没有提前见谁。
既然这样，那自己的优势应该更大才对？
毕竟在素城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两人可以说是并肩作战，而且是秦亦主动跟她说了两个正妻的想法，倘若秦亦一开始就想让古月容做正妻，又何必跟她提这个，让她空欢喜一场呢？
这个时候的宁莞言，陷入了茫然和自我怀疑的不安之中，以至于宁国韬走过来连续喊了他几声姐姐都没有听到，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另一边，看到秦亦朝自己走来，古月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古月容从不服输，也从不认为自己比宁莞言差，可她心里也非常清楚，宁莞言不比她弱，即使她跟秦亦有婚约在身，宁莞言还能让她感觉紧张，可见宁莞言有多强！
所以，秦亦到底走向谁，那就是要去谁家，也意味着在他心中，谁的地位要更高一些。
本来听齐平章说，秦亦昨天晚上去找宋卿芙而非宁莞言或者自己的时候，古月容确实有点伤心，那个时候的她是跟宁莞言站在统一战线的。
不过，秦亦在朝堂上做出了解释，甚至让宋平当做证人——古月容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她站在秦亦那个位置，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似乎去锦绣布坊也是惟一的办法了，所以不该苛责于他。
因此，古月容的心情又变好起来。
等退朝后，古月容本来想跟秦亦一起回去，可还在犹豫，当着宁莞言的面，直接带走秦亦是不是不太好，结果盛平帝就把秦亦留下了。
从两仪殿走出来的时候，古月容还自嘲的想着幸亏盛平帝把秦亦叫走了，要不秦亦同时面对她和宁莞言的话，肯定会很为难吧？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以秦亦的性格，自然不想看到她们两个伤心，而古月容也善解人意，所以她便不想留下了，省得秦亦为难，她直接回府上等着，秦亦肯定会去找她的！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而且上了马车，结果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宁莞言没走！
之前宁莞言回京都也会上朝，但频率不高，所以她都是跟宁忠坐同一辆马车，尔后宁国韬也入朝为官，需要上朝，特殊情况下，三个人也是挤在一辆马车上。
不过这次宁莞言回来，不出意外，是要长期留在京都了，也会每日上朝，所以宁家早上就赶来了两辆马车，宁忠自己一辆，宁莞言和宁国韬姐弟二人共乘一辆。
现在，宁忠的马车已然离开，宁莞言的马车还停在皇宫门口，宁莞言则站在马车外面，朝着皇宫里看去。
古月容知道，他们是在等秦亦！
那个时候，古月容还是有点气的，她善解人意不想让秦亦为难，谁知宁莞言却毫无顾忌，直接在这里等秦亦，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可是她的马车已经开动，她爹古长松也坐在马车上，她不可能让马车停下，便只能让车夫驾车快一些，很快就回了怀义坊。
似乎是明白古月容的心事，马车来到怀义坊宰相府门口，还没进门，古长松便独自下了马车，古月容并不耽搁，直接让车夫掉头回到皇宫门口。
你不是要等吗？那我也等！
所以，才成了今日的名场面。
古月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赌一口气罢了，但她真没想过秦亦会率先走向她——按理说，以秦亦的情商，他不会走向任何一人才对，否则都会让另外一人难过。
可秦亦还真就那么做了，还是朝自己走来！
这一刻，古月容觉得如梦如幻，心里惊喜的同时，她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的宁莞言，便发现宁莞言双目无光，眼圈泛红，整个人都似无力的倚在马车上，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般，可见此时的宁莞言有多绝望和伤心。
古月容看到这一幕，心也揪了一下，有些替宁莞言心疼——古月容还是太善良了些，虽然她跟宁莞言拌过嘴，但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真的喜欢秦亦，也清楚秦亦跟宁莞言之间的感情，所以也逐渐接受宁莞言。
虽然在有些方面上，两人似是对手，但实际上她们是惺惺相惜的同类人罢了。
不过，她也清楚，这种事情，都是秦亦决定如何做的，她能做的，或者她们能做的，都只是接受秦亦的决定。
所以现在秦亦朝自己走来，古月容能做的就是收起其他表情，转而兴高采烈的迎接秦亦。
“夫君…”
古月容强压着心中的喜悦和兴奋，想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可却藏不住心中的欢喜雀跃。
“月容。”
秦亦也轻轻唤了一声：“我想你了。”
“……”
这一句“我想你了”在这一刻抵得上千言万语，古月容闻言，潸然泪下，她顿时觉得，无论为秦亦做多少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没有负她。
倘若不是在皇宫门外，不是当着宁莞言以及宁国韬和皇宫守卫在，古月容好像扑在秦亦怀里，享受他对自己的温柔。
可是她不能，只能轻轻抓住了秦亦的胳膊，此时无声胜有声。
片刻之后，古月容才说道：“夫君，上车吧？”
秦亦却摇了摇头，说道：“月容，今天咱们不坐这辆马车。”
说着，秦亦指了指对面的宁家马车道：“今天咱们都坐那辆马车，去咱们的宅子，好不好？”
“……”
古月容先是茫然，随即释然。
怪不得，秦亦会径直走向自己，古月容原本以为是他在宁莞言和自己之间选中了自己，殊不知他是选中了她们两个，向她走来，然后带着她去坐宁莞言的马车，说明他还是不偏不倚，想要一碗水端平的决心。
想到这里，古月容反而笑了。
虽然被秦亦单独选中让人兴奋，同时又让古月容有种赢了的感觉，可是刚才宁莞言那忧郁失落的身影还是触及了她那颗柔软的心。
既然要分享，那就分享的彻底一些，何必在乎谁先谁后、谁多谁少呢？更何况，她得到的跟宁莞言得到的一样多，没有谁多谁少，那就够了。
而且这才是她认识的秦亦！
于是，古月容以及拉着秦亦的手，跟车夫小声说了几句，那车夫便驾着车先行离去，随后秦亦和古月容便牵起古月容那纤纤玉手，一起朝着宁莞言的方向走去。
……
“姐！”
宁国韬又喊了一声，这才把眼圈泛红的宁莞言给拉回现实中来。
这一瞬间，宁莞言觉得好累，比她在战场上连续杀敌一天一夜时还要累，若不是双手抓着马车边缘的话，她觉得自己会跌倒在地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国韬，走！”
只是三个字罢了，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之后，宁莞言大口喘着粗气。
“走？”
宁国韬一愣，随即指了指走向古月容的秦亦，问道：“姐夫在那边，走去哪啊，姐？”
宁莞言没有去看秦亦，仿佛不敢看，她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随即道：“自然是回家了…”
“……”
哪怕是在战场上打了败仗，宁莞言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沮丧过，而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原来打的胜仗再多，也比不过现在的一场败仗啊！
宁国韬闻言却笑出声来：“姐，咱们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