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资历比单雄信晚两年,但比郝孝德早一年。
他的儿子翟摩侯是瓦岗第一高手,所以无论从资历还是从实力上来说,他都应该在郝孝德之上,现在郝孝德成了瓦岗三巨头之一,他翟弘却被淘汰,让翟弘怎么可能服气。
何况他兄弟还是瓦岗之主,按照传统继承制,兄弟翟让去世,那就应该由他翟弘继任瓦岗之主。
这几天,翟弘天天在主事堂前大吵大闹并威胁,如果不让他当主事,他就把忠心于兄弟翟让的军队全部带走,另立山头。
徐世绩和单雄信、郝孝德三人商议,便决定可以接受翟弘为主事,但要公示三天,如果大家都不反对,就可以接受他为主事。
翟弘一口答应了,主事堂外的布告板上贴出了提议翟弘为主事的公告,这种公告一般都是走走过场,因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也就不太关心这种书面的形式。
但就在当天,公告的旁边贴出了李密亲笔所写的一份反对翟弘为主事的反驳公告。
公告中列举了翟弘不配出任主事的四大理由,第一,翟弘在瓦岗军寸功未立,不足以服众;第二,翟弘仗势欺人,打压弱小,德行不足以服众;第三,翟弘蠢笨如猪,才智不足以服众;第四、崔弘大字不识,武艺低微,能力不足以服众。”
当心腹幕僚王儒信把李密反驳书上的内容一一告诉翟弘,翟弘顿时暴跳如雷,吼叫声如牛,他派人去去撕掉公告,但被守卫公告的士兵阻止。
儿子翟摩侯更是杀机沛然,拎着刀冲去杀李密,数百名士兵护卫着李密的住处,双方士兵对峙,这时徐世绩赶来了。
“这是瓦岗寨,不准任何人发生内讧,否则军法从事!”
翟弘也赶来了,他极为不满对徐世绩道:“李密狗贼可以肆意辱我,却不准我反抗,这是哪门子道理?”
徐世绩冷冷道:“当年首领有规定,一切必须按照规矩来办,有矛盾也要按照规矩来做,不准私下寻仇。”
“什么规矩?”
“天道武证制,这是首领定下的瓦岗军三大规矩之一,你不知道吗?”
翟弘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按照规矩我该怎么做?”
徐世绩平静问道:“你确定要和李密解决矛盾?”
翟弘眯眼道:“一点没错,生死之仇,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徐世绩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规矩来,明天一早主事堂召开调解议事,你们二人来定条款,要生死斗也好,要赔礼斗也要,由你们自己决定。”
翟弘杀机凌厉盯了一眼上方面无表情的李密,点点头道:“那就按照规矩来,我会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次日一早,主事堂内四十余名大将聚集一堂,每个人都兴致盎然,居然要举行天道武证,也就是比武论输赢,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来?
“安静!”徐世绩拍了拍惊堂木,大堂安静下来,徐世绩缓缓道:“按照瓦岗军第三条规矩,翟弘将军要求举行天道武证,以公平的方式解决他和军师李密之间的矛盾,经主事堂商议决定,同意翟弘将军的要求,于明天上午在演武台举行一场决定胜负的天道武证,按照规矩,可以由本人参加比赛,也可以由手下大将代替参加比武,至于比赛比赛赌注,请双方想好了,可以赌性命,可以赌军力,可以赌财富,不知二位想赌什么?”
李密淡淡道:“我没有多少军队,更没有多少财富,我只能赌命,翟将军,听说你从不敢上战场,就害怕丢了小命,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赌了,以免天下人笑你言而无信!”
翟弘重重哼了一声,“我就担心你不敢跟我赌命,既然你想赌命,本将军陪你玩到底,你若赢了我,我这条命给你,我的财富和军队都归你,你若输了,我要亲手宰了你!”
大堂上一片哗然,居然一切都赌上了,每个人都兴奋异常,不断吹响了唿哨。
徐世绩令人拿来赌命文书,高声念了一遍,对两人道:“有异议现在提出来,没有异议请签字画押!”
李密走上去,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翟弘不识字,便画个押,同样按下手印,接下来是三名主事为监视人也依次签字画押,最后画押的是郝孝德。
郝孝德隐隐看出了徐世绩和单雄信在布局给翟弘挖坑,他虽然和翟让没有什么恩怨,不过翟弘硬要挤进主事堂会削弱他权力,让他有些不爽,其次翟弘的几个小妾让他也垂涎已久,所以他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徐世绩将两人签署的生死赌约在众将面前展示一遍,高声道:“这是五年来瓦岗军第一份天道武证生死约,明天上午在演武台见分晓,又二人或者他们的代表进行比武,一战决生死!”
四十名大将激动得拍桌子打板凳,一片欢腾,翟弘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过他看了一眼儿子翟摩侯,心中的不安又顿时无影无踪,自己儿子是公认的瓦岗第一高手,连单雄信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怕谁?
次日上午,两千人将露天演武台团团围住,演武台是一座长宽各十丈的大木台,这里经常有非官方的私下决斗,但从来没有什么点到为止,只有输者必死,所以演武台更多的叫法是生死台或者断头台。
翟摩侯身高约一米九,身披铠甲,体格极为强壮,他手持一对各四十斤的双戟,他曾先后击败过郝孝德、单雄信、徐世绩和叔父翟让,公认为瓦岗第一高手。
他一跃跳上了演武台,徐世绩高声道:“翟弘是由其子翟摩侯代替出战,请问李密方,何人出战?”
李密向雄阔海点点头,雄阔海手提宝剑下了演武台,翟弘一愣,虽然他不知道雄阔海底细,但他知道雄阔海一直是徐世绩的人。
“徐当家,这位雄将军不是你的手下吗?”
徐世绩取出一份调令递给他笑道:“雄将军已于四天前调给李军师了,他现在是李军师的手下。”
“怎么会这么巧?”翟弘心中有些疑惑。
徐世绩淡淡道:“按照规矩,只要是瓦岗军的人,李军师可以请任何人替他出战,翟将军还有异议吗?”
翟弘缓缓摇头,表示没有异议,规则是没有问题,但他心中总是觉得不舒服,李密本来是孤家寡人,现在忽然有了军队和手下大将,自己居然不知道?
“当!”一声锣响,比武开始。
演武台四周顿时安静下令,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演武台,安静到落针可闻。
第666章 李密崛起
雄阔海缓缓抽出长剑,把皮鞘一扔,目光如鹰一般向对方射去,目光里充满了挑衅。
翟摩侯大吼一声,手中双戟上下飞舞,如乌云翻滚一般向雄阔海扑去。
雄阔海在瓦岗军非常低调,低调到连他的上司徐世绩都不知道他的老底,还是元文都告诉了徐世绩。
整个瓦岗军,除了徐世绩、张觉和刚刚知晓的单雄信以外,再没有一人知道雄阔海的底细,也不知道他的武艺。
众人见他竟然和翟摩侯决战生死,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在滚滚乌云中,忽然一道闪电穿透了乌云,雄阔海出剑了,霎时间云消雾散,双戟当啷落地,翟摩侯站在木台中间一动不动,雄阔海已回到木台边缘,目光也没有刚才那么犀利了。
翟弘发现不妙,大喊道:“把武器丢了做什么,快拾起来!”
这时,翟摩侯人头骨碌落地,滚出一丈多远,一个无头尸体立在木台上,鲜血从脖腔动脉里喷射而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没看清雄阔海是怎么出剑的,一个照面,瓦岗第一个高手的人头就飞了。
翟弘大叫一声,发疯般冲上演武台,抱住自己儿子的尸体,张开嘴干嚎。
现在没有人同情他,大家都在等下一个场景,翟让输了,他怎么把命交出来?自杀还是被按住一刀砍了?
翟弘忽然大吼道:“这里面有问题,是作弊,我不服,我不承认这个结果!”
四周顿时嘘声一片,单雄信再也忍不住,起身怒喝道:“你输了,就得认赌服输,拔剑自刎吧!不要逼我们杀你。”
翟弘呆呆望着单雄信,忽然脑海灵感一闪,指着单雄信大喊道:“姓单的,你是在公报私仇。你是在报复本将军,你不会得逞的。”
他转身抱起儿子的身体,捡起人头,便在三十几名士兵护卫下向场外走去。
郝孝德大怒,腾地站起身,厉声道:“翟弘,你是要言而无信吗?”
翟弘还是不睬,反而加快了脚步,他只有一个心思,赶紧带着军队离开瓦岗山。
李密给雄阔海使了个眼色,雄阔海手中长剑骤然飞起,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直刺翟弘后颈,在一片惊呼声中,长剑‘噗!’射穿了翟弘的后颈,剑尖从咽喉透出,将翟弘钉死在地上。
这才是天下第一刺客的飞剑,瓦岗三军将士终于开眼了。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徐世绩宣布,翟弘在天道武证中落败,按照赌约,他不光输掉了性命,而且他的财富和军队都归李密。
李密激动地站起身,他赌赢了,从前天的一无所有,到今天,他拥有一万五千军队,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郝孝德。
李密随即任命雄阔海和张觉为左右将军,各统帅五千军队,又任命房彦藻为自己的记室参军,掌握军务。
房彦藻是唯一跟随李密来瓦岗的手下,他也是参加了杨玄感造反,一直是李密的手下。
李密随即又将所有财富全部分给自己的一万多将士,虽然每个人分得不多,只有十贯钱左右,但将士们依旧欢声雷动,立刻把刻薄吝啬的旧主翟弘丢之脑后,开始对李密忠心。
李密又将翟弘的三个美妾秘密送给了郝孝德,把翟弘父子收藏的兵器送给了单雄信,将翟摩侯的一丈青宝马送给了徐世绩,郝孝德、徐世绩和单雄信大喜,三人一致同意将李密列为主事堂成员,成为瓦岗军的四大首领之一。
接下来,李密就要施展他的才能,向瓦岗军主帅之位发动攻势。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初,就在崔眉刚刚确诊了喜脉的第二天,杨丽华最终没有能战胜病魔,在睡梦中溘然长逝。
虽然萧夏隋朝的母亲还在青城山,但那个母亲性格淡漠,潜心修道,时间早已把他们母子关系渐渐冲淡了。
相反,杨丽华像母亲一样对萧夏的关怀备至,把他当作自己儿子一般爱护,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在萧夏心中,他早已视杨丽华为母亲,陪伴杨丽华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路。
杨丽华的病逝,让萧夏心中哀痛万分,下令全城举哀,他亲自披麻戴孝为母亲守灵,杨丽华的棺椁暂时栖灵在大明寺。
按照杨丽华生前的遗愿,她的灵柩最终将送到泰陵下葬,和父母安葬在一起。
历史上,杨丽华应该是死在天子西巡的路上,但因为有了萧夏的存在,杨丽华命运被改变,她又多活了八年,时年五十七岁。
同样,她的宝贝外孙女李静训应该在十年前病逝,也是因为萧夏的干涉,李静训今年已经十七岁,依旧健康活泼地活着,并和裴仁基的次子裴行俭订了亲。
到了十二月下旬,来护儿和周法尚的战报不断送来,萧夏才终于从杨丽华去世的哀痛中走出来。
来护儿率两万军在南海郡登陆,并在南海郡刺史冯盎的全力帮助下,在南海郡清远县大败林士弘的五万军队,来护儿追敌不放,最终将林士弘以及五千残军包围在苍梧郡的封川县,叛将昆宁开城率军投降,老牌叛贼林士弘终于在绝望中放火自焚身亡。
来护儿又率军横扫岭南各郡,所有心怀鬼胎的官员纷纷打消了造反的念头,向江南道总管府效忠归附。
萧夏当即下令,封来护儿为岭南东道诸郡安抚使,率军坐镇岭南东道,同时紧急调一万军队去支援周法尚。
随着岭南东道的安定,萧夏又派官员赶赴南海郡开港贸易。
和来护儿结束了岭南东道的战争不同,周法尚在岭南西道的平乱战争财刚刚开始。
周法尚率三万军抵达桂阳郡,立刻和桂阳郡刺史、南梁大将董景珍的军队发生了激战,最终因为隋军兵力和装备占优而获胜,击败了董景珍的一万军队,斩敌六千余人,俘虏两千人。
但周法尚也付出的伤亡三千人的代价,这是因为隋军有点不太适应岭南西道的天气和丛林环境,导致士兵战斗力下降。
周法尚不敢再轻易南下,一方面命令士兵在桂阳郡休养适应,另一方面向晋王萧夏求援,要求追加援军和药材。
第667章 灵船遭袭
正月初一傍晚时分,一艘万石大船在江面上逆流而行,但它安装有轮桨,船内数十人踩动轮桨,轮桨转动,白浪翻滚,大船轰隆隆向西航行。
这艘大船正是杨丽华的灵船,萧夏原计划过几年后,他亲自护送杨丽华的灵柩去长安下葬,在此之前,一直用冰来保护她的遗体。
但在杨丽华女儿宇文娥英的再三请求下,萧夏最终答应,提前送杨丽华遗体去泰陵安葬,由宇文娥英和丈夫李敏一家护灵前往,萧夏派三百名护卫从水路运到襄阳,再由三千骑兵护卫去关中安葬。
这艘万石大船就是临时改装的送灵船,船中央有一座冰室,里面有大量冰块,棺椁就安放在其中,用棉被毯子将整个冰室严严实实包裹好,防止冰块融化。
万石大船内除了李敏一家外,还有三十几侍女、二十名僧人以及百名护卫,另外还有三艘三千石的护卫船,每艘船都有六十余名武士护卫。
腊月二十日,灵船出发了,经过十天左右的航行,正月初一傍晚,船只抵达了江夏水域,开始进汉水了。
这时,护卫首领张善快步来到李敏身边低声道:“使君,我们士兵发现有几艘小船一直在跟着我们。”
李敏一愣,“一直在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在九江郡彭泽县就发现他们了,他们一直跟随着我们。”
“怎么知道是跟随我们?”李敏又问道。
“我们昨晚停泊,他们也停泊,我们进入汉水,他们也进入汉水,这就很明显了!”
李敏心中也紧张起来了,“这是遇到水贼了吗?”
“应该是江贼,现在不知道他们底细,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天色已黑,卑职建议,立刻掉头去江夏县暂避,那边有数千驻军。”
“江夏县有没有水军?”李敏急问道。
“以前有,现在大部分都调去襄阳了,只剩下一些小船,江夏县只有三四千驻军,我们可以在江夏暂避,然后通知襄阳水军来接应!”
去襄阳至少还要走三天,但去江夏只要半天就够了,李敏当即立断道:“调头去江夏县!”
大船开始调头,刚走数里,水面上忽然出现了数十艘快船,每艘快船都有二三十人,夜幕中,快船飞快地向大船驶来。
“当!当!当!当”
大船上敲响了警钟,一百多名武士纷纷奔上甲板,手持长矛和弓箭,三艘护卫船也冲上来,极力护卫大船。
激战终于爆发,数百水贼兵分两路,一路翻上护卫船,和船上护卫武士激战,另一路则利用飞爪钩住万石大船,水贼拼命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