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杂粮小米粥从朱棣嘴里喷了出来。
他看了看碗里金灿灿油润润的小米粥，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滔滔不绝的朱元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父皇这绝对是故意的！
他就是为了报复我刚才暗示方先生敲他的竹杠。堂堂大明天子，这也太小心眼了！赶快喝口酒压压惊。
不仅是朱棣，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也被自己老爹给恶心到了，纷纷端起酒杯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陛下所言不错。不过自古以来都是过犹不及。如果单纯只是便溺的话，容易肥力过剩，烧死庄稼。
“需要把桔梗、杂草或者落叶同便溺和水按照十比三比二的比例混合，然后再发酵一个月，才能达到肥力的最大化。
方云飞稍稍纠正了一下朱元璋刚才所说的错误。
“怎么这大粪还需要发酵？又不是酿酒？”朱元璋不解地问道。
他以前也种过庄稼，那些庄稼老把式可不是这么教他的。噗！
噗！
噗！
朱803棣、朱樉和朱棡刚刚喝进去的酒喷了一地。哥儿仨也不过君前失仪，捂着嘴就跑了出去。“大惊小怪。
“不用理他们，方小子你继续说。”朱元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此时此刻，朱棣他们三个在洪武大帝的心中还不如依托答辩。
“这个发酵有两个目的，一是利用发酵产生的高温杀死其中的寄生虫卵和病菌，另一个则是加速其中有机质的腐化，增强肥力。
“前一个需要七到十天，后一个需要二十多天。如果时间紧迫的话，完全可以舍弃第二阶段，高温杀菌之后就可以直接使用。
事关农事，方云飞回答地也十分详细。“没想到堆肥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方小友可否写在纸上供天下人学习？”李善长出言询问道。
他是大明第一个宰相，又长期管理后勤装备，主抓的就是物资供应。
粮食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听到这么简易高效的堆肥方法，忍不住职业病发作,想问个详细。
“小事一桩。那我口述，你来笔录。”
方云飞点了点头，将他知道的堆肥技术全部说了出来。堆肥这个增加土地肥力的方法从战国末期就有了，到了宋朝基本已经在华夏得到了普遍应用。
但是古代的堆肥技术既不科学，也没有形成体系。不仅浪费肥力，还容易在堆肥的过程中传染疾病。可方云飞所说的堆肥技术，完美地解决了这两大难题。堪称大明农业技术的一大进步！“妙！妙啊！
“有了这个技术，明年我大明的收成肯定能涨一大截！”朱元璋手握李善长抄写的堆肥技术，眉头舒展，喜不自胜！
虽然玉米、土豆和红薯可以直接提高粮食亩产，但是要推广这三种庄稼可不是一下就能行的。
因为只能靠天吃饭，所以农民相当保守，绝对不会冒然改种这种从没见过的农作物。
多半是先小规模试种，确信这三种庄稼能高产后才会大面积种植。
再加上现在信息的传播速度又慢。
这没个三五年，土豆这三种庄稼很难在大明大规模种植。
但是这堆肥就不一样了(ccbc)。
虽然各地的堆肥技术各不相同，但也是大同小异，农民们都明白堆肥对庄稼的好处
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稍稍改变一下堆肥的方法，这阻力可就小得多了。
不出如果将来再配合上土豆、红薯和玉米..我大明直接就无敌啦！
“上位，如果要在整个大明推广方老弟的堆肥技术，那大粪不够用怎么办？”
一直不言不语的汤和突然冒出一句。
“这还不简单？金陵现在有二十五万户人家，共七十五万人。要是把他们的便溺都搜集起来的话，就能解决整个应天府的肥料来源？”
“这还只是一个金陵，那要是整个直隶呢？要是大明的所有州县呢？
李善长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没错！还有卫所那些士兵们的也不能浪费，统统搜集起来！”
“自己用也好，送给农民也好，反正不能闲着！”受到李善长的启发，汤和立刻想到了卫所士卒。“看来朕以后要新设立两个官职。一个管民，一个管军，职责就是搜集便溺，推广堆肥。
朱元璋也乐呵呵地发表意见。
“上位英明啊！这可真是物尽其用！”“上位爱民如子。臣等感激涕零！”
“哪里哪里，这都是咱这个当皇帝的该做的！”
三个人又开始了商业互吹，就堆肥聊得兴高采烈。这下不止是燕王、秦王和晋王三个，就连彬彬有礼的太子和喜欢农事的周王都忍不住恶心，捂着嘴跑到了外面。看着一字排开，哇哇大吐的五位皇子。殿外值守的八百标兵不由得心范同情。
五位殿下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居然主动试险，平常方先生种植的土豆、红薯和玉米。
你看看这吐的，多难受啊！
不过这三种庄稼因人而异，你看陛下和韩国公、信国公就没事。
也许五位殿下吐啊吐的，吐得久了就习惯了！
除了太子和嫡出四王，其他人都吃得宾主皆欢。
酒足饭饱的朱元璋准备打道回宫，身后则是吐得昏天黑地，萎靡不振的嫡出五子。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拦在他的面前。朱元璋定睛一看，居然是方云飞！
今天方云飞又是献出了土豆、红薯和玉米三种高产作物又是贡献了可以提高土地肥力的堆肥之法；朱元璋对他的
印象大为改观，连拱自家白菜的仇都抛之脑后。
此时看到方云飞拦在自己面前，洪武大帝不由得面带微笑问道：“方小子，你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方云飞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圣明！你还记不记得刚才赔我缸的钱。
“记得啊！怎么了？不是已经赔了你十万贯了吗？”朱元璋诧异地问道。
方小子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闲钱少？
你小子可不要太贪啊！这十万贯钱购买多少缸啊？
你小子如果还想要钱的，那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陛下！按照大明律，一贯宝钞可以兑换铜钱一千文或者白银一两。四贯宝钞可以兑换一两黄金。
“我不要宝钞，只要黄金白银和铜钱。耕地也行！实在不行的话，等价的布匹丝绸或者粮食瓷器都行。
“如果陛下手头不宽裕，我给陛下打个九九折也行。”出乎朱元璋的预料，方云飞并没有让他多赔，反而给自己打了个折，只求把那十万贯宝钞兑换成金银铜钱或者实物土地。
听了方云飞的话，朱元璋心里顿时十分不爽！他早就察觉到方云飞看不上大明宝钞。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表现得如此直白！
咱老朱前脚刚赏了你十万贯宝钞，后脚你就要换？咱这个当皇帝的不要面子啊！
要知道从北宋起，华夏北方就一直被异族占据。
到了蒙元，更是整个神州都沦落在蒙古铁骑的马蹄之下。不少汉人，尤其是北方汉人的生活习惯已经和异族没什么两样。
为了重建华夏，大明的文武百官基本是秉着纠枉过正的态度来做事。
对于蒙元朝廷那套是能不用就肯定不用。
蒙元朝廷发行的元宝交钞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异端，是绝对不能用的。
但是洪武大帝朱元璋却看中了元宝交钞的便于携带和方便流通的特点，力排众议将它保留了下来。
再加上李善长考据出蒙元的元宝交钞起源于大宋的交子这才改头换面以大明宝钞的形式重新流通。事实也证明了洪武大帝眼光的独到。
大明宝钞也确实如他所想，方便了民间交易，加速了市场繁荣。
这也一直是朱元璋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
现在方云飞对宝钞左右看不上，这不是打他这个做皇帝的脸？
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啊！
“方小子，这大明宝钞乃朝廷所发，是我大明立国的基石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嫌东嫌西的？你小子是不是对咱这个皇帝有什么意见？”
“陛下你多虑了！我对你没什么意见。我只对担心宝钞贬值。
看到朱元璋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方云飞立刻知道他误会自己了。
“贬值？贬值是什么意思？”
“方小子你不要老说一些咱听不懂的话！”
朱元璋瞅了瞅老伙计李善长，发现他也眉头紧锁，显然也不知道方云飞嘴里的「贬值」是什么意思。
“贬值通俗的意思就是不值钱了。宝钞贬值的意思就是钱不值钱了。
“哈哈哈！笑话！咱大明的宝钞能不值钱？要是不值钱，咱敢用它来给文武百官来支付俸禄？”
“是啊方小友，这钱就是钱。何来贬值一说？”
“方老弟你这话说的可太没边儿了！俺老汤平时虽然喜欢吹吹牛，但是也不敢像你这么吹啊！这钱要是不值钱了，那什么还能值钱？”
话一出口，哄堂大笑！
显然朱元璋和李善长等人完全没理解货币贬值这一近代金融理念，反而大肆嘲笑起了方云飞杞人忧天。
哎！
真是夏虫不可言冰啊！
方云飞摇了摇头，决定举例说明货币贬值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谁身上还有宝钞，先借我用一下。“小王这里有。方先生你尽管拿去用！”
方云飞言语了一声，晋王朱棡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一摞厚厚的宝钞。
“陛下，假设我大明总共就有这么多的宝钞，同时有这么多的货物。
“这些货物包括粮食、田地、丝绸、刺激。总之代表所有能用宝钞买到的东西。
方云飞随手抓了一把玉米粒，让朱棣挑出一百粒来代表整个大明朝的总产出量，同时让晋王朱棡挑出一百张面值一贯的宝钞，来代表大明朝总的货币发行量。
“陛下，我想问一下，现在一张宝钞能买多少粒玉米？”“一粒啊！这还用算？秦王朱樉大声说道。
“秦王殿下所说不错。那么此时大明宝钞的购买力就是一粒玉米！”
“那如果我同时增加了玉米和宝钞的数量呢？”
方云飞又让朱棣和朱棡挑出五十粒玉米和五十张宝钞，分别放在了代表总产出和总货币的玉米和宝钞上面：“现在
一张宝钞的购买力是多少？”
“这不还是一粒玉米吗？”秦王朱樉接着抢答道。
“好！那么我同时减少呢？”
方云飞随手一拔，将玉米和宝钞的数量同时减去一半。“这不还是一样吗？方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啊方先生，你这算来算去，不还是一张宝钞买一粒玉米吗？”
汤和和朱樉还在不以为然地大声嚷嚷，李善长、朱标、朱棡和朱橚这些心思缜密的，已经看出了其中的一些蹊跷。“好！那如果这种情况，宝钞的购买力是多少？”方云飞给宝钞和玉米各填了一点儿。
不过这回的方云飞并不是平均添加，玉米的数目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