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421节

  “见过元辅。”万士和与张居正互相见礼之后,万士和就说明了来意,把自己办的事儿,细细的跟张居正说了一遍。

  姚光启用金钱开路,广结好友,单独避开了楚党,从晋党、浙党、齐党之间结交,这意图便十分的明显了,迁徙入京的富户们,是不甘心自己就此成为普通的富户,而后泯然成为京师遮奢户的陪衬,他们要争,争话语权,争社会地位。

  那么金钱开路,广交好友,就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可姚光启万万没料到,万士和这个坏到流脓的吏部尚书,整天正事不干,就盯着西北那些富户们,看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姚光启还没发力,就被万士和给挡了回去。

  忠诚的顺天府,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西土城那些由南衙迁徙而来的富户了。

  “万太宰厉害。”张居正真心实意的称赞万士和的本事,京师不大,诗会数不胜数,万士和这捕风捉影的能力,不当酷吏略显可惜了。

  他这边刚跟皇帝说要警惕,要小心,这边万士和就把事儿给妥善处置了。

  “做点查漏补缺的活儿罢了。”万士和连连摆手说道:“元辅做的都是大事,我这都是边角料儿。”

  “我回到了吏部后,找到了旧大明律,就是洪武七年大明律,找到了卷二十八《杂律》中曰: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二桅以上违式大船者、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者、潜通海贼者、同谋结聚者、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谋叛已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衙充军。”

  “有告人,抄没物、货、船、车并入官,以十分为率,五分付告人充赏。”

  万士和找张居正自然是来表功的,他干了活,自然得让陛下知道,让元辅知道,同样也是补充说明,他在文化殿上说,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在明初时候,就实行过一段时间的类似于告缗令的办法,当时国朝初建,稽查能力较弱,需要民间力量补充。

  洪武二十二年,大明律进行了大范围的修改,因为巡检司的大量建立和国朝逐渐安定,告缗者五分充赏被删减了。

  张居正从万士和手里拿来了旧典,看完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万太宰这份旧案,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补充到大明会典之中。”

  “那就好,那我就不多叨扰了。”万士和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全楚会馆,回吏部坐班去了。

  万士和带来的旧案非常及时,扩建稽税院和许民间互相检举揭发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是会被广泛反对的事儿,而万士和带来了祖宗成法的舆论最高点,让稽税工作可以正常展开。

  一面是祖宗成法,一面是法三代之上,这就有的辩论,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之中。

  张居正坐在朴树下的太师椅上,看着仍然没有解冻的湖面,思考着一个问题,中原王朝,自从秦始皇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再探索过新的社会制度了,百代都行秦政法,都是在秦帝制的大框架下修修补补。

  想了一会儿,张居正立刻就懊恼了起来,陛下那些个刁钻的问题,真的是不可触碰,在君父合一这一件事上,明明是他张居正辩赢了,连陛下都认可了,结果闲下来的时候,张居正偶尔还是能想起这个问题来。

  探索新的社会制度,代价呢?

  张居正将这件事赶出了自己的脑海,站起身来,向着文昌阁走去,他作为首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长崎总督府送来了许多的奏疏,这些个奏疏里有陈璘谢恩的奏疏,有徐渭对倭国的观察,也有孙克毅奏闻今年预计输入白银的数量,今年的白银预期仍然不如泰西的大帆船,但绝对数量还在上涨,大约能稳定到一百二十万银到一百五十万银之间。

  让张居正感到有趣的是,在大明水师攻破了岛津家之后,陈璘把岛津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把俘虏审问了一遍又一遍,陈璘发现,岛津家进攻琉球,根本就没有任何目的可言,没有战略目标,没有作战终止点、没有任何的战略,就是打到哪儿算哪儿,打不过就继续增兵,颇有一种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感觉。

  等到水和面溢出来那天,就是玩完的一天。

  这和东南倭患时的局面非常相似,岛津家出兵琉球,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打而打,没有任何规划,完完全全是为了缓解内部矛盾,倭国人多粮少。

  所以,对倭国征伐,要深切的明白倭国这种特性。

  而大明从一开始的目标就非常明确,白银。

  从孙克毅的奏疏来看,倭国最大的缺口不是别的,而是粮食,在大明售价为一的粮食,在长崎售价为五,而从长崎到尾张国,可以售价为十,粮食完全可以左右倭国内战的格局。

  而大明海商掌握了粮食海运的办法,可是大明也没有粮食可以出海,大明各地粮食有结余的地方,只有南衙,而南衙又要负责四百万石的漕粮。

  张居正敏锐的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打开了空白奏疏,开始奋笔疾书。

  次日,一道圣旨从京师的会同馆驿顺着九龙驿站,发往各个市舶司和巡检司,里面的内容很少,就是禁止粮食出海。

  大明的商船只能停靠在长崎,因为倭人是倭寇,你的粮船不到长崎,是会被倭国劫掠的,而大明这条禁令有着很强的效力,禁止粮食出海到倭国。

  倭国缺少粮食,大明粮食没有盈余,为了赚取天大的利润,大明的海商会做什么?会从大明的粮食里套出一部分运到倭国赚取这个利润。

  但是禁令也明确表示,不禁止万里海塘粮食运至倭国谋利,从海外来的粮食可以在大明市舶司过港运到倭国赚钱,鼓励大明海商们积极的在万里海塘的诸多岛屿上,兴建更多的种植园。

  张居正从来都不是一个过分激进的人,他在制定很多政令的时候,都是关上一道门,打开一扇窗,禁止大明粮食出口,不禁止海商们赚这个钱,张居正不像陛下一样,连房子都要掀了,重新盖一座。

  这条政令引的议论纷纷,尤其是松江远洋商行的诸多商人们,都聚集在了商行的会馆里,等待着孙克弘的出现。

  孙克弘的腿瘸了,为人心狠手辣,而且极其阴毒,整个松江府对孙克弘都是又喜又怕,喜的是跟着孙克弘真的能赚到钱,怕的是孙克弘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哪天开罪了,怕是要被孙克弘沉了黄浦江。

  孙克弘青素直身,穿大红圆领,腰间悬挂牙牌,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被妙龄女子推到了众人面前。

  “孙商总你可来了!朝廷一纸禁令,这不是要了咱们的命吗?!”一个商贾一看到孙克弘哀嚎一声,大声的抱怨着。

  孙克弘伸出手往下按了按说道:“诸位莫急,大明没粮食,我们从别的地方找粮食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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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大明没有贵族

  孙克弘的意思非常明确,朝廷不让大明的粮食出海,但是允许海外粮食运抵倭国换成白银,继续谋求暴利,这一点孙克弘从圣旨上看的非常明白。

  那这些个商贾们跑到他家里来,鬼哭狼嚎些什么?哭朝廷不肯让他们朘剥小民的口粮换取白银,哭还要海外寻找粮食多一些麻烦,哭朝廷怎么管的那么宽、管的那么快,这买卖还没稳定,就被皇帝给禁止了。

  如果单纯的一纸禁令也就罢了,如果再伴随着告人分三分抄没资产的告缗令呢?这一纸禁令可不是白纸一张,而是有着莫大的效力。

  “海外,说得容易?那海上风高浪急,海寇频频,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就是勉强到岸,那还不是得受各种番夷小国的剥盘,安有利润可言?”一个商贾仍觉不满,大声的喊道。

  孙克弘歪着头看向了那人,嗤笑一声说道:“这里是松江远洋商行,你我他,全都是海商,这里不是杂报的书贴,也不是衙门的公堂,需要这样装可怜吗?现在海船,在万里海塘内折腾,就跟在澡堂子里扑腾一样,会翻船?你在质疑松江造船厂船舶质量吗?”

  “还有这海寇之说,你的船跑出了马六甲海峡,跑到了长崎以东才有海寇出没,大港之内,真的有海寇吗?伱当大明水师跟你一样吃的肥肠大耳,什么都做不了?!”

  “番夷小国稍微轻待,就各种耀武扬威,恨不得闯进人家宫室之内,把人家给抢的干干净净,你告诉我,受番夷小国剥盘,你们给番夷小国交过一厘银的税赋吗?!大明这份你们都不想交!”

  “少在我面前放屁!”

  孙克弘的话非常非常不客气,他面对汪道昆、郭汝霖、赵士祯等大明官员的时候,都是谨慎小心,一副儒雅随和君子样,可是在商言商,他这么大的家产,心不狠,怎么可能站得稳。

  “孙商总,你这话说的,就跟朝廷站在一起了,您可是我们商贾的商总啊!”这名商贾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立刻就大声的反驳着,大家都是商人,孙克弘这个商总怎么替朝廷说话,朝廷的暴政他不去反应,反而让他们商人自适应?!

  孙克弘一拍桌子,指着那人的鼻子,就厉声说道:“我这商总是朝廷任命的,又不是你们抬的!”

  “替你们说话?!我怎么替你们说话?为何朝廷要行这告缗令,我反复反复反复的说:要交税,要交税,我家连画舫生意都交税,你们呢!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交税,有这么多幺蛾子事儿?!”

  “百值抽六!百值抽六!都是群贱骨头,非要朝廷增税到十值抽三、抽五才罢休?”

  “你们耍诡计逃避税赋,伤害的是我这个纳税商贾的利益!明天我就整理一份账目,送到松江府衙门去,先把你们给点了,发一笔横财!”

  孙克弘说完自己就一愣,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转头就对自己家的大掌柜说道:“孙胜,立刻就去,明天带着账,咱们去松江府衙门报案去,这一笔横财,咱们孙家发定了!”

  “看什么看!赶紧滚,回家筹银子准备缴纳罚款去!”

  孙克弘让所有商人都滚蛋了,他们最好把税给补齐了,不补也没关系,朝廷的稽税院会自己去追查的,至于是不是得罪了这些商贾,大家都是海商,本来就有利益之争,早就得罪了,表面上笑哈哈不代表就是朋友。

  “大东家,真的要整理一份吗?”孙胜等到商人们走了,面色为难的说道:“这样咱们是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啊?”

  “众矢之的?”孙克弘面色忽然一变,整个人变得戾气十足,甚至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他狰狞用力拍了拍了已经废掉的腿,咬着牙说道:“众矢之的又如何?!当初徐阶因为点儿布行的买卖把我腿打折那天,他们不就是跟着徐阶对我老孙家穷追猛打?那时候,咱们老孙家,就不是众矢之的了吗?”

  “今天我孙克弘得了势,就不会让他们好过一天!”

  孙克弘因为腿被徐阶给弄瘸了,性情大变,阴晴不定,稍微有句不对,就是大发雷霆,孙胜听孙克弘发怒,又一想当初家里的情况,的确,那时候他们老孙家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后来投献朝廷之后,更是如此。

  “大东家,我这就去办。”孙胜不再劝解,都在一个槽里吃饭,踹别人一脚就多吃一点。

  “这就对咯!”孙克弘的脸色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喝了口茶,开始怀念起了孙克毅还在的时候,弟弟在的时候,孙克弘的情绪会更稳定一些,因为有人挑大梁。

  第二天,天蒙蒙亮,孙克弘并没有带着账本跑去松江府衙门,而是松江府衙门带着一千有余的水师官兵赶到了孙府,这松江府的地头,看似安稳,可是暗流涌动的厉害,孙克弘担心,自己带着账本出门,不安全,所以让松江巡抚汪道昆来取。

  汪道昆一听有大功劳,立刻就带着人赶到了孙府,顺利的取到了账本。

  所有围观的商贾,甚至打算做点什么的商贾,只能哀嚎一声,这孙克弘看似狂妄的背后,是极度的小心谨慎,不给任何人任何一点机会。

  松江府新港是当下大明吞吐量最大的一个市舶司,每天超过千条的三桅夹板舰在市舶司进出,其他的市舶司,每天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多条,还是福建漳州市舶司月港。

  而松江远洋商行,是松江地面最大的商行,他们手里的账本,是大明货物集散的明细,拿到了这样的账本,就不害怕税赋损失了。

  “孙商总忠于陛下体朝廷振奋之意,簪缨礼乐诗书之家,理当如此,就不必拘礼了。”汪道昆示意孙克弘不必见礼,身体不便,不用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孙克弘一个商人,居然指使着松江巡抚来回跑,这就是坏了规矩,在大明这地头上,权最大,掌握了权力的官最大。

  当然天天有这种天大的功劳,汪道昆愿意一直跑!

  “谢过汪巡抚。”孙克弘终于不再挣扎的爬起来,自从皇帝赐了那簪缨礼乐诗书之家后,他终于不用狼狈的趴在地上见官了,至少能维持体面,而且朝廷命官们也愿意给他体面。

  汪道昆颇为欣慰的说道:“以前,朝廷也没办法,稽税只能稽税院办,我们海防巡检们,没有这个职权去追欠、催缴、稽核、查处,多少有些被动,现在好了,稽税院终于扩编了,咱们海防巡检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自从俞帅在松江创建水师和海防巡检之后,我就一直担心,这水师和巡检非长久之计,毕竟对于朝廷而言,这就是个花钱的地方,收益却是笼统的,宽泛的,并不具体,现在好了,海防巡检能真真切切的减少朝廷的税赋损失,就有了长久存在的必要。”

  孙克弘满脸笑容的说道:“汪巡抚高见,之前海防巡检们也是为难,这海税最难稽核,海防巡检又无职权,反正我们家照章办事,从不缺欠藁税。”

  孙家不仅不偷、漏、避朝廷税赋,偶尔因为赚的太多,良心不安,拿出钱来,捐给海事学堂,捐给造船厂去,忠君体国这么大的帽子不论,孙家投献朝廷,回报是极其巨大的。

  就画舫生意就让孙家吃到撑。

  万历七年新政,稽税院扩编,全面侦缉追查海税欠税的风,从松江府最先刮了起来,而此时的朝廷行政力量,远强于嘉靖年间,这股狂风吹过了松江,吹过了南衙,吹过了福建、吹到了两广。

  万历七年二月初十,松江府稽税房开始出具催缴税票,这代表着账已经彻底盘完了,谁欠了多少,该补多少,该罚多少已经有了账本,朝廷追欠正式开始。

  而这一天,一条五桅过洋船,从月港方向而来,缓缓的接近了新港,在驳船的接引下,缓缓靠岸,而这艘船悬挂的旗帜不是大明的七星旗,也不是泰西的红十字,而是雄狮太阳徽。

  汪道昆完全没料到,去年八月才走的蒙兀儿帝国的船队,今年二月份就再次回到了松江府,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一次的往返,大明在万里海塘清剿海寇还在进行中,这一路上,海路并不畅通。

  当然在五桅过洋船的面前,等闲的海寇,也要掂量下自己能不能吃得下,而不是被船舷的火炮轰为碎渣,五桅过洋船,过洋的巨兽,不仅有着极强的抗风险能力,还有武装到牙齿的火器。

  这次带领船队而来的,仍然是沙阿·买买提,那个每艘增加了五万银提了两艘船的大客户沙阿买买提,再次回到了大明,这一次,他带来了近三百万银的现银,以及超过了二百万银的货物,棉花、粮食,这是蒙兀儿帝国的特产,畅销中亚。

  沙阿买买提购买了大量的太岳漕粮箱,专门用于贩运粮食。

  “这是四匹来自月湾的大食马,它们吃苦耐劳和富有持久力,如此俊朗的马匹,作为贺礼送给大明皇帝,伟大英明而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喜欢。”沙阿买买提介绍着身后的四匹战马。

  这是阿克巴大帝送给大明皇帝的礼物,感谢大明皇帝的慷慨,卖给他两艘大船,让他在步步紧逼的泰西人面前,挽回了一些颜面。

  沙阿买买提着重介绍了两匹马,一头是枣红色,眉心带着一抹雪白,高大威猛,肌腱极为发达,一看就是擅长奔袭,而另外一匹,则是两眼距宽有神而犀利,站在原地,不停地扫视,颇有睥睨之色。

  沙阿买买提笑着说道:“这一匹名叫飞翼,它奔驰速度远超其他马匹,而这一匹叫胜剑,极为凶悍在战场上,比剑还要锋利几分,这四匹,在大明都能称得上是千里马。”

  良将辅明主,宝马配英雄。

  沙阿买买提知道大明皇帝习武,而且武艺了得,所以投其所好,送了四匹马过来。

  “蒙兀儿有很多的马匹吗?”汪道昆看着这四匹马,面露凝重,最近文华殿的明公们,为了马匹的来源头疼无比,鞑靼人不卖,西域没有,大明除了军马场外,没有获得军马的渠道,这是大明骑兵组建的重要阻力。

  而现在,沙阿买买提,带着他的宝马走来了!

  “我很高兴,能从大明的官员口中听到蒙兀儿这三个字,正如你所说的,蒙兀儿没有马匹,还是蒙兀儿人吗?”沙阿买买提笑容满面的说道。

  上一次,他在文华殿上面圣的时候,专门询问过这个问题,礼部明明知道蒙兀儿帝国的来历,非要翻译成莫卧儿,这引得沙阿买买提非常不满,虽然陛下以大明自有国情给搪塞过去。

  换别人说汉人的祖宗是匈奴,大明也不能乐意,就像礼部反复纠正沙阿买买提,大明是大明,不是契丹。

  而现在,大明方面终于更正了这个翻译上的错误,这让沙阿买买提非常高兴,他一高兴就撒币。

  “拿去喝茶。”沙阿买买提摸出了一袋银币,递给了市舶司的一个小吏,稍微掂量下,至少有五十多银!

  小吏不肯要,沙阿买买提笑着说道:“我的船在你的手里,你帮我盯着打扫它,我希望再看到它的时候,它还像当初一样美丽。”

  汪道昆点了点头,小吏才收下了银币,带着人打扫沙阿买买提的船了。

  “汪巡抚,拿去喝茶。”沙阿买买提从腰带上摸出了一袋金币递了过去。

  “我不能拿,我拿了就是受贿了,沙阿特使,里边请。”汪道昆拒收了金币,把沙阿买买提请下了栈桥。

  沙阿买买提真的非常高兴,这一次,他每见到一个人,就扔出去一袋银币,有多有少,多的有五十多两,少的也有十多两银子,他有两个仆人,身上挂满了袋子。

  “这是你们的风俗和礼仪吗?”汪道昆眉头紧蹙的问道,这么奇怪的礼仪,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那倒不是,只是再次来到了大明,心情很好。”沙阿买买提一开始还不知道汪道昆说的什么,直到旁人提醒了一番,沙阿买买提才恍然大悟,问题出在哪里,这是文化差异。

  沙阿买买提颇为郑重的说道:“汪巡抚,我在大明逗留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见到了至高无上的天下之主,这一年来,让我感到最为震惊的是,大明并没有贵族,大明皇帝作为大明最高的王,生活稍有奢靡,居然被臣子们口诛笔伐,这合理吗?这一点都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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