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嘉靖 第82节

他提供的事实,难道不可信?难道也是传播谣言?诋毁你徐次辅的声誉?”

徐阶气得鼻子都歪了:“王爷,可是您在报纸上长篇大论,骂臣、骂臣的儿子、骂臣的管家。臣以后名声扫地,这个内阁次辅还怎么当?”

朱载圳笑出了声:“徐阶,你一个自诩清流领袖的人,竟在松江置办了二十四万亩土地。

咱且不说土地是兼并百姓所得,还是两厢情愿买来的。就说这个数量,难道不该骂嘛?

你儿子纵容家人,为了兼并土地,焚烧百姓房屋,难道不该骂嘛?

你的旧宅管家,仗势欺人,强辱民女,难道不该骂嘛?

内阁次辅当不了?你可以不当嘛!”

徐阶被朱载圳怼得哑口无言。

朱载圳又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私下里让裕王府的朱希孝,收集王国光的隐事。又串联御史参劾他。这些事儿我都一清二楚!

你别忘了,北镇抚使陆绎跟我在东南的战场上共过生死!

怎么,就许你搞我的人,不许我搞你嘛?”

徐阶已是六旬老人。朱载圳连珠炮似的回怼,让他一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朱载圳命令道:“快派人把徐次辅送回府去。可别死在了皇家报社里,到时候申总编纂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随行的亲兵将徐阶抬出了报社。

不多时,徐阶在官轿中醒了过来。他心知肚明,这份报纸真要是传遍了京城、传遍了天下。他穷极一生积累的“清名”、“贤名”就毁了。

他心中暗道:大意了!真是大意了!我本以为朱载圳忙着弄邸报的事,是不务正业。

没想到,他是在拿一柄刀往我心口上捅啊!

报社之内。

朱载圳对申时行说:“申总编纂,你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你是父皇的喉舌,只要一直为父皇说话,为天下百姓说话,任何人都动不了你!”

申时行拱手:“是,王爷,臣明白。”

朱载圳又道:“你去把王锡爵叫来。我有重要的事要交托给他办。”

第132章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

《大明时报》已经开张了。但要起到监督官员的作用,还缺乏数量庞大的记者群体提供各地的新闻。

朱载圳让王锡爵办的就是这件事。

朱载圳道:“元驭(王锡爵字)兄,我有两件要紧差事,同时也是苦差事要你出京去办。这件差事办好可能需要至少三年的光阴。”

王锡爵拱手:“只要是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的差事,别说三年,就算三十年臣也会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王爷尽管吩咐就是。”

朱载圳走到墙上挂着的《大明堪舆全图》前:“之前咱们商议过,要在南直隶及十三省建立皇家报社的分社、印刷分馆。

而且每一省都要招募五十名以上的记者。甄选记者的事万分重要。

记者一定要生性高洁,有胆量,敢于为百姓发声,敢说真话、实话,不能屈从于当地官府。

我希望你出京,办好在各省创建分社、印刷分馆;招募记者这两件事。”

王锡爵道:“王爷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

朱载圳叮嘱王锡爵:“记住,记者是咱们《大明时报》的根基。你要从各地的举人、秀才当中好好挑选。每一个人你都要亲自见!”

朱载圳将记者的招募范围缩小在举人、秀才群体中是有原因的。

在大明,地方官府轻易不能逮捕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人。

譬如一个县令要抓一个秀才,必须先报府一级的学官衙门革除其秀才功名。

抓举人更麻烦,要报到省里的学政衙门革除其功名,还要在按察使衙门备档。

记者如果写文章抨击地方官。地方官免不了会以权压人,抓人、上刑甚至于投入大牢。

如果记者是有功名的,就等于无形中加了一道护身符。

王锡爵提出了疑问:“如果当了记者的举人,以后高中金榜,入仕做了官怎么办?要收回他们的记者身份么?”

朱载圳道:“用不着。做官的人也可以当《大明时报》的记者。遇到上司、同僚做错事,一样可以写新闻稿抨击。

有了官位在身,可以授予《大明时报》的‘特约记者’身份。譬如松江知府海瑞,就可以当咱们的特约记者。”

王锡爵点头:“臣明白了。臣保证三年之内,在京外十四地建好分社。另招募七百名敢说真话、实话的记者。”

《大明时报》创刊号,在京城变成了抢手货!五万份时报根本不够卖!

自古以来,有抢购就有黄牛。大明亦不能免俗。

京城里有头脑的小商人,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定价十文一份的报纸,最后炒到了三十文一份。

牙行(古代中介)甚至开始收购百姓已经看过一遍的二手报纸,以二十文的价格再往外倒卖。

徐阶在十日之内名声扫地,臭了大街。

民间都知道了,内阁有一位不要脸的次辅,家里吞了百姓二十多万亩地;儿子动不动就烧老百姓的房子;管家动不动就弓虽媾民女......

永寿宫大殿内。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向嘉靖帝和朱载圳汇报徐阶的近况。

“咳咳咳,皇上,景川王。以前徐阶的府邸可谓是门庭若市。官员、门生们每日络绎不绝。求见徐阶的队伍从徐府门口能一直排到对面的杨梅竹斜街。

现在徐阶的府邸却是门可罗雀。最近七日内,无一人登门拜访。徐阶也深居府邸,足不出户。”

嘉靖帝问:“他告了病假,是装病吧?”

陆炳答道:“也不完全是装病。锦衣卫问过给他看病的先生,他的确有血气上涌、心脉不畅的症状。”

朱载圳明白,所谓的血气上涌就是后世的高血压。心脉不畅则是后世的心脏病。

看来徐阶被《大明时报》连气带吓,犯了高血压、心脏病。

这一回合的交锋,朱载圳把徐阶打得屁滚尿流。

嘉靖帝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吧。”

陆炳正要走,嘉靖帝却叫住了他:“慢着。文孚(陆炳字),你从进了大殿就咳个不停。要保重身体啊。李时珍回太医院当院判了,一回儿你可以去找他看看病。”

陆炳对嘉靖帝来说,不止是袖中匕,更是他的朋友。

陆炳拱手:“多谢皇上。”

陆炳走后,嘉靖帝道:“圳儿,朕是真没想到,你创办的报纸竟有如此威力。愣生生将一个党羽遍天下的次辅,几天功夫就弄得众叛亲离。”

朱载圳道:“父皇,其实说到底还是徐阶自己不检点。大明的官员,屁股底下多少都有点屎。

徐阶的屁股底下不是屎,而是一个粪坑!”

嘉靖帝哑然失笑:“呵,粪坑?说的好!”

朱载圳问:“父皇,现在民间舆论已经一边倒了!人人臭骂徐阶是个大贪官。倒徐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是否可以将他免职?那些文官少了他这个打旗的,今后不会再来永寿宫搞什么跪谏惹您烦了。”

嘉靖帝不同意朱载圳的建议:“圳儿,你始终还是年轻啊!告诉你,处置徐阶,要把大棍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朱载圳不解:“敢问父皇,为何?”

嘉靖帝道:“有两个原因。其一,文官们多如牛毛。倒下一个徐阶,还会蹦出来个王阶、李阶。

其二嘛,呵,严嵩不是邀你今夜去他府上赴宴么?等赴完宴,你就清楚其二是什么了。”

朱载圳一愣:“父皇怎么知道严嵩请儿臣......”说到这儿,他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嘉靖帝却不以为意,半开玩笑的说:“朕是天子。天上的事儿知道一半儿,地上的事儿全知道。

朕今夜晚些睡,等着你赴宴归来。到时候咱父子俩再聊聊为何不能严惩徐阶。”

当天夜里,朱载圳来到了严府赴宴。

严家后花园。十几名绝色舞女正在翩翩起舞。京城最顶尖的乐师奏出欢快的乐曲。

严嵩父子给朱载圳行了跪叩礼。

朱载圳将严嵩搀了起来:“严阁老,您是老臣。从今往后见到我不必行礼。”

严嵩道:“多谢王爷恩典,不过规矩还是要讲的。”

三人坐到了饭桌前。饭桌上每一道菜都是山珍海味。

严世藩忙不迭的报起了菜名:“王爷请看,这是蒸奴儿干熊掌。是取用八年大的雪山黑熊熊掌,米封了两年。加百年党参和兴安岭的上等蜂蜜蒸的。”

朱载圳有些好奇:“何谓米封?”

第133章 徐阶倒了,今后的朝堂就是严家的天下

严世藩显然是个老吃主。他侃侃而谈:“新割的熊掌有一股腥味,不能马上食之。

要用黄表纸阴干掌血。找一个青花瓷敞口大罐,在罐底撒一层石灰。石灰上放一层炒好的白米。

再放入熊掌,将敞口大罐内灌满熟白米。最后用石灰细细的封上罐口。

此谓之‘米封’。‘米封’过的熊掌,没有任何腥味。

配上党参、上等蜂蜜同蒸......嘿,您吃过就知道了。”

严嵩呵斥严世藩:“别在王爷面前卖弄你那点有限的见识。皇上早就说过,御膳房的御厨都赶不上王爷的厨艺。”

朱载圳笑道:“我也只是精通家常小菜。对于山珍一窍不通。”

说完他夹了一筷子熊掌,放入口中。熊掌入口即化,香糯绵长。

严世藩又道:“这一碟是猩唇。”

朱载圳又开始吊气显:“猩唇?就是猩猩的嘴唇嘛?”

严世藩解释:“非也。所谓猩唇,乃是长江口‘四不像’怪鹿的腮肉。

取三年口‘四不像’的腮肉,用精盐腌制七七四十九天。

再挂在灶台上,用果木熏制九九八十一天。肉条会呈猩唇的色状。

食时先用冰水泡三天,去咸,再加冰糖与极品双头鲍同煮,味道堪称一绝。

中原人吃猩唇,可以上溯到春秋。《吕氏春秋·本味篇》有言:‘肉之美者,猩猩之唇,獾獾之炙’。

王爷请用。”

严家请朱载圳的这一桌饭,集齐了山八珍、海八珍。每一道菜都价值数十两甚至百两。

朱载圳心道:正史上说,徐阶的家财其实是严嵩的十倍。只不过严嵩的儿子爱摆阔,极尽奢靡之能事。这才让人有种严嵩贪、徐阶清的错觉。果然如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载圳问:“鄢懋卿把贵府那一百万两银子补齐了嘛?”

朱载圳去东南前,严嵩曾拿出一百万两私财给他做军饷。

当时朱载圳承诺,等平定倭患,跟弗朗机人的生意做起来,让严家赚回五个一百万两。

严嵩道:“回王爷。上个月鄢懋卿派人送来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说是王爷让送的。这让严家怎么当的起?

那一百万两,说好了是严家捐献给您抗倭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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