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要动他,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咱们要是能搭上洪股长这条线,别说一个老邱,就是十个老邱,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李红心头一跳。
这或许真是个路子。
可她有些犹豫:“我……我不认识洪股长。”
她不完全傻,现在红票还没查到自己头上,她和高彬的关系是不可能告诉外人的。
尤通笑了,伸手在她滑腻的背上拍了拍:“姐,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我在码头上混,码头现在谁说了算?黑爷!
“黑爷就是给洪股长办事的。
“我豁出这张脸去求求黑爷,让他给引荐一下,你跟洪股长当面谈谈。
“只要你能拿出点让洪股长动心的东西,这事没准就成了。”
李红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
她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凭什么老邱在外面天天睡窑姐,自己找几个相好的就要被枪指着头?
老邱不仁,就别怪老娘不义!
想到这,李红心一横,下了决心。
“好!就这么办!”
尤通看着她下了决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人又温存缠绵了一番,吃饱喝足的李红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离开了这个临时的爱巢。
听着李红的脚步声远去,尤通脸上的温情和憨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麻利穿好衣服,去了街边的公共电话亭,拿起听筒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虎爷。”尤通的声音变得恭敬而干练。
“那个女人想见小洪爷。
“对,她上钩了。
“好,我知道了,您放心。”
……
晚上八点。
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马文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处理完手上最后一份公务。
他身上兼的职务实在太多了,满铁那边为了对付洪智有硬塞给他的各种名头,连韦焕章的活都让他代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对这些跟钱有关的脏活、累活毫无兴趣。
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尽快拿到金矿,把它开发好给满铁理事会一个交代,然后赶紧回新京总部去。
再这么干下去,他非得累死在哈尔滨不可。
正当他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老邱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厅长,都招了!”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一沓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
“傅军那小子,嘴再硬也扛不住!
“他全都承认了!承认洪智有就是红票!承认是洪智有给他和周政委透的情报,才让山上的抗联主力逃过一劫!
“他还承认,山上那些所谓的感染者,根本就是土匪伪装的!
“厅长,这就是说,石井四郎博士的细菌战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这根本就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马文栋拿起那份口供,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每一个字都让他触目惊心。
他没想到,老邱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敢把事情捅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扳倒一个洪智有的问题了,这是在拿刀子去捅石井四郎和整个陆军部的马蜂窝!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问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老邱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多!就我和我的手下蒋平!
“他以前是傅军的警卫员,也是这次审讯的主力,绝对可靠!”
马文栋点了点头,将文件合上轻轻放在一边:
“很好。
“你辛苦了,这件事干得不错。
“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得好好琢磨一下对策。”
老邱一听这话,急了。
“厅长,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直接抓人就行了!
“再拖下去,万一让洪智有又跑了怎么办?”
马文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他缓缓抬起头,盯着老邱,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老邱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哆嗦,后背直冒凉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低下头躬着身子。
“不……不敢!厅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属下告退!”
老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倒退着走出了办公室,直到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
马文栋拿起那些材料,又看了起来。
略作沉思后,他迅速把材料锁进了柜子里。
对他而言,生孩子才是眼下第一等大事。
调整好心态,马文栋迅速从另一边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倒出几颗药一股脑就着茶水吞了进去。
昨天晚上佳慧子以为他睡着了,偷偷去了侧室。
马文栋透过门缝瞅了一眼,心凉如水,却又万般无奈。
谁让自己快,没本事呢?
哎,希望今晚吃了药,能有点好反馈。
……
第486章 多管齐下,不留活路
晚上九点多。
马文栋回到官邸,佳慧子一如既往地迎上来,贤惠地为他脱下外套,准备好了精致的酒菜。
餐桌上,他喝了一口清酒,状似无意地开口:“今天见过洪智有了?”
佳慧子眉眼平静,优雅地为他布菜,点了点头:“见过了。”
“谈了金矿的事,他说你不够诚信,一边让老邱往死里整他,一边又想空手套白狼。
“他说如果现在交出金矿,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他透露了一个消息。
“老邱曾跟他老婆吹嘘过,他打算绕开你,私下里去见石井四郎,把所谓的细菌战真相上报上去。
“他认为,只有把洪智有彻底卷进防疫给水部队的漩涡里,才能真正排除所有外部干涉,一劳永逸地置他于死地。”
马文栋夹菜的动作停住了,眉头紧锁:“洪智有真这么说?
“以我对邱大强的了解,他不过是条想在我面前摇尾邀功的狗,未必有胆子真的去惊动石井四郎。”
佳慧子放下筷子,轻轻地笑了:
“一郎,你固然聪慧无双,可一个人一旦离你太近,往往就会让你看不真切。
“邱大强正是利用了你这种心态,在麻痹你。
“你想想,只要你拿着他伪造的证据去对付洪智有,这件事迟早会有人捅到石井四郎那里去。
“你别忘了,陆军部的梅津美治郎次长前不久才刚刚嘉奖过石井四郎。
“你这时候跳出来说他的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你觉得上面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在意一个老邱说了什么,他们只会觉得是你,是父亲,想借机在关东军和陆军部里重新洗牌,是在搞事!”
佳慧子的话语不重,却字字诛心。
她接着说道:“你更不该忘了,老邱他曾经是红票,在山上待了整整三年,谁能保证他的心没有被赤化?
“谁能保证他不是借机潜伏在我们内部,就等着这个机会,分化警察厅、关东军内部关系?
“一郎,你可千万别被他当枪使了啊。”
马文栋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老邱的祸心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不过,他马文栋是在满铁理事会那种人精扎堆里杀出来的狠角色。
当初权势熏天的小日山直登,不还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栽赃陷害,最后灰溜溜滚回了东京。
正因为见过的鬼多了,他对手上的每一张牌都用得极其谨慎。
他自幼熟读中国典籍,深知李牧、袁崇焕之死这类狗血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又岂会轻信言语断了自己一臂。
他忽然抬眼,盯着佳慧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很少这么替一个人说这么多话。”
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