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万之前以为的高端政治,圣孙渊渟岳峙,枢机捭阖纵横,一言而决两京(圣械廷、天女城)二十四郡。
德拉万此刻见到的高端政治,圣孙在打瞌睡,驱魔长哈库托与圣库长茜茜拍桌子互骂比谁嗓门大,审判长马夏尔在拉架,真理长马德兰在研究菜谱,裁决长与净化长在露台上剑斗,工程长跟福音长缺席。
这还算是相对和平的周例会。
如果换成是季度例会,修道院长、大学校长、圣产总经理等到场,那更是吵群架。
等年末例会,民意代表们与地方修会到场,德拉万都不敢想。
好在哈库托与茜茜关于军队支出预算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霍恩叫停。
“之前不是说发行纸币吗?给新五郡驻守的士兵发金镑,给直属地的士兵发纸币好了。”
这里说的是年终奖的问题,茜茜认为新五郡发实物,内郡发金镑,可哈库托不同意。
新五郡本来就是一定意义上的前线,前线缺钱更该发钱,发实物算什么?
哈库托与茜茜都是一惊,随后齐齐问道:“这内郡的士兵必定不满意啊。”
“这事,我刚要说。”霍恩继续开口,“我和凯瑟琳算好了,为了鼓励人们使用纸币,但凡是用纸币在恩情百货购买货物都打八折。”
其实霍恩话没有说完,目前圣联存下的流通金镑有小三十万金镑,可他只发行了十万金镑的虔诚钞。
亏点就亏点,无非以后多发纸币把亏的补回来就是了。
主要目的还是培养民众使用纸币的习惯,一点点建立起圣联纸币的信用。
尤其是圣座城被攻破后,帝国的贵金属货币市场必然迎来风暴。
尽管这股风暴暂时还没刮到圣联头上,可霍恩还是要早作打算。
“你们都知道圣座城被攻破的消息了吧?”霍恩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圣座城的事情。
马德兰立刻放下了菜谱:“冕下是担心法兰人以金镑挟持,导致圣联商品出口受阻?”
作为首席枢机,马德兰的判断相当准确。
金角湾可不仅仅是帝国的宗教中心与印刷中心,最重要的是,它是整个帝国的最大的铸币中心。
金角湾几条河流沿岸,是成片的铸币所,利用水力大量冲压铸造金镑。
帝国通过法案确定了统一的金镑铸币标准,由弥赛拉亲自定下的标准。
大量金角湾的铸币所从与王庭的贸易中获取大量黄金,在艾尔议会的监督下,铸造成色足够的金镑金币。
这也是为什么霍恩想要搞纸币改革,就是因为金镑金币并非主权货币啊。
虽然虔诚钞在一定程度上也不是主权货币,但至少灵活性比金镑好的多。
如今金角湾因为食人魔军阀坎昆的发狂而陷入混乱,帝国的货币必然陷入大幅度波动。
至于法兰王国,则掌握着第二大的铸币基地。
当北方铸币中心停摆,那查理八世手里的铸币基地就是最大的金币产出地了。
“是的,从风车地传回的情报表明,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王庭的吸血鬼。”
霍恩拿出一份《真理报》,丢给众人。
“王庭那边称误会,并勒令坎昆退兵,而莱亚内战与诺恩内战迅速暂停,准备驱逐吸血鬼。”
在百年战争的熏陶下,帝国内部虽然对王庭已然麻木,可还没到刀尖到喉咙才反应过来的地步。
圣座城的陨落,居然让原先混乱的帝国忽然团结了起来。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马德兰皱着眉,“要说别的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普利亚诺敢自杀呢?”
突破“自杀者不得上极乐山”这个思想禁锢的人少之又少,孔岱亲王、拉夫尔、吉尼吉斯等人更是宁愿活着受辱,都不愿自杀。
可偏偏,普利亚诺,他一位教皇,居然决定自杀!
一般来说,自杀这种行为大多出自狂信徒的信仰崩溃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位教皇的信仰崩溃?
根据幸存者所说,他死前还在虔诚念诵祷文呢!
这可真把圣联这边的众人弄迷糊了。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霍恩把歪掉的楼拽了回来,“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藏在圣座城中的各类圣物与奇珍异宝大量失踪。
查理八世立刻发文主持了莱亚与法兰的和谈,准备共抗王庭,并扶植吉尼吉斯再登王位。
王庭那边则频繁派出使者请求和谈,不过从大方向上来看,对王庭的禁运起码还会持续不少时间。
未来的形势,我们还是无法确定,不过普利亚诺之死以及圣座城的陨落,却给咱们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什么麻烦?”
“非法教皇死了,风车地之战结束了,法兰王国抽出手来了,格兰迪瓦准备正式就任教皇了。”
霍恩拿起一封国书:“格兰迪瓦要求我们撤销教皇之名的称呼,否则他就要呼吁信民拒绝购买任何产自圣联的商品,以抵制我的僭越行为。”
第987章 以太振动实验
原先是北方教皇、南方教皇与圣联教皇三日凌空,还能保持三足鼎立。
可在圣座城覆灭后,众人震惊之余也发现了帝国内部的形势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失去了北方教皇这个最大的靶子,三教皇的稳定结构失衡。
不管格兰迪瓦怎么想,他都必须得朝着圣联发难来证明他自己的合法性。
事实上,对于格兰迪瓦自称教皇并在外交文件上使用教皇自称,乃至称呼霍恩为千河谷大牧首。
霍恩的态度向来都是“我能说什么?我没意见。”
但格兰迪瓦实在是得寸进尺了,居然要求霍恩在圣联内部也要改称大牧首,取消教皇尊号。
就算霍恩愿意,圣联人都不会愿意的。
这是一个法理的问题。
如果法兰可以随意更改圣联的法理,那圣联就跟法兰的附庸国没什么区别了。
法理同样是主权的一部分,霍恩是绝不允许的。
至于格兰迪瓦的行为,他把屁股从裤子里拿出来想一想,都知道这背后必定有查理八世和洛伦佐的影子。
两人的行为归根结底,就是风车地之战结束了,而法兰也不想真的与王庭开战。
为了控制住帝国,那么法兰的下一步动作必然是迁移教廷到法兰王国。
这在法兰人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对立教皇的事件,在帝国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一般都有两条途径,一方死亡另一方继承,和一方死亡重新选举。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三个对立教皇。
前任教皇普利亚诺尽管有遗嘱,但遗嘱持有人歇利却消失不见了。
圣联教皇就是个笑话,先前普利亚诺在千河谷和圣联教皇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会传给他?
至于教皇选举,北方的红衣主教都在圣座城被坎昆一扫而空了!
那不就还是法兰人夺取教皇之位吗?
太对了,尽管有些缺德,但不少法兰人还是暗地里给血肉王庭竖起了大拇指。
风车地的艾尔议会控制住了,教廷被他们控制住了,帝国皇帝的冠冕查理八世自然可以戴一戴了。
唯一的问题是三重冕遗失了,南方教皇这个名头就有些不明不白。
那么这个时候,霍恩这个教皇就有些过于刺眼了。
正好他们的军队从风车地撤回,如果霍恩不表态或反对,就拉出军队极限施压。
圣联不管是开打还是低头,对于法兰都是极有利的。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霍恩一时半会还没个头绪。
以目前圣联的实力与家底,他倒是不怵与法兰人开打。
只是,如果与法兰人开打,贸易怎么办呢?
圣联蒸蒸向上的国势与一系列建设计划都势必受到影响。
思来想去,霍恩还是下达了四条命令:
第一,政治上,和香料以及白糖公司相关的股东联系,让他们在法兰内部造势阻挠。
第二,经济上,尽快开辟通往开拓地以及诺恩的航道,并且尝试与血肉王庭搭上商道。
第三,外交上,与诺恩人结盟,拉拢艾尔人群体,一同针对法兰人。
第四,军事上,将驻守战团填往前线与边境线,以防真的爆发军事冲突。
反正距离事情闹大还有段时间,法兰对于圣联颇有投鼠忌器的意思,他还有时间去规划筹谋。
当然,最好是在边境上来一场小规模的低烈度的“特别军士行动”。
便能让法兰人知道,圣联可不是莱亚。
至于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访问黑蛇湾,尽量解开星铸齿轮之谜。
这会儿狼女正好解开了心理障碍,能够外出了。
奥塔蒂菈更是向霍恩保证,辛西娅不会伤及狼女的生命,霍恩这才准备去见她一面。
1454年的钟声轰然敲响,近二十名魔女在机械宫内喝的烂醉。
与过去一样,借着酒劲,四名圣女开始了固有环节,害的霍恩只能去睡圣座大厦。
次日的《真理报》当然不会报告霍恩的窘态,报告的是格兰迪瓦要求霍恩摘去教皇之衔的消息。
街道酒馆之中,这则消息很快便传播开。
有失败主义者哀叹“圣联何曾是法兰人的对手?”
尽管在战争上连连取胜,可面对法兰这样的一个大国,人们却不是很有信心。
光法兰人12万常备军就是圣联的三倍之多,当初圣联巅峰兵力都未曾超过六万人。
更何况在圣座城沦陷后,查理八世借由吉吉国王之名,拉拢了七八个敕令连加入法兰。
政治经济军事,哪一项圣联都不是对手。
至于赢麻主义者则表示“圣孙冕下每天都在赢,每次都在赢,为什么这一次不能赢呢?”
不论民间如何,霍恩都是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1454年的2月,冰雪消融,街边与草地上只剩半白半黑的残雪。
霍恩则按照日程,在出发前三天找到了狼女希洛芙。
不过他刚赶到,便看到希洛芙在院子里挖出了两个水池,还加盖了棚子。
霍恩走近一看,池子里居然还泡着两个一模一样大小的星铸齿轮。
坐在轮椅上,希洛芙拿着一张表格,仍旧对着研究员们比比划划。